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叫她小菊,因為她的石頭身體上竟然會神奇地開出小花兒來。現如今,隻要艾翁有危險,她就會飛奔到他身旁。


    還有些時候,他也會碰見人類,大部分人都還算是和平的。他們叫他荊足。關於他的奇妙善行,也留下了不少傳說。


    但是,人類的索取遠多於奉獻,而且在殘忍和善良之間反複無常。艾翁感到很不安,所以他離開了。


    他第四次聽到了那個聲音。


    “現。”


    艾翁離開了林地,走向了滿是人類的世界。久違的決心又迴來了,但這一次並不是出自惡念或是殘暴。


    終有一天,他希望能成為他曾摧毀的事物。如果他想把自己當作是新生的帝柳,他就要細心地照顧人性,幫助他們去看、去聽、去生長。


    曾經身為人類的艾翁清楚地知道,這很不容易,然而他微笑著接下了這個挑戰。在太陽最後一次沉入地平線之前,他有充分的時間去完成這項任務。


    對於多數人而言,一百年很長。一整個世紀的時光,可以讓一個人走遍世界,遇見成千上萬的同胞,或是完成數不勝數的傑作。


    所以,每個人都會說,在一個地方站著不動呆上一個世紀,簡直就是暴殄天物。但是,恰恰是這樣的一段歲月,艾翁?荊足所收獲的,遠遠超出任何人的奢望。


    比如,他平息了一簇地衣和他們寄居的巨石之間漫長的爭執;幫助每一批過冬後的鬆鼠找到他們忘記藏在哪裏的秋實;


    把一隻離群的狼哄迴了她的族群——盡管其他狼都說她的嚎叫“太刺耳”。


    艾翁的趾頭穿過浮土,深深紮進地下,繞過戒心重重的塊莖和健忘的蚯蚓,與古樹們的根纏在一起。


    周圍的叢林因而怦然大盛。當然,還有很多很多事情,但這些例子已經足以證明他這一個世紀的成就。


    萬事順流如意,直到有一天,檫樹叢嘀嘀咕咕地說,森林邊緣進來了不幹淨的東西。


    獵人!樹根把他們的叫喊傳了出去,大半個森林都聽到了他們的警報。


    艾翁知道檫樹非常神經兮兮,哪怕是一隻鹽蝸牛稍稍偏離了路線也會讓他們緊張地舉起葉子。


    而且歸根到底,打獵也不見得一定是壞事,因為在生命的循環中,沒有什麽東西是毫無用處的。


    但檫樹已經通知了知更鳥,然後鳥兒又告訴了蝴蝶們。而一旦蝴蝶知道了什麽秘密,那這片森林就全知道了。


    所以艾翁站直了身子,簡單地安慰了一下一窩子大鉗蟻,因為他剛剛挪了一下他們的老家,甩甩身子擺掉了幹硬的樹皮,然後悄悄地出發了。


    他腳下步步生花,一路穿過了叢林,而檫樹的警報已經沸反盈天了。三個,他們。鬆鼠絮絮叨叨。


    眼睛就像一對血月。迅捷蟹躲在河泥中胡言亂語。


    比厄瑪克還要嗜血。這是厄瑪克們的聲明。


    遊隼發誓說獵人是為了掏走他們的蛋。象牙白菊則擔心起自己最得意的花瓣——搞得小菊也一驚一乍起來,因為她很愛花。


    艾翁一一安撫了他們,然後叫他們藏好自己,直到威脅過去。他假裝沒有發現小菊一直跟在他身後,盡管她覺得自己潛行的本事一流。


    他看到了一頭八角羚死在草叢裏,三支箭穿透了它脖頸上厚實的肌肉。一滴眼淚滑出了艾翁的眼窩,一隻名叫米可斯的鬆鼠竄上他的胸口,輕輕地依偎在他的臉頰。


    “獵人將肉做成食物,”艾翁大聲地說:“獵人把骨頭削成玩具和工具,獵人剝下皮毛做成了大衣和靴子。”


    地上的屍體不見了八根珍珠般泛光的長牙。艾翁把手按在地上,八角羚身邊生出了一圈小小的雛菊。一條幼年的石鱗蟒鑽了出來。他們的智力非常早熟。


    “沒噝噝噝噝……事了?”小蛇嘶聲問。


    艾翁知道,蛇類通常會為自己口齒不清的毛病感到慚愧,所以長久以來他們在說話時都會盡量避免用上帶“絲”音的詞匯。


    他也勸過他們大膽地挑戰這些最難堪的發音,結果他們心領神會之餘矯枉過正,現在說話不帶這個音都不行了。


    蛇啊,真的是,順時隨俗。


    “現在沒事兒了,小家夥。”可憐的小蛇肯定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在這裏盤好,幫我守著八角羚。等我解決了這件事就會迴來。”艾翁命令小蟒蛇。


    裏斯蓓每走一步,八角羚的長角就會哢噠哢噠響個不停,搞得她很頭疼。為了不驚動下一個獵物,她隻好停下來重新捆紮一遍。


    在河流上遊,這些角能賣一筆好價錢。城裏人在這些鄉下土藥上花起錢來毫不吝嗇。


    獨眼,方下巴的獵人妮可,又發現了一列八角羚的蹄印。她向裏斯蓓身後的埃多揮手示意。


    埃多是城裏的富豪,帶著一把鯨骨弓。他咧開嘴笑起來,森森的牙齒和邪惡的眼睛,讓裏斯蓓這個獵團中最年輕的成員不禁一凜。


    前方的空地上,另一頭八角羚正在咀嚼它最喜愛的草皮。三名獵人慢慢地靠上去,連一片落葉都沒有驚動。


    正如反複演練過的那樣,三人同時張弓搭箭,小心地瞄準了目標。八角羚的腦袋仍然垂著,新鮮的土莓和搖櫓草讓它吃得頭也不抬,脖子上的肌肉也藏在了草叢裏。


    隻要射穿了脖子,它的血就會止不住地流出來。獵人就可以鋸角了。埃多說過,鋸角就是要趁八角羚還活著的時候,這樣才能保證角的品質。


    她架著弓等待著,汗珠從她的脖子上淌下來。正當那頭野獸揚起頭的瞬間,搖櫓草突然開始瘋長,片刻的功夫就從腳踝高過了頭頂。草莖向著太陽伸展出去,大團的鮮花爆炸一般綻放開來。


    一堵滿是花朵的草牆嚴嚴實實地擋在了八角羚身前。


    埃多的弓掉在地上。妮可的獨眼似乎要從眼眶裏蹦出來。裏斯蓓一箭脫手,不知射去了哪裏。她後退幾步,驚魂未定地靠在一棵樹上。


    “我跟你說過的,這片林子有問題。我們趁早走吧。”裏斯蓓輕聲說。


    “這種妖術,我處理過。按我的法子來就好。”妮可說。


    她把弓箭收迴箭袋,從皮帶上解下一柄寒光畢露的長匕首。


    埃多也是一樣。他們讓裏斯蓓待在原地,看好已經到手的長角,然後兩人鬼鬼祟祟地沒進了草牆。她屏住唿吸等待著,但卻聽不到他們的腳步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英雄聯盟之神河係統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努力的小寫手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努力的小寫手並收藏英雄聯盟之神河係統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