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弗萊娜心想。


    他個子很高,但稍有些駝背,雙臂上的巨大鐐銬顯然是他沉重的負擔。


    “去人看看修女。”她命令道,但雙眼始終盯著這個陌生人。


    陌生人麵向她,與此同時一個劫掠者滑下鞍座,走到薩滿卡的身邊。


    “我是弗萊娜,”她高聲宣布。“凜冬之爪的疤母。破盾者。苦難使者。我是居瓦斯克之吼。你是誰,你來這做什麽?”


    那個人歪著頭,用一種她聽不懂的語言迴話。弗萊娜罵了一句。


    “你聽不懂我說的吧,能聽懂嗎?”


    那人又迴應了一個疑問的表情。


    “塞拉斯。”他一邊答道,一遍拍了拍自己的前胸。


    “塞拉斯?”弗萊娜重複了一遍。“你是叫塞拉斯嗎?”


    那個人又說了一遍這個詞,又拍了拍自己前胸,然後對她露出輕佻的微笑。


    疤母悄聲喃喃自語。她瞥了一眼薩滿卡,她正死氣沉沉、麵色蒼白地躺在雪地裏。弗萊娜手下的一個戰士半跪在她身邊,正低下頭確認她的唿吸。


    “她死了嗎?”她喊道。


    “她凍僵了,但還活著,”一個聲音答道,“目前還活著。”


    其他弗雷爾卓德的戰士竊竊私語。凍僵了?所有人都知道冰霜修女是與寒冷融為一體的,據說這是來自舊神的恩賜……可現在她卻凍僵了,反而是這個外人塞拉斯,赤裸著胳膊站在他們麵前?


    弗萊娜皺起眉,開始思考行動選項。除了鋼鐵、火焰和鮮血,她不太相信別的東西,但她知道自己手下的戰士們,尤其是布洛克瓦爾,很可能會把眼前的景象當成是某種預兆。


    “真是浪費時間。”她喃喃地說。


    她決定好了,於是握緊了長槍,策著坐騎向前。而那個叫塞拉斯的人則舉起一隻手,用軟弱的南方語言吼著什麽話,但她沒有理睬。她要殺了這個蠢貨,然後繼續趕路。


    “讓我來。”布洛克瓦爾吼道,他就騎行在疤母身邊。


    弗萊娜揚起眉毛。


    “他把尊貴的修女害成這樣。”布洛克瓦爾迴答了她沉默的疑問,同時用一根粗壯的手指指向地上的薩滿卡。“如果能在神明的注視下懲罰他,將是我的榮耀。”


    那個異邦人來迴看向弗萊娜和布洛克瓦爾。他知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就將這樣被決定?


    弗萊娜聳了聳肩,“他歸你了。”


    布洛克瓦爾跳下坐騎,高大的身軀展露無遺。那個塞拉斯並不是小個子,但和布洛克瓦爾相比就很矮小。這位冰裔戰士從背後的劍鞘中抽出了冬歎,邁著冷峻的步伐向異邦人走去。


    索爾瓦上一次感覺到真正的冷,還是她很小的時候,甚至還不到六冬的年紀。


    那個時候她追著一隻雪兔跑到一座結冰的湖麵上,一邊跑一邊開心地笑。她沒有意識到腳下的冰麵其實很薄,直到她聽見一聲可怕的碎裂聲響,冰蓋坍塌。她還沒來得及尖叫,就掉進了冰冷黑暗的湖水中。那種猝不及防的刺骨寒冷,讓她覺得身體裏一口氣都含不住,四肢立刻僵直,在劇痛的痙攣中動彈不得。


    在那漫長的幾分鍾裏,她經曆了死亡,最後終於被從冰蓋下撈出來,部族的薩滿將生命的氣息送還給她。也就是在那一夜,她初次顯示出了神賜的力量。


    “有的時候,當一個人去過了生死彼岸,再迴來以後就會發生改變。”那名薩滿解釋說,“出於凡人無法理解的智慧,神明庇佑了你。”


    隨後的幾天裏,她發現自己不再懼怕寒冷,甚至能夠裸露著皮膚行走在暴風雪中,不受任何影響。


    而現在,她又變迴了那個驚慌失措的小女孩,在冰窟窿裏緩緩下沉,眼看著頭頂的光越來越遙遠……隻不過這一次她正直勾勾地盯著天空,眼睛都無法眨一下。


    麻木不覺、無法唿吸,索爾瓦就那樣躺在地上,聽不見、感受不到。寒冷融入了她。寒冷成為了她。


    這就是她被帶到這裏的原因嗎?要把她的生命交給那個異邦人,以便讓他完成神賦予的其他使命?


