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瑞瑪已經奄奄一息。我不覺得她還能再度崛起。


    故鄉的骨髓裏蠕動著的空虛,是一種病態的、不可言說的東西。它擴散。它吞噬。它最輕微的觸碰即是死亡。一千次死亡——一千的一千倍,的一千倍,的一千倍。或許曾經還有人能夠抱著獲勝的希望與它正麵對抗,但如今已不再。


    我在此行走,獨自一人,於世界之下的至暗之地,透過頭盔上精密的透鏡,用我的雙眼直視它的存在。看到的東西不能無視,知曉的東西不能遺忘。此時此地尤為其甚。我很疲憊,非常疲憊。


    但我依然走著。


    我已經感受不到腳下的地麵,也無法感受到洞穴的牆壁,但同樣地,我也免除了忍受深淵之下漫上來的刺骨寒風。為此我要深表謝意,因為這股寒意超過了沙漠的黑夜。我曾在冬季的第一輪明月下坐在法拉傑塞的無盡平原上,但也從未領略過這種刺骨。這深冷屬於虛空——無知的古代人可能用虛空命名他們的地下世界,以及凡人領域的萬惡之源。


    但我認為,真相更加可怕。這裏就連空氣都感覺不對,不自然,悸動著猛烈的紫色黑光,照得人心智隱痛。


    即使是我的雙眼也無法看穿的那片黑影,你們從中而來。


    三個。四個。可能是五個。很難說。我曾麵對過上百個甚至更多個你們,並殺得片甲不留。你們的嚎叫響徹黑暗,但我不怕你們,因為你們已經讓我一無所有。


    我的妻子;我的摯愛。我的女兒;我們的賓斯琦。我唿喊她們的名字,一如既往,提醒著自己為何而戰。然後我舉起護手。


    縱使你們有尖牙利爪、嗜殺成性,也無法將我擊敗。要麽是我把你們打迴深淵……要麽你們將我送去來世,讓我終得安寧。我將再度和她們團聚。


    無論哪種結果,我都是勝者。不,你們無法將我擊敗,你們是夏亞汀,是最終無盡的野獸……


    我的另一隻手裏,緊緊攥著那塊石頭。它的外來魔法讓我堅持到這裏——深入到舊艾卡西亞廢土之下的此處。它阻擋著你們的腐化,但需要讓我的肉體和靈魂付出怎樣的代價,我猜不到,因為這渺小的物件如今已經和我的心髒同時撲打。那可怕的脈動節奏不屬於生命,不屬於魔法,不屬於任何完整的東西,而屬於萬物皆無的湮滅。這些,是我可以肯定的。


    退下,野獸。別再前進。


    冥界之刃從我的護手後腕彈出,憑空出現在你我之間。


    是的。是的,你們認得這武器,對不對?你們全都記得。


    剛剛你們還渴求我的血肉,現在你們在警惕。現在你們在猶豫。你們在繞彎子。你們之中隻要是長眼睛的就無法不盯著刀刃的鋒芒。即使是你們也一定都知道,這東西不應該拿在凡人的手裏,不應該屬於凡人的靈魂。打造它的是精妙的魔法,打造它是非人之人,而如今已經不複存在。我想知道,你們是否也記得他們?


    你們怪叫著、嘶吼著,在崎嶇不平的地麵上跺腳。人們容易把你們想象成憎恨生命的東西——但你們並不憎恨我們,我是這樣想的。並不是真正的憎恨。你們不懂什麽是憎恨。


    憎恨是火焰,當你們的族類進入我們的世界,憎恨在天神戰士心中燃燒。憎恨趨勢他們進行反抗,一次又一次,即便他們知道自己幾乎必死無疑。


    是的,這把武器記得你們。它記得如何終結你們。


    他的名字,霍洛克,是他對你們的主人打出帶有宣示意義的第一擊。來自飛升之團的偉大戰士霍洛克,這個名字將永存不滅。他是隱秘之道的開拓者,是追跡而至的唯一者。是霍洛克第一個敢於遠離賜予他力量的太陽,進入黑暗,下到這裏直麵你們。是霍洛克第一個將冥界之刃刺入虛空的卑鄙之心。


    是霍洛克讓他的兄弟姐妹看到了戰勝深淵的方法。


    我不是恕瑞瑪的飛升英雄,不是那個廢墟帝國在宏偉大廳中銘記的天神戰士。在我的生命中,我隻是個普通人,是個悲傷的父親,是大塞的孩子。我來自塵土,所以馬上就要迴歸塵土。


    但暫時還不行。我在追隨霍洛克的腳步,我在終結的時刻要拿著他的劍刃,並——


    你們之中離我最近的一個向我衝過來。長角的外殼和剃刀般鋒利的爪子與我擦肩而過,我扭到了旁邊,通過麵具上的管子大口唿吸。有那麽一瞬間我失去了視力,被捆在這套由我自己發明的簡陋護甲之中。


    然後我猛然揮起冥界之刃,切斷了對於其他生物來說可稱為是脖子的部位。


    蜿蜒的身軀癱倒下去,我持劍的手能感到武器的饑餓,在我的舌根泛起一絲酸味,如同一聲尖叫過後的餘韻。下一個是誰?你們誰來試試?


    沙漠認得霍洛克。他的名字永存不滅。即使當他被暴君耐祖克背叛,直至死去,也沒人能夠從霍洛克的手腕上拿走這支劍刃護手。雖然天神戰士都已墮落到那種地步,但即使是他們也無法否認,這片土地可能會再次遭到虛空物的威脅,而在某個未見的未來,這把偉大的武器需要做好準備。


    這是我的故土。如今這般恐怖之物卻在光天化日之下橫行無阻,我無法允許。我將把這劍刃刺入恕瑞瑪之下的可怕虛無,正如此前那十幾次。


    這是天命嗎?不。才不是天命那麽高貴的東西。這是我的命,命中注定我要知道從哪裏能找到這個東西。幾年前,我領著那些艾柯尼比探寶人在可哈麗河畔找到了霍洛克的陵墓——當時我隻是為了得到皮爾特沃夫的黃金,用來供養我的家庭。我欣然地幫助他們打開了封印千年的古墓。艾柯尼比尋找的目標並非冥界之刃,但他們照樣還是將它認定為值錢的東西。


    部落裏有人叫我傭兵。有人叫我叛徒。我隻知道,從那以後的怪誕日子裏,霍洛克的陵寢已經完全被敵人吞噬。如果當初不是那些探寶人和他們付給我的傭金,現在這件武器就找不迴了。就像我的同胞。我的家人。


    劍刃和他們不同,在緊要的關頭,我還有能力再次尋得這把劍刃。


    卡斯-塞-阿-迪恩。沙漠認得誰?


    沙漠不認得你們,野獸。這裏不歡迎你們。在這片天神與人類的古老土地,你們迷路了。


    但是沙漠認得我的名字,因為那就是我的名字。


    我從未迷路。我非常清楚自己身處何方,以及自己距離一切的毀滅還有多少步的距離。我將彌補自己鑄下的錯誤,以及未盡的職責。


    我將與你們抗爭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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