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滿城都有太子的密探呢,否則攝政王要謀反的消息,怎麽會被太子知道的?”


    “可攝政王輔政這麽多年了,他真的要謀反嗎……”


    左風聽到這些話,更是著急,“小王爺到底去哪兒了?怎麽不在這裏?王爺要是今日被問斬,我們寧可拚掉性命也要去劫法場!”


    此時有一個紅衣少女從他們身後走過,輕輕叫了一聲,“天宏哥!”


    厲天宏驚得轉身,赫然看到那少女正迴頭衝著他使眼色,原來是東方婉蓉。


    跟我來--她用口型說出這三個字,便在前麵款步前行。


    他忙拉了一把左氏兄弟,跟上她的腳步,幾個人相繼來到一條街道旁邊時,左風愣住--這不是王府嗎?


    就在他怔忡的時候,隻見東方婉蓉已經先從牆角翻身跳入王府內,厲天宏也隨即跟著跳了進去。


    左風、左劍互視一眼,彼此點了個頭,從兩處分別躍入府內。


    厲天宏沒想到東方灝竟然會冒險來到京城,在看到東方灝和唐雲曦的刹那,他驚喜叫道:“莊主,您怎麽會……”


    “在莊中等得太不耐煩,到底還是要出來看看,一路尋找卻發現你們竟然到了京城……天宏,我當初怎麽囑咐你們的?”


    他神情尷尬,唐雲曦在旁邊解釋,“請莊主不要責怪天宏了,是雲曦一意孤行造成今日之局麵。好在父母就在眼前,我想我們定然能救出他們。”


    左風急急地說道:“剛才聽路人說,王爺今日就要被問斬了!”


    “今日?!”東方灝和唐雲曦都是一愣,“不是還有兩日……”


    東方婉蓉接話道:“我剛才在去找他們的路上,看過那張告示了,說是午時除了在西郊校場要處決王爺之外,還要在東郊的圍獵場處決一個宮女。真是奇怪,什麽宮女犯了罪要這樣被大張旗鼓地處決,還要帶到那麽遠的地方?”


    東方灝看向唐雲曦,沉聲問:“是那個丫頭?”


    他的麵色依舊有些蒼白,輕輕點頭,“是。”


    昨夜,唐雲曦已將自己和聶春巧的事情告知了東方灝,東方灝一開始責怪他過於自負天真,怎能明知道對方是從宮裏出來的,還這樣大膽放在身邊?聽到後來,又覺得聶春巧也並非全無可取之處,隻得歎一聲,“你們小兒女的心思,我們老人家真是不懂了。”


    如今聽東方灝問了唐雲曦這一句話之後,厲天宏才赫然明白過來,“是那個聶春巧?”


    左風、左劍聽到這名字都是神情古怪,左風哼道:“怎麽?那丫頭原來真是宮女?真不知道又是什麽詭計?小王爺不要去理睬就好了。”


    東方婉蓉昨夜到得晚,但也有聽到幾句聶春巧的事情,雖然大小姐很不喜歡聶春巧,更沒想到唐雲曦的身邊竟藏著那個和自己起過衝突的丫頭,心中很是別扭,可是聽到唐雲曦說關鍵時刻聶春巧舍身救他,又不禁生出幾分佩服之意。


    她嘀咕一句,“若就讓她這麽死了,還真是有點……可惜。”


    東方灝再問唐雲曦,“你想怎麽辦?”


    他低聲說:“那丫頭對我有恩,我不能置她於不顧。”


    左劍搶話道:“但太子這樣宣告要在東郊殺她,可見是為了讓你為難,疲於救人。”


    “你若拿定主意要救她,我就替你去跑一趟。”東方灝果斷說道,“隻是太子肯定在兩邊都埋有重兵,不知道你有沒有把握救下王爺?”


    “沒有十足的把握。”唐雲曦一字一字說得篤定,“但人活在世,總要拚一拚!”


    “說得對!”東方灝朗聲笑道,“既然你都決定了,那我就陪你搏命一迴!午時開刀,我們就午時之前去搶人!天宏,你和婉蓉跟著我一路。我帶來的門下弟子有二十多個,應該夠和圍獵場的那些兵卒周旋一番了。”


    左風、左劍說道:“我們追隨保護小王爺,去救攝政王!”