    隻不過,一種不可言喻的恐懼拖慢了她向湮滅的沉降。


    就算是神的意誌令她替異邦人赴死,索爾瓦很清楚弗萊娜是不會讓他活命的……於是,她開始向水麵拚命爬升。


    布洛克瓦爾?鐵拳直截了當地揮出奪命一擊,向前猛衝的同時,冬歎嘶吼著劃破空氣,留下一道冰霧的軌跡。


    這一擊足以把一隻冰巨魔劈成兩半,但那個異邦人卻能帶著束具保持驚人的速度。他向後閃避了奪命一擊,兩條鐵鏈劃過一道圓弧抽打下來。鐵鏈擦過布洛克瓦爾的臉,沒有命中目標,但卻徹底惹怒了這位冰裔戰士。


    他沒有退縮,或許這正是異邦人盤算好的。他和山嶽一樣頑強,而且這麽大的塊頭,速度卻一點也不慢。他反手揮拳,瞄準了對手的頭部旁側,弗萊娜不禁擠了下眼睛,她看到那個小個子被直接打飛出去。


    冰脈戰士跟了過去,那個異邦人掙紮著想要爬起來,最後終於站穩腳跟。事實上,光是能站起來就已經讓弗萊娜覺得了不起了。但他隻不過是稍微拖延了注定的結果。


    麵龐堅毅、表情冷峻,布洛克瓦爾靠了上來,準備了結他的性命。


    塞拉斯目光凝聚在這個野蠻人的武器上。


    劍柄上鑲著一塊蒼白的冰晶,正在發出亮光,劍刃上結著一層寒氣四射的白霜。


    那塊冰晶散發出的魔法是塞拉斯從未見過的。它原始、兇悍、而且隻釋放出了一部分力量。塞拉斯可以透過皮膚感受到它的魔力,那種力量的震顫近乎令他沉醉。


    那個女人的力量讓他死而複生,驅走了他體內的寒冷和指尖的死灰色,而相比之下,這塊冰晶上的力量則非常古老。如果他能觸碰到它……


    一聲咆哮,塞拉斯向前迎戰那個弗雷爾卓德人。


    異邦人的鐵鏈一閃而過,劃出兩道圓弧襲向布洛克瓦爾。兩根鐵鏈打中了冰裔戰士頭部的左右兩側。沉重的鐵環纏繞往複,塞拉斯用力一扭,卸下了冰裔戰士的頭盔。


    布洛克瓦爾甩了甩頭,長發鬆散地灑下來,他向雪地啐了口血,繼續前進。


    鐵鏈又向他飛去,但這名壯碩的戰士這一次做足了準備。他躲過了第一條鎖鏈,隨即向前一步舉起一隻手,讓鐵鏈抽打在自己的前臂上。然後他像鐵鉗一般緊緊抓住了鎖鏈,將那個小個子一把拽過來,正好迎上他的飛肘。


    那個人受到肘擊的重創,趴倒在布洛克瓦爾腳下。冰裔戰士聳立在他頭頂,冬歎已高高舉起,準備致死一擊。


    “慢!別殺他!”一個聲音大喊道,布洛克瓦爾停頓了。


    弗萊娜立刻迴過頭怒目而視,看到的是冰霜修女索爾瓦,正在搖晃著站起來。她麵色煞白,雙唇紫紺,但依然邁著沉重的腳步向前走,緊緊倚靠在她的神職法杖上。


    “你瘋了嗎?”弗萊娜怒吼道。


    “不是瘋狂,”索爾瓦依然緊緊扶著神職法杖,淡淡地說,“這是神的意誌。”


    巨大的野蠻人短暫分神,殘暴的麵孔浮現出困惑的表情,塞拉斯看到了機會。


    他爬起到半跪的姿態,甩出一根鐵鏈。鐵鏈纏繞在對手的劍刃上,他猛地用力,將闊劍抽出了對手的掌心。


    闊劍落在附近的雪地上,塞拉斯撲了過去,眼中充滿渴望。


    他喜形於色,撿起闊劍……一陣劇痛燃遍他全身。


    弗萊娜對這個蠢貨搖搖頭。隻有冰裔才能拿起臻冰武器。換做其他人,無論是誰,都是死亡宣判。


    異邦人放下了冬歎,隻能叫喊著任憑寒冷爬上他的雙手。他跪倒在地,抓著自己的胳膊,但卻無法阻止手臂凍結。臻冰的殺生之力從他的雙手開始顯現,正在逐漸沿著手臂,向心髒蔓延。


    “這也是神的意願?”弗萊娜指著異邦人發出輕蔑的嘲弄。


    薩滿卡怒容滿麵,但什麽都沒說。


    “不過話說迴來,神也都是薄情殘酷的。”弗萊娜聳了聳肩,補上一句,“或許神就是想讓他受苦吧?”


    布洛克瓦爾拿迴了冬歎,毫發無傷地拿著劍。異邦人抬頭瞪著他,臉上寫滿了痛苦和不解,臻冰的致命力量已經將他吞噬。


    “給他個痛快吧。”弗萊娜命令道。


    布洛克瓦爾剛毅的目光看向了他們的薩滿卡,尋求她的首肯。弗萊娜怒火中燒。


    “如果神要拯救他,那就讓他們直接幹涉吧。”


    索爾瓦侍奉並尊敬弗雷爾卓德的舊神,但她從來都不說自己能知曉神的意誌。她也很少見到神明直接幹涉凡塵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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