審問白淼的時候,陳立注意到了一點,就是關於葉樂晨和鍾白的事,尤其是葉樂晨。


    白淼說過一句話,讓陳立當時感觸極大,那就是在調查這案子的過程裏,受害者都是以一塊拚圖般漸漸拚出了故事完整性。可在整個故事中,葉樂晨和鍾白除了最初在馮嚴的案子裏出現過,其他環節似乎都是隱形的。


    鍾白還好,據調查他是近兩年才在葉樂晨身邊出現的,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可葉樂晨不一樣,他可是在馮嚴身邊幾年的人。


    就算馮嚴幫葉小瑤做事從來不帶他,但他那麽忠心瘋狂,按照白淼的說法,馮嚴很多事弄不了都是他去解決的,畢竟他是馮嚴最信任的幫手。


    像馮嚴這樣的人,很難有人走進他的內心,讓他完全信任。除了葉小瑤就是這個葉樂晨,最是親近信任了。


    可這個人在故事裏卻隱身了,這一點上就很奇怪,陳立破案多年總覺得不會無緣無故這般,之所以沒查到痕跡,一定是被什麽掩蓋了,或許解開這一點就能再找到一塊新的拚圖。


    另外,審問白淼時還發現了另一個疑點,就是按葉樂晨和馮嚴描述的被賣到東南亞的時間,和警方調查葉樂晨生活軌跡上的時間有出入。


    陳立叫人去核實了,想看是不是中間有沒對上的信息。


    結果更加深入細致的走訪後,發現了更大的出入。


    小寒將調查結果進行匯報。


    “我們特意從時間線上對比,葉樂晨自述的被騙的這個時段,在國內卻有著活動軌跡。”


    葉樂晨從小被拐賣,後逃出來,找不到家人,沒讀過書一直在街上混,還要過飯,那段時間小偷小摸被人打過,有人報了警,這都是有痕跡的。


    據調查,他在街上乞討的時候,曾被懷疑是被一些不法組織控製,後來警方確實解救了在同一條街上乞討的幾個智障殘疾孩子,但控製他們的人跑了。


    這些被解救的人中沒有葉樂晨,可其中一個孩子敘述,葉樂晨也是和孩子一樣被控製乞討的,隻是警方解救的時候,人不見了。但因孩子不具備行為能力,敘述中也有錯誤,所以警方並不十分確定葉樂晨是否也是被迫害的人之一。


    葉樂晨失蹤空白了一段時間,再出現就是在俱樂部打工,之後,就和馮嚴相遇了。


    讓人覺得有意思的是,俱樂部是給交了保險的,需要身份證,那時葉樂晨特意迴了一趟多少年沒有迴過的養父母家辦戶籍,也是第一次辦。之前在街上混時,都沒去辦過身份證明,他好像很在意俱樂部的這份工作。


    陳立皺眉,“被騙到國外的那段時間,國內還有他的痕跡,分身乏術了?”


    “對,走訪的人都說在街上看到過他。”


    “有他以前的照片嗎?”


    小寒搖頭,“沒有,他養父母家那個地方很偏,近些年才戶籍聯網,那邊不少老人有身份信息,但沒照片和指紋錄入。當初他尋親,也隻是地方尋親,沒通過官方尋親係統,所以沒有留下照片。”


    “所以,很可能葉樂晨這個身份,前後不是同一個人?”


    “我也這麽認為,很可能真正的葉樂晨早就死了,而那個船上逃出來的孩子,陰錯陽差用了葉樂晨這個身份。


    我們試圖找在街上見過乞討的葉樂晨的人做畫像,但做不出來,在街上時他頭發髒亂,臉上黝黑,沒人見過真正的樣子。”


    “繼續查,那幾個被解救的有智力問題的孩子,都見過葉樂晨吧,拿照片讓他們辨認。”


    “可沒有行為能力的人的辨認了,是沒法律效應的。”


    “總也是個參考。”


    陳立其實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但他還不能隨便下結論。


    不隻是葉樂晨這邊覺得奇怪。


    陳立重新去了一趟碼頭後,從偷渡漁船到抓捕白淼的路線都走了一遍,又發現了幾個奇怪的點。


    白淼在岸上一起目睹抓捕過程,混在漁民中間,她是因為疑心,才沒上船嗎?


