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區裏的住客原就不多,很多都是空屋,除此以外,就剩下一些老弱病殘的在這兒住著,看起來很是蕭條。


    晚上還不覺得這兒冷清,白天才覺得這氣氛不對。


    破爛的秋千架子上,坐著一個穿涼鞋的小女孩,手裏撥弄著八音盒,口中念念有詞。


    “爸爸死了,


    媽媽死了,


    妹妹也死了。


    大家都被埋在了梅花樹下,除了我,


    隻有我,


    隻剩我,


    還活著……”


    這歌謠的音調很怪,用孩子的聲音唱起來,就很滲人了。


    天空掠過了一大片黑影,那是成群結隊的,食腐的烏鴉。


    小女孩留著過肩的長發,低垂著腦袋,始終不曾抬頭看過一眼。


    她的手臂上有幾道勒痕,還有不少的淤青,指甲處血肉模糊,黑色血痂糊住了她的雙手,每一次撥動八音盒,傷口都會開裂。


    “這是個人?”


    “雖然不太像,但她確實是人。”


    閃電的迴答,讓遲玉心頭一沉。


    既然是人,為什麽會被如此對待?


    這小孩子滿口的“死”,難不成都是真的?


    秋千停了,小女孩從上麵跳了下來,略過了遲玉,眼神定定地往樓道去了。


    “難道她精神有問題?閃電,你能知道她的人物信息嗎?”


    “這我還真不知道。”閃電無奈道,“就算是我也並非萬能,人物信息的獲取是隨機的,我也不能提前預知啊。”


    “真沒用啊你。”


    這棟樓雖舊,卻奇跡般的裝了電梯,遲玉這才能將摩托車搬上樓。


    電梯裏,一個全身纏著繃帶的老年人坐在輪椅上,他的身邊站著一個穿著時尚的年輕女人,低頭撥弄著手機。


    見遲玉走進了電梯,老年人“呃、呃”地叫喚了兩聲,那年輕人不過抬頭看了一眼,又繼續玩手機了。


    “我的親爹,你別多事行不行?我都喊你爹了,你能不能為我考慮考慮啊。


    我很忙的,還要抽空帶你去割肉,你難不成不知道,老年人的肉不值錢,就算是賣人情價,也不過值一個罐頭。


    你知不知道,人家小可的肉,就大腿上的一丁點,值兩個罐頭啊!”


    遲玉聽得有些惡心,甚至還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


    這個世界也未免太瘋狂了吧!


    老年人不多哼哼了,遲玉看到,有兩行血淚從他的眼角滑過。


    電梯很快到了三樓,這對父女悄無聲息地走了,留下一臉懵逼的遲玉。


    “割下來的肉,難不成都賣給了亨利?亨利收這麽多肉,都做成了罐頭?就不會有別的用途?”


    遲玉打開了房間門,將摩托車推了進去。


    他不過是迴頭,習慣性地看了一眼,便看到了一條蜿蜒的血跡,從隔壁房間的門縫中淌了出來。


    “這……”


    這裏的房間門,大多還是些木頭框架的簡易門,血跡染紅了木門的邊框,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味。


    房間裏正在經曆些什麽,遲玉不敢想象,也無法想象。


    就在一牆之隔,遲玉聽到了對麵的謾罵與毆打,很快的,隻剩下了毆打聲,很長的一段死寂過後,傳來了重物被拖行的聲音,以及……刀砍碎骨的響動。


    “我讓你跑,我讓你……讓你帶走我兒子,騷貨,老子先宰了你,再宰了你爸那個老不死的,你生是我的人,死了變成鬼也是我的鬼,老子要你生生世世做我家的奴隸……”


    係統提示:主線任務:活過今晚已完成,主線任務完成度(13),已開啟二段主線任務:收服或者消滅一個及以上的鬼魂。


    “這不是開玩笑嗎?老子連屍體都打不過,還能打得過鬼魂?”遲玉也是夠難受的,“無論是收服還是消滅,我都做不到啊。”


    沒有特殊的才能,也沒有道具,甚至連得道高人的協助或者指點,也沒有。


    一概都沒有。


    非要說遲玉在這個副本中有什麽優勢的話,那恐怕就隻剩下他的膽子比一般人肥了。


    一個膽子肥的人,在聽到隔壁的碎屍聲響之後,淡定地坐下,為自己泡了杯牛奶——講真,他是想來杯咖啡的,隻是文斯的家裏並沒有。


    是咖啡還是牛奶,這根本不重要。於他而言,吃喝並不是十分要緊的是事情,哪怕是三天不吃,遲玉也隻會感到略有饑餓而已,而那種饑餓感,除了會讓他有些情緒暴躁以外,並不會產生實際的傷害。


    不過,遲玉的心態很好,他覺得還是應該像正常人那樣進食,他覺得自己近來的強迫症越來越嚴重了,他會過分地苛求完美,特別是針對自己。


    於是,在喝完了這杯略帶怪味的牛奶之後,遲玉起身,去了那個用紙殼子糊的簡易廚房裏。


    文斯的廚房裏倒是很幹淨——或者說,幹淨得有些過頭了,一天打掃三遍也未必能整得像眼前這般幹淨。靠著牆有一個木製的置物架,上麵擺了一些不太新鮮的蔬菜,架子底層有一袋受潮的米,看起來顏色很怪異。


    調料盒放在倒數第二層,四個格子裏裝的都是鹽,有一小瓶撕了標簽的油狀物擺放在調料盒後麵,遲玉打開聞了一下,像是某種動物提煉的葷油。


    廚具倒是很幹淨,就連砧板上也沒有明顯的汙漬。


    “這就很奇怪了,文斯這麽個邋遢的人,居然會把廚房打掃得如此幹淨!就算是正常人的廚房,也不至於會收拾得這麽幹淨,更何況是那麽邋遢的人。”


    遲玉摸了摸鍋灶的邊緣,再次仔細審視了一番。


    “以常理來說,進入廚房,未必就會燒出多麽好吃的菜肴,但做飯卻是免不了的。就算不是天天做飯,吃得不多,也不該會把一小袋5斤裝的大米放置到發黴的程度,就算是不小心放置到了這種程度,也應該會及時處理,又怎麽會放在如此順手可拿的位置?”


    遲玉在生前(這麽說有一些驚悚,但為了方便敘述,就姑且如此),由於身份的原因,他是很少親自下廚房的,不過就他為數不多的下廚經驗,以及堪稱豐富的人生經驗來看,真不愛做飯的人,有可能會心血來潮地買包米,但肯定不會買這種難以料理的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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