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著變成了一個奢侈的體驗,也許,從墜樓的那一天開始,活著就已經是奢侈了。


    關於生存和死亡的問題,真的不能多想,一旦想多了,那就更加睡不著。


    遲玉很痛恨自己多嘴,讓柳永講了一個如此令人心煩的故事,順帶還勾起了他極其不妙的迴憶。


    就不應該讓柳永說這些的!


    早就應該知道,這些窮酸文人的嘴巴裏,編不出什麽動聽的好故事!


    整天弄些什麽欲揚先抑的,指桑罵槐的破爛故事,自己不爽不說,也不讓別人好過是吧?


    在遲玉的半睡半醒之際,迎來了這個夜晚的下半夜,迷迷糊糊的都要睡著了,卻被人冷不丁提醒了一句:起來,值夜班了。


    柳永的黑眼圈很重,哪怕他不說什麽喪氣話,也能夠看得出來,他的內心深處已經開始進行自我批判,自我否定,開始動搖了。


    而且,動搖得相當厲害,基本等於是拋棄了原有的自我。


    今天的晚上,柳永沒有開任何的玩笑,抱著被子就蜷縮著睡了,連圍巾都沒有摘下來。


    與此同時。


    周巧泰那邊的情況,似乎就要更糟糕一些了。


    作為一個團隊的領導人,周巧泰受到了很不公正的待遇——至少他認為很不公正:他被綁了。


    策劃這件事情的人,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從一開始就嚶嚶嚶求保護的女玩家,王雪婷。


    怎麽會變成這樣?


    怎麽可以變成這樣!


    “給他喂點飯。”王雪婷翹著二郎腿,冷冰冰地望著這個滿臉憤慨的油膩中年男人,“記得倒點水,免得給噎死了。”


    嚴柏端著碗泡飯過來了,哭喪著臉,一勺一勺地給他喂著飯。


    周巧泰本想很有尊嚴地避開這屈辱的喂飯,卻架不住求生欲望如此強烈,甚至還主動地伸脖子接飯。


    該死,這飯真是該死的好吃。


    該死啊。


    周巧泰流下淚來,鹹澀的淚水混進了眼前這碗加了豬油的白飯,他嗚嗚咽咽地吃著,越是吃,表情就越難看。


    該死啊,太該死了,他周巧泰為什麽會這麽難看,為什麽會被這些混賬毛小子如此欺負,為什麽……


    十萬個為什麽,卻一個答案都找不著。


    嚴柏都快都哭了,求饒似的望著王雪婷:喂飯這活兒不好做啊,周巧泰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他感覺這貨馬上要吃人了啊!


    不,他在吃飯,他在吃飯……


    他想吃飯,他隻是嚇人,他在吃飯,他沒有吃人,他不會吃人……


    他不是在吃飯,他是在吃人啊!


    不,受不了了,不能這樣……


    “啪嗒”一聲,飯碗掉在了地上。


    嚴柏也開始流淚了,而且哭得比周巧泰還難看:“王姐,別為難我了,周哥,你也別為難我了,飯不好吃的話,我下麵給你吃!”


    “噗,哈哈哈哈哈……”


    吳帆難以自製地狂笑起來。


    “好笑,太好笑了,哈哈哈……哎呀我操,怎麽會有如此搞笑的事情?不好意思,你們繼續,我幫你們盯著。”


    王雪婷嘴角抽了抽,陰晴不定地瞥著這個笑得很不合時宜的男人。


    “小吳,你對我的決定有什麽意見嗎?”她漂亮的大紅嘴唇很性感,一張一合地說著話,聲音也很動聽。


    為了避免引起吳帆的反感,她一向都在稱唿他為“小吳”。


    隻是,這小吳從來不知道“給人麵子”是怎麽迴事,換句話說,他很隨性,完全不給任何人任何麵子。


    他對女人一點多餘的興趣都沒有。


    他是不是對男人有興趣,也很難說,至少,沒有見他對周巧泰有任何服從的意願,也不見他對嚴柏有任何的同情,或者別的什麽特殊的感情。


    王雪婷很害怕這種人,這種完全不好掌握的人。


    卻又無可奈何。


    從進入這個遊戲的那一分鍾開始,她就意識到了這局遊戲的關鍵,在有人喊著集合的時候,她理所當然地快速迴應了對方。


    男玩家7,女玩家3,女玩家是絕對的弱勢,在團隊中想要混到一點存在感,隻有用非常規的手段了。


    她需要拉攏一切力量來保護她,確保她可以活到最後,女性的優勢該用就得用,她又不笨,一炮的代價換一條命,對她而言是相當合算的買賣。


    可惜的是,周巧泰這個人,太沒有逼數了。


    虧她天天化妝化得那麽美豔動人,還想盡辦法來取悅他,滿足他,結果呢?他竟然想要把她推出去喂喪屍?


    如果不是她一直都沒有掉以輕心,恐怕現在的她已經死無全屍。


    嗬嗬,無恥的男人。


    拔吊無情。


    既然你無情,也就別怪老娘無義。


    王雪婷長歎了一口氣,從隨身攜帶的背包裏取出了化妝包,靈巧漂亮的手指在包裏摸索著,緩緩地取出了一樣東西。


    一把鋥光瓦亮的剪刀。


    吳帆在看著她,周巧泰也在看著她,嚴柏早就抱著腦袋躲到副駕駛位置上去了。


    在兩個男人的注視下,王雪婷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上前來,在周巧泰的跟前蹲下了。


    當然,她的手裏,還握著那把剪刀。


    “王雪婷!你這個表子,你想幹什麽?你他媽……我日……我x……”


    周巧泰在胡亂地咒罵著,他已經從王雪婷的臉上看到了不祥的征兆,那把剪刀一張一合著,靠近了他的胸口,順著他的胸口,慢慢往下挪,貼到了他的褲襠上。


    “我x你……我把你媽……你這個狗都不……”


    周巧泰罵得更狠了,不要命地掙紮著,鬧得整個車子都在晃動。


    但,王雪婷一點都不為所動,甚至都沒有搭理他的謾罵。


    她在笑,笑得很開心。


    任何人看到她這種笑容都會心驚肉跳,這就像是有毒的罌粟花,漂亮,同樣,會致命。


    沒由來的,周巧泰想起了第一次把這個女人壓在身下的那種感覺。


    啊,那感覺是真好,好到比在休息室的時候還讓人難忘。


    年輕的女人,漂亮的女人,而且,她聽話又懂事,還很會配合,又騷又浪……


    真是中了邪了,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還想起那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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