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三十,村長讓人到山上去將夏二郎喊下來,他自己敲著鑼鼓,在村裏將大家緊急召集起來。


    “開大會了,開大會了,大家快點集合。”村長邊走邊喊道。


    大家紛紛從家門口探頭。


    “村長,什麽事啊?”


    “去祠堂集合,統一說。”


    大家麵麵相覷,村長這是什麽重要的事,要到祠堂去說。


    “今天將大家召集過來,主要是為了一件事,朝廷的征兵令下來了。


    凡年十六到五十歲的男子,除斷手斷腳,癱瘓在床的人之外,其他都要去當兵。由我統一人數,後天便出發。”


    村長話還沒落,大家立馬就炸鍋了,哀嚎聲一片。


    戰場是那麽好上的嗎?他們就是一些隻會種地的農民而已,怎麽殺的過北域那些經過訓練的兵呢?


    他們上戰場就是去送死啊。


    “村長,如果,我是說如果不去當兵的話會怎麽樣?”有人問道。


    大家都伸長著脖子看向村長,想要知道答案。


    “殺頭。”


    “噓籲”一片驚嚇聲。


    大家都不想去,但也不敢再抱怨,也沒人敢跳出來說他不去當兵。


    因為逃兵役者,死罪。


    到戰場上去,運氣好的話,還能活著迴來。


    逃兵役的話,立馬就會被抓去砍頭了。


    孰輕孰重,大家還是分的清的。


    村長就宣布這麽一件事,然後當下就開始統一人數。


    夏二郎已經五十多歲了,他不用去參加兵役,家裏人都鬆了口氣。


    夏家老宅那四個年輕人卻是都要去服兵役。


    老宅那邊一片愁雲。


    夏老太可舍不得她的寶貝孫子去戰場。


    夏老頭心裏也慌,這要一個不好,他們家還要絕了後。


    “哎,早知道晚一個月的時間都要被征去服兵役,還不如一開始就跟著李牧之他們去了。”不少人發出這樣的感慨。


    自己自願去服兵役和緊急情況下被征去服兵役。


    這中間的待遇差的可不是一點點。


    能夠在國家需要的時候自願上前線殺敵,領的是和正規軍一樣的軍餉,最重要的是,領的兵器也是一樣的。


    而這些被臨時征召入伍的,軍餉隻有他們的一半,另外,殺敵保命的武器也沒有他們那麽厲害。


    眾人懊悔不已。


    不止夏家村,延臨郡和周圍幾個郡所有滿足條件的青壯年都要去當兵。


    一股恐慌籠罩在眾人的頭頂。


    這兩日,夏及己心裏也很慌。


    朝廷現在全麵征兵,說明前線情況不容樂觀。


    而且如果村裏壯年都被征走了,流民南下的時候,如果有人進村子搶劫,便更容易了。


    畢竟在家裏的都是些老弱病殘和婦孺了。


    十一月三日,夏家村的人少了一大半。


    清早那些去戰場的人出發的時候,他們的家人都在相送。


    很多人想哭,卻也隻敢默默流淚,不敢出聲,怕不吉利。


    等到村裏去當兵的人一走,村子裏一下子就更安靜了。


    十一月四日。


    “爹,娘,這個煙囪先把它堵了吧。”夏及己忽然對她爹娘說道。


    “你是怕外麵的人看到我們家的炊煙,知道這山上有人,生了歹心思?”夏蘇氏說道。


    “是,恐怕不久後,會有越來越多的難民下來,大家都餓紅眼了,保不齊就有人來搶東西了。


    村裏人多,他們想要搶東西,可能還要掂量一下,但像我們這種遠離村子,在山上的屋子,就很容易成為他們的目標。”夏及己說道,她心裏有些慌。


    夏二郎和夏蘇氏覺得女兒的擔心不無道理,夏二郎當天就把煙囪堵了。


    煮飯的時候,他們把浴室的門打開,讓煙霧在這廚房和浴室兩間房裏迷漫。


    嗆是嗆了些,但心裏踏實。


    今年因為打仗的事,夏及己家的三百多隻雞和五百多隻鴨都沒賣。


    眼看著要下雪了,鴨子有棚子住,但那些雞沒有,雞舍裏麵現在關著她爹娘帶過來的幾十雞。


    “爹,我們再到果園裏搭兩個棚子吧。”


    說幹就幹。


    夏二郎帶著他們幾個在果園鋪稻草,搭棚子,打算就在果園裏做一個棚子,搭上稻草,給雞過冬。


    一家人,一天時間把雞棚子都做好了。


    安置好那些雞後,一家人安安靜靜的住在山上,不再下山。


    十一月八日,下雪了。


    夏及己開始擔心李牧之和她弟弟在戰場上冷著凍著了。


    這麽凍的天,光在外麵站久一點,都要凍著耳手生瘡。


    他們是不是整個白日都要對戰?


    他們可都還好?


    在家的人都很擔心在戰場上的兩個人,但大家都將情緒放在心裏,沒有人開口提及他們。


    年年自他爹和舅舅上了戰場後,變的沉默了。


    以往他雖然裝老成,但還是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童真。


    也能吵鬧嬉戲歡笑。


    現在他始終記著,他答應了他爹要在家照顧好娘,姥姥姥爺。


    如今,他娘肚子都還有個小寶寶需要照顧。


    他自覺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懂事了。


    夏及己將兒子的變化看在眼裏,他們娘兩個每日還是像以前一樣,每日裏都要在一起讀書寫字。


    年年還念書給他娘肚子裏的寶寶聽。


    聽娘說,以前娘懷他的時候,是爹每日念書給他聽的。


    現在爹不在家,便由他來給寶寶念書。


    夏及己感到很欣慰。


    她又想到明年年年也到了去學堂的年紀,雖然去年年年已經把他舅舅以前第一年上學的書都學過了,如今都已經學到第三年的書,但到底他還是要去學堂接受正規統一的教學的。


    可是現在還不知道按照現在的戰況,明年又會是什麽情景。


    夏及己還是在心裏把這件事記上了。


    十一月十二日晚上,夏及己他們忽然被銀狼爪子扒門的聲音驚醒。


    “爹,娘,年年,你們也起來了。”三道房門被同時打開。


    “外麵有聲音,我去看看。”夏二郎說道。


    “下麵村子裏好像也有聲音。”年年說道。


    “年年,你到密室裏麵去。”夏及己輕聲在年年耳邊說道。


    “不。”年年緊緊的抓著他娘的手。


    “你們兩個都去。”夏二郎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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