    陳立審問了當時負責偷渡的頭頭,那邊說白淼一開始上船了,但船剛開起來沒多久,她就吵著要迴去,當時還和偷渡頭目發生了激烈衝突。


    最後是白淼拿了刀子比在了船老大的脖子上,才逼迫他們重新靠岸。


    船老大敘述,當時白淼嚇人得厲害,大家都是刀口舔血的,什麽人沒見過,偷渡的哪有幾個好人,可白淼這種出手利索又狠的女人,他是第一次見,“她有身手的,厲害著呢。”


    細想也是,白哥的女兒從小生活在那種環境下,有點身手很正常。


    可從抓捕白淼到審問,她表現出來的卻是很弱,難道是因為絕望所以放棄抵抗了?


    第二個疑點,船老大說,就是因為她要求重新靠岸爭執了一段時間才耽誤了逃跑,不然他有把握在警方過來前,就開到公海去。


    所以說也許白淼是有機會偷渡成功的,可她為什麽突然反悔要迴來呢,真是因為疑心太重知道警方會來,所以想換路線逃跑,結果聰明反被聰明誤?


    陳立不這麽認為,他覺得白淼的判斷力不會這麽差,她能活到今天腦子絕對是夠用的,不該犯這種錯誤。


    而且就算她疑心重聰明反被聰明誤,從船上下來,也應該直接跑而不是在岸上看熱鬧。


    還有一個最關鍵的點。


    陳立重走了她在岸上逃跑的路線,雖然預算到了白淼可能上岸逃跑的線路,提前叫人用集裝箱圍擋住了,但陳立發現其中有一個集裝箱是鬆動的,一個圍擋是壞的,雖然擋住了,但很明顯。


    當時陳立心中一驚,如果警隊裏有人想要放走白淼,這裏就是個突破口。


    會不會那個奸細曾經想放走白淼?


    陳立馬上打電話給何誌明,要當天碼頭調控的名單。可據反饋,因為當天白淼太突然,抽調了很多人,不僅有刑警隊還有調查組以及派出所的人,非常緊急,人很多。


    陳立又去調監控,可那處破洞是監控死角。


    陳立心頓時狠狠沉了下去。


    是巧合?不,絕對不會,那白淼為什麽不走呢?她一共有三次逃跑的機會,可她都沒跑,為什麽呢?


    陳立陷入沉思,小寒叫了他幾次才迴過神來,他皺眉問到,“那天在碼頭參與抓捕的所有人,名單給我一份。”


    這個馬上就能調出來,足足三十多人。


    陳立又拿著那天見過修訂畫像的人,兩份名單重合,也有五六個人。


    這五六個人中有地方派出所的,有何誌明那組的,當然也有陳立這組的,但隻有一個,就是小寒。


    陳立抬頭看著小寒,後者自然明白陳立眼神的意思,“陳隊,你不會是懷疑我吧?我其實可以停職調查。”


    陳立收迴目光,搖頭,“我現在不知道該懷疑誰了。”


    說是小寒他還是不信的,刨除個人感情,最主要的是,調查組之前將這幾個人所有方麵都進行了分析,都沒有任何問題。


    第二,陳立認為藏在警隊中的人那般狡猾,小寒這樣明顯,未免太表麵,顯然不會這麽簡單,所以他覺得一定是忽略了一些細節,可他對身邊人盯得這麽仔細,到底忽略了什麽呢?


    小寒眼神有些動容,“我也是,陳隊,當初趙剛死的時候,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可現在我懷疑會不會像他們說的那樣,洪先生想要讓誰倒戈,誰就會馬上倒戈,畢竟人都有弱點。”


    “那你覺得你的弱點是什麽?什麽能讓你背叛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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