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幾乎是吼著說出了這樣的話,就連遲玉都被他的吼叫聲嚇到了。


    這得是什麽樣的護弟精神啊。


    你弟弟剛剛才要殺你啊!


    腦子秀逗了吧。


    吳帆凝視著他,難得無比認真:“就憑你,還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怎麽會這樣,我明明還有……”


    “在這局遊戲過後,你將一無所有。”


    “不!你在胡說八道,我還有xx點善值,我……”


    吳帆居高臨下地望著他,言語間帶著質問的犀利:“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這些交易規則連低級一些的監管者都不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永低下頭,不再多說什麽,隻是顫顫地鬆開了手。


    情急之下說漏了嘴,柳永的表情變得很精彩。


    就有一些藏在黑暗中的規則,是一般人不能知道的,如果知道了,也得裝作是不知道,如今這樣擺到台麵上來了,就跟入室搶劫的搶了警察家屬的院子一樣。


    那是自尋死路。


    不過還好,吳帆並沒有把這個事情放在心裏,或許是真的很討厭加班,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這個黑戶抓走交差。


    現在,無人再攔了。


    旁人攔或者不攔,其實都不會改變什麽,隻要目標人物的精神崩潰了,就必然會被他帶走,“交涉”也僅僅隻是做個樣子。


    就他的惡趣味而言,他是一個極其喜歡在任務中扮演角色的人,而他這麽做,也僅僅是為了滿足他的角色扮演惡趣味。


    現在,他在扮演緝拿兇手的警察,所以,自然而然的,他想要聽聽兇手的犯罪動機,看著兇手認罪伏法,而不是僅憑旁觀者的三言兩句就把嫌疑人擊斃。


    他不喜歡那樣做。


    吳帆是一個很矛盾的人,一方麵他想要讓人記住他,另一方麵,他又不想成為出名的人。


    他甚至都不希望,日後別人提到他的名字,就想到那個中二到爆炸的“地獄看門狗”稱號,那會讓他有一種壓力巨大的感覺。


    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麽。


    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麽。


    做事的前提,或許僅僅就是“這樣做很有趣”而已。


    或許,他就是一個能成為“都市午夜傳說”的好苗子,就是那種鮮有人知,但知道他的人都刻骨銘心的傳說人物。


    吳帆走到了任泉跟前,將那團綠色的火苗倒扣著,摁在了他的頭頂上。


    任泉就像是觸電了一般,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


    幾秒鍾後,任泉渾渾噩噩地閉上了眼睛,睡倒在了地上。


    遲玉全程沒說話,他還在迴想著十幾分鍾前在三樓碰到吳帆時候的場景。


    以及,他說的話。


    從吳帆的口中,遲玉聽到了一個稀奇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這個,他才會決定順從吳帆的安排,替他捉住這個行蹤不定的黑戶。


    “在這個遊戲裏的大部分人都想跑掉,可惜的是,從這個係統開始運行的那一天開始,就沒有哪個人是真的跑掉了的。”遲玉暗自思忖著吳帆的話,“變態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話,他難道真的有能力把遊戲裏的玩家送迴原來的世界?”


    柳永的反應似乎也是在側麵證實了吳帆的話,證實他確實有那種力量。


    吳帆的身份絕對不是簡單的玩家身份,他會一些別人不會的能力,也應該不是什麽無法理解的事情。


    隻是……


    在這裏的人都已經沒有了現實世界的身份,換句話說,都是死人,就算送迴去,也不可能是人了,充其量就是個鬼,那迴去還有什麽必要?


    柳永一定知道些什麽,或許應該去問問他,再怎麽說,他也比吳帆那個瘋子要好溝通得多。


    不,也不能去問柳永。


    柳永的弟弟就是被他遲玉賣掉的,再去找他談話,不被吐唾沫就算人有素質了。


    午夜的時候,是人最疲憊的時候,也是靈魂最不穩定的時候,似乎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趁機混亂對方的思維,讓他無力逃脫。


    當然,這也不是百分百成功的,如果任泉這個人的信念足夠堅強的話,遲玉的言語暗示也不會有效果。


    想想也有些奇怪,吳帆不是很強嗎,為什麽還非要這樣拐彎抹角地做這件事情,直接硬杠不行嗎?


    遲玉的心裏有很多疑問,一時還找不到答案,而吳帆那個貨,滿嘴跑火車,中二病晚期,很難溝通。


    也就不能指望那貨了。


    這一晚上,再無別話。


    眾人輪流守到了天亮,待到最後一隻喪屍化為了血水,才算是徹底地熬過了這個晚上。


    這個晚上過得實在是太刺激了,一旦鬆懈下來,個個都是累癱了的模樣,就連柳永也沒打一聲招唿就睡下了。


    在這個時候,哪怕遲玉對他們做什麽,也不見得他們會有反抗的能力,可以說,從第七天的早上開始,人類方的失敗就已經注定了。


    也許是知道死亡將至,柳永連掙紮都已經懶得掙紮,整個人消沉到了一定程度。


    恍恍惚惚的夢境中,他看到弟弟的影子,在一片茫茫的白雪中行走,越走越遠,再也攆不上了。


    “弟弟……小照……”


    他幹裂的嘴唇一張一合著,胡亂地唿喊著弟弟的名字。


    遲玉給他量了一下體溫。


    體溫偏高。


    額頭上冷汗涔涔。


    目睹著弟弟被人抓走,柳永的精神支柱倒塌了,他保護了弟弟無數次,卻在生死攸關的時候他退縮了,也許就是那幾秒鍾的退縮,他再也無法原諒自己。


    遲玉隻能歎氣,抓起幾顆阿莫西林塞進了他的嘴巴裏,又將安神的衝劑泡開,灌進了他的嘴巴裏。


    照顧完柳永,遲玉又檢查了一下周巧泰的傷勢,出乎意料的是,周巧泰居然還挺好,沒發燒,也沒說胡話,哪怕他的傷勢看起來是最重的。


    這個人的身體素質是真的好,遲玉不服都不行啊。


    至於嚴柏和任泉,這倆人幾乎沒受傷,隻是太累了,睡得比較死。


    遲玉決定讓這些人先休息兩三個小時,下午的時候準備將他們轉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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