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編號4的白大褂開始重複2號的舉動,隻不過,這次盯著的人換了,換成了嚴柏。


    嚴柏被他那不帶任何感情的目光注視著,盯得渾身發毛,瑟縮作一團,頭都不敢抬。


    這一次,遲玉卻安靜了。


    安靜得讓錢琳都有些不習慣。


    “喂,肖晨,你這次不打算向他炫耀你的床技了嗎?”她半帶開玩笑的性質,詢問道,“你……要不要說點什麽?”


    可惜,肖晨隻是專心地圍觀白大褂4號的舉動,一言不發。


    三分鍾後,4號也如2號那樣,離開了牢籠。


    病房裏的氣氛驟然降下了冰點,錢琳甚至都開始懷疑,瘋掉的人其實是自己,眼前的這一切都是幻覺……


    4號的這一係列舉動,在三分鍾後被一個編號3的白大褂重複了,然後,3號的觀測對象,也從嚴柏變成了遲玉。


    遲玉與他對視著,目不轉睛,麵無表情。


    仿佛在暗中,出現了“叮”的一聲脆響。


    時間到了。


    3號白大褂麵無表情地走出了牢籠。


    一切歸於寂靜。


    在這種死一樣的寂靜裏,錢琳內心深處的恐懼被激發了。然後,恐懼像是陰窖裏的毒蛇那樣,悄無聲息地爬了出來,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不對啊。


    這個世界裏的科技她都是知道的,包括克隆人,高智商的仿生人……所以,2、4、3號都是同一個人的複刻。


    集中營裏根本不會有這麽多的仿生人,不,不止是集中營,就算是商場、車間之類需要大量勞動力的地方,也不會安置這麽多的仿生人,就從他們剛剛的表現來看,這些家夥隻是比掃地機器人略高級一些的機器人,做不到表情管理,也不會有邏輯的語言溝通,他們會的,隻是拿著表進行數據觀測和記錄而已!


    仿生人,金屬牢籠……


    那麽說來,這裏其實不是位於南山的集中營,這裏是……!


    錢琳心裏咯噔了一下:如果這裏不是南山集中營,那,隻有一種解釋了。


    “嗬嗬,想必我很快就能重獲自由了。”遲玉的嘴角漸漸上揚。


    她不會錯過遲玉眼底一閃而過的狡詐,那像是一道閃電,擊中了錢琳的內心,讓她難以自已地顫抖了起來。


    “什麽啊,原來,原來是你……”她驚呆了,“肖晨,原來你一直在誤導我?!”


    “偉大的神總需要凡人的一些點綴,凡人的智慧雖然渺小但也有他的閃光。”


    話音未落,遲玉身上的繩索自動解開了。


    他緩緩地伸出了手,撫摸著自己的脖子,撫摸著自己的臉龐,任由柔軟的頭發穿過指尖。他忍不住閉上了眼睛,舒服地長歎了一口氣。


    “我與神的差距是,神也料不到我會騙他。”


    錢琳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失聲喊了出來:“你!你欺騙他們也就罷了,為什麽連同伴都要騙?!”


    “好了好了,失敗者的言論放到最後吧。”遲玉揉了揉被綁得生疼的胳膊,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一臉震驚的二人,“咦,至於這麽吃驚嗎?偉大的女玩家錢琳,可愛的男玩家嚴柏?”


    “肖哥?肖哥你要去哪裏?肖……”


    錢琳咬著嘴唇,眼中含著濃烈的恨意,一言不發地盯著遲玉的背影,目送著他遠去。


    ……


    那麽,在這個鐵製作的牢籠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呢?


    此事,還得從頭說起。


    時間倒退幾分鍾,倒退到遲玉剛剛醒來的那個時間點。


    遲玉醒來以後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觀察身處的這個環境。如他所見的那樣,這個環境很陌生,銅牆鐵壁,萬籟俱靜,於是乎,遲玉對它的第一個猜想就出來了:這是個關押人的地方,而關押他們的人,也絕不是玩家。


    沒幾分鍾之後,錢琳就醒了。


    錢琳的蘇醒,對遲玉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消息。


    錢琳是什麽樣的人,想必諸位已經很清楚了,這是一個老玩家,而她在這局遊戲副本裏的表現十分出色,對副本的探索程度很高,就連槍械交易場所都掌握在了手裏,如果不出現意外的話,她應當可以活到最後,並且毫發無損。


    遲玉自愧不如,便從一開始就打定了要追隨她的心思,哪怕是賣肉,也要與她搞好關係。錢琳很強,但她終究還是個女人,異性的追捧對她是有效果的(哪怕這個效果看起來並不大明顯),好聽的話誰不想聽呢?


    其實這個追捧效果強大與否都不重要,重要是在她的心裏樹立這樣的一個形象:我,肖晨,是一個有些小聰明但是不如你的男人,我是你的了,請女王殿下狠狠鞭撻我!


    方才遲玉說的每一句話都帶著目的性,如果拆分開來,換一種更好理解的方式來解讀的話,應當是這樣的。


    第一句,遲玉問“這是個npc嗎”,並沒有得到白大褂的迴應,而錢琳叫他閉嘴,也就意味著,在錢琳那方來看,這個白大褂有很大的可能就是npc了,而這個npc給錢琳帶來了壓力,她不希望惹惱這個npc。


    由此可見,至少在錢琳看來,這是一個有一定危險性的npc。


    緊接著,機緣巧合之下,話題被引上了不正經的方向,遲玉幹脆就把這趟不正經的車開了下去,徹底把話題跑偏,錢琳必定會嘲諷他,他也可以借題發揮,使牢籠裏的氣氛變得激烈一些。


    這一切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試探白大褂的態度,如果白大褂給他們倆人一人來一拳的話,這就是一個犯人看管的正常反應,退幾步來說,哪怕隻要偏眼看了他們倆人,都能說明這個白大褂是一個正常人類,至少是個能受到外界幹擾的人。


    然而,白大褂隻做了一件事,那就是無視。


    他不在乎可能爆發的爭吵與暴力事件,隻是專心地觀察任泉。


    其實試探到這裏,還不能說明白大褂是否正常,還需要繼續試下去。


    言語幹擾無效,遲玉便不再出言挑釁,而他這番瘋癲的言語,卻對他的獄友二人造成了意外的暴擊,就連錢琳都開始懷疑他的精神狀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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