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暮鳶隔著老遠就瞧見了那兩道熟悉的身影——外祖母和大舅母。


    當目光交匯的瞬間,她隻覺得眼眶一熱,淚水便如決堤般不受控製地滾落而下。


    往昔的迴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上心頭,小時候那些美好時光仿佛還曆曆在目。


    那時,外祖母總會變著花樣地給她做各式各樣美味可口的吃食。


    而大舅母,則常常四處搜羅各種女孩子會喜歡的小玩意兒送給她。


    從精致的發飾到漂亮的衣裙,無一不是大舅母精心挑選的禮物。


    這些點點滴滴的疼愛,趙暮鳶始終銘記在心,從未有過片刻遺忘。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激動的情緒向前邁進一步。


    然後恭恭敬敬地朝著二位長輩俯身拜了下去,聲音略微有些顫抖地說道:


    “鳶兒拜見……外祖母,大舅母。”


    一旁的南暝央見狀,也跟著她一起向二人行了個晚輩之禮。


    外祖母連忙上前一步扶起她,“鳶兒,快起來給外祖母瞧瞧。”


    “這些年,你受苦了。”


    大舅母也心疼地摸了摸她的頭,“我們小鳶兒都長這麽大了。”


    “跟舒兒妹妹真像,她要是見了……”


    說著說著, 她強壓著心中的痛意收了聲。


    就在此時,趙謙突然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轉頭看向身旁的秦西然,故意提高音量打趣道:


    “西然,你瞧這情形,咱們的鳶兒眼裏似乎隻有外祖母和大舅母,完全看不到咱倆。”


    秦西然則配合著他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模樣,假裝生氣地撅起嘴來迴應道:


    “可不是嘛,也許是咱們站得不夠顯眼,才入不了鳶兒妹妹的眼。”


    趙暮鳶聽到兩人這般略帶調侃意味的話語,不禁感到一陣無奈和好笑。


    她抬起頭,朝著趙謙和秦西然盈盈福了福身,嬌嗔地說道:


    “見過兩位兄長,行了吧。”


    話音剛剛落下,她迅速站直了身軀,優雅地靠近外祖母,伸手輕柔地挽住了她的手臂。


    “外祖母,您看看他們兩個,總是這麽喜歡欺負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鳶兒怕了他們。”


    她那語氣和神態簡直與小時候如出一轍,天真無邪之中帶著些許俏皮可愛。


    一時間,在場的眾人皆被這一幕逗得勾了勾唇角。


    然而,當他們一行人抵達葬著秦晚舒的懸崖時,所有的歡聲笑語卻在瞬間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窒息的悲痛。


    秦尚腳步踉蹌,身形顫抖,他艱難地挪動著每一步,仿佛背負著千斤重擔。


    他走得很慢很慢,似乎生怕自己稍微大一點的動作,會驚擾到沉睡中的女兒。


    “舒兒啊,爹爹來看你了……”


    好不容易來到墓前,他緩緩蹲下身子,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撫摸著墓碑。


    他的眼眶漸漸濕潤,淚水模糊了視線,聲音哽咽,


    “對不起乖女兒,爹爹這麽多年來一直沒能來看你,讓你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這裏。”


    “你那麽怕冷,怕孤單……”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不斷用衣袖擦拭著眼角的淚水。


    “對不起,是爹爹沒有保護好你。”


    “不該讓你嫁給他,不該讓你進宮……”


    說到此處,他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痛,放聲哭起來。


    那撕心裂肺的哭聲在空曠的山野間迴蕩,使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壓抑。


    秦晚昭上前扶起秦尚,“父親,您要注意身體,妹妹孝順,見到您這樣該著急了。”


    嘴上雖然這麽說著,但他眼中的淚花,眾人看得分明。


    一旁的蕭以楓靜靜地坐在墳墓旁邊,身體僵直,一動也不動。


    他目光空洞地凝視著墓碑,雙唇緊閉,始終未曾說過一句話。


    但從他那緊繃的麵容和微微顫抖的雙肩可以看出,此刻他心中所承受的痛苦絲毫不亞於秦尚。


    這裏埋著……他的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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