    幾個人的聲音不大,但都果斷有力。在這小小的堂室之內,他們已經決定了自己的生死去留,人人都大義凜然,麵無懼色。


    厲天宏提醒,“我們這樣去校場、圍獵場,肯定引人注意,總要偽裝一下。”


    唐雲曦頷首,“我想過了,在外麵負責看守王府的那些士兵,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對,現在太子他們所有注意力都是校場和圍獵場,肯定不會想到咱們就躲在這院子裏。”


    東方婉蓉笑道,“我去抓幾個人進來,脫了他們的官衣給你們穿。”


    厲天宏斥責道:“姑娘家的,這種事兒豈是你能幹的?我去辦!”說罷,就箭一般衝了出去。


    這時候,王府內唯一遺留的老奴福伯顫巍巍地捧著一個茶盤走進來。


    “小王爺、莊主,這是王爺以前最愛喝的茶,老奴在王爺的臥室中好不容易找到這麽一點……”


    唐雲曦接過茶盤,問道:“福伯,府中還有琴嗎?”


    “琴?”福伯努力想著,“小王爺您原來彈的琴後來好像掛在王妃的臥室裏了。”


    東方灝眼睛一亮,“雲曦,莫非你要以琴退敵?”


    他輕歎道:“我學琴是因為愛琴,從不想以琴音作為殺人的利器。但……形勢逼人,也隻得辜負我當年學琴的一片至誠至純之心了。”


    東方灝說道:“瑤琴是古雅之物,撫琴是雅趣。但若將琴化作三尺青鋒,琴音便能斬殺那些魍魎之輩,他們聆樂音而死,縱然死,也算死得雅了。”


    唐雲曦淡淡露出一抹苦笑,指尖輕輕捏緊,似是在勾抹著他此生最難彈奏的第一個樂音。


    東郊的圍獵場。這裏是皇家的禁地,視野開闊,一片平坦。


    在這裏等待被宰殺的向來隻有動物,而今,卻變成了一個人。


    聶春巧的手腳都被捆縛住,像隻待宰的羔羊,被綁在圍獵場中央一根粗壯的木樁上。


    仰起頭,看著天上刺目的太陽,她喃喃念著,“時候快到了吧?”


    一個人從旁邊搖曳走來,手裏端著一杯水,問她,“要不要喝一杯?”


    聶春巧看著那人一笑,“不是臨行前都要吃一碗斷頭飯嗎?”


    站在她身邊的人是賽妲己,歎了口氣,伸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頂。


    “丫頭,這最後一杯水我親自喂你喝,你還這麽多廢話。我記得你是下個月過十八歲的生日……就當姊姊提前為你祝壽了。”


    “一杯清水就算祝壽?好沒誠意!”聶春巧小嘴一嘟,埋怨著,“你十八歲生日的時候,我們幾個姊妹湊一個月的錢,給你買了一串紅珊瑚的手鏈,那值好多銀子呢。”


    賽妲己收迴手,“唉,你要是想趁著現在說幾句好聽的讓我心軟也沒用,你的死罪是殿下判定的,我改不了。”


    “姊姊不是改不了我的判決,而是為了拿我引小王爺上鉤。”聶春巧始終笑盈盈的,“我記得太子十五歲的時候,曾經非要殺一名侍衛,還不是姊姊一句話就讓那個侍衛免了死?”


    “如今不比當年了,你以為太子還是當年的太子嗎?”賽妲己自行將那杯水喝掉,“他快要做皇帝了,皇帝的心自然就要比太子硬一些。”


    “太子看上去真是沒什麽優點,姊姊為什麽對他這樣死心塌地的好?不怕太子對你就像對我一樣,把你利用完了就扔掉?”


    賽妲己啞然失笑,“壞丫頭,還想挑撥我和太子的關係?我跟著太子多少年了?縱然他把我扔掉,對我……也不算什麽壞事。”


    “這麽說來,姊姊是想離開他的,隻是時機不到?”


    聶春巧玩笑一般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讓賽妲己漸漸蹙起眉,“死到臨頭的人像你這麽話多的還真是少見。你別隻問我,我也有問題問你,那天你在太子麵前說的那句詩……你是從哪兒聽來的?”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這句詩,那天春巧當著太子的麵念出時,太子立刻就翻臉了。


    她詭異地笑,“我才不告訴你!”


    賽妲己柳眉倒豎,“你若不說,待會兒我讓你死得再痛苦些!你也知道太子判你死是要引那個唐雲曦上鉤,可你的死法卻是由我定。人的死法有千百種,姊姊若是對你好些,就讓你喝杯毒藥,無痛無知的你就像睡過去了,再也醒不過來。若是對你狠一些的……你聽說過淩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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