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終於平息了下來,然而百墳大陣的一座墳墓被毀,致使整個聚陰鎖煞局起了變化。


    大陣籠罩範圍內突然刮起了陰風,煞氣翻滾,陰風唿號,並不時從中傳出陣陣淒厲的尖笑,即便我以真氣催動清神法咒,那淒厲的笑聲依舊直刺我的心神,仿佛要將我的大腦撕開一般。


    此刻受到影響的不止我一個,就連那些修為高絕的正邪兩道高手也都露出了駭然之色,顯然,這大陣內發出聲音的東西,即便是他們,也無法等閑視之。


    三妙道長察覺到了我的異樣,抬手自袍袖中取出兩道黃符,一道貼在了我身上,然後剛想把另一道貼在道士身上,可道士卻客氣的拒絕了。


    三妙道長詫異的望了道士一眼,略一點頭收起了黃符,然後對我們說道:「你二人道行太淺,千萬要小心,一旦有什麽不妥,一定要立即告知於我!」


    自三妙道長那張黃符貼上後,那種侵襲心神的厲笑便減輕了許多,隻是聽上去有些刺耳,卻是無法再對我產生傷害了。


    我連忙點頭表示明白,然後巫女突然一招手,四周殘存的飛蟻立即聚攏成四團,分別托著我們落到了下方。


    除去我們四人外,此時聚集在聚陰鎖煞局外的人約莫有六七十人,能走到這一步,並且抗住方才荒墳爆裂的餘波,這些人可算得上是真正的頂尖高手。


    到了這,腳下是黑如沉墨的深淵,四周是一望無盡的濃霧,唯獨這聚陰鎖煞局的百墳範圍內有些許落足點,偏偏這落足點還無法靠近。


    所以,在場的所有人全是各憑本事無中生有創造出立足點。


    他們有的利用靈符疊成的飛鶴、靈鳥等具象之物,輔以秘法騰空而立;有的則幹脆真放出了豢養的靈禽,再利用輕身之法懸空。


    更有甚者,我還看到了兩名僧人,其中一人穿著和圓寂大師類似,長得慈眉善目。


    其雙手合十,腳尖點在一根隨風浮擺的茅草上,就這樣來迴的在那方寸之地搖擺,讓人歎為觀止。


    至於另外一人,則更是驚人。


    其膚色黝黑,身形幹瘦,頭上裹著一圈白色的包頭巾,滿臉亂糟糟的大胡茬,不是中土之人,倒有些像是印度的苦行僧人。


    隻見他盤膝而坐,呈坐禪之姿,渾身四周全無半點依憑,可他偏偏就這樣一動不動的浮在了空中。如此手段,不禁讓我想起了傳說中的漂浮術。


    除這些外,在場還有許多手段驚奇的高手,無法一一詳述。


    由於方才巫女強勢的毀掉了一座荒墳,致使這些人受到殃及,所以我們的到來並不受歡迎,他們大部分都用警惕的目光看著我們,更有甚者,幹脆直接遠離了我們一些。


    對此,巫女和三妙道長並不在意,反倒是須穀子等一眾領頭的大佬主動靠了過來,與三妙道長攀談了起來。


    此時根本沒人在意我們,我和道士在旁邊聽了一會,發現他們所說的重點全是關於破陣的,便失去了耐心,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腳下。


    這裏已經是塌陷區的核心了,低頭俯視,下方是根本看不透的黑暗,深邃,神秘,仿佛一張張開的巨口,隨時可能將我們吞掉。


    看到這,我心裏不禁湧上了一個疑問,這裏既然已經是巨坑的中心區域了,為什麽不直接跳下去,而非要去費勁破那勞什子的聚陰鎖煞局呢?


    按照之前的經驗,從目前的這個位置落下去,穿過罡風層後,便會直接到達原先祭台所在的位置。而今祭台雖然裂成了九層祭壇,可九層祭壇之下卻是無重力空間,完全不用擔心摔傷或者摔死。


    要說後來的人不知道這一點尚且情有可原,可毒王和柳不一等人是知曉情況的,為什麽他們也不說呢?


    莫非……這個中還有別的蹊蹺?


    越想,我越發感覺疑惑,便向身旁的道士詢問。


    「額?你不知道?」道士頗為詫異的看了看我,隨即一拍腦門:「害,瞧道爺這記性,你當時都快嗝屁了,哪能知道這個?」


    我聽他還在那賣關子,頓時恨得牙癢,忍不住罵道:「你大爺的,少廢話,快說到底怎麽迴事?」


    「嘿,別急啊,你看看就知道了!」


    道士並未如我所願立即迴答,隻見他從背後抽出了三尾魚柄桃木劍舉在跟前,嘴裏一陣念念有詞,隨後木劍突然一指腳下,一道無比炙熱的劍氣頓時激射而出,朝著底下的黑暗射去。


    這樣的手段我還是第一次見道士使用,心中不禁暗自猜想這會不會就是道士先前所說的三尾魚柄桃木劍的陽火之力。


    我心中還在猜測,那道火紅的劍氣已經下沉了數丈,眼看就要完全消失不見,突然,劍氣好似擊中了什麽,瞬間爆裂成大片火浪,席卷了至少數丈方圓範圍的黑暗。


    火海洶湧的同時,炙熱的氣息升騰而起,也就是此時,我看到了無數類似雲團般的東西在火海之下遊曳。


    這些東西辨不出顏色,似霧非霧,似蟲非蟲,模糊一片,隻一眨眼的功夫,那一片蔓延開的火浪竟被吞噬了個幹淨。火浪消散,巨坑也再度恢複了絕對的黑暗。


    眼見這一幕,我隻覺後背一陣發寒。


    「看到了吧,這可是陰陽桃木內積累的天地之間最為純粹的陽火之力,至陽至烈,幾乎無物不燃,可在那些東西麵前卻毫無抵抗之力的被吞掉了,你覺得你比天地陽火還要耐操?」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震驚,問道:「那……那些,到底是什麽玩意?」


    道士搖了搖頭,說不知道,當時神藏驚變,爆發的陰風在卷走所有人的同時,還帶出了不少這種可怕的東西。


    當時有一部分人因為所處的位置不好,陰風爆發時沒有在第一時間被卷走,結果被那些黑雲趕上,最後甩出來的,隻有半截仍在不斷腐蝕的殘軀。


    聽完道士的描述,再往下看時,我的雙腳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生怕腳下的飛蟻團支撐不住,將我摔將下去。


    道士方才的實驗引起了在場一些人的注意,他們似乎察覺到了道士那道劍氣中的陽火之力,不少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三尾魚柄桃木劍上,眼神中盡顯貪婪。


    三尾魚柄桃木劍的秘密泄露,可道士卻並不在意,且不說我們有巫女這個大靠山,就算是道士本人,憑借這口法器也可力敵在場的大部分高手,這便是底氣。


    我們沒有等待多久,三妙道長和須穀子等人已經定下了破解聚陰鎖煞局之法。


    據道長所說,聚陰鎖煞局乃是先天自然而成與後天人為幹預結合而成之局,布局者至少需要數千年以上的時間來做人為幹預,而這並不是聚陰鎖煞局最難的地方。


    人為幹預的話,隻要是精通風水山術,遍尋大山大川,再加一點運氣,便能尋到合適布局的地脈。


    真正難的,是尋到合適地脈後,如何讓所選地脈在今後數千年的歲月裏按照聚陰鎖煞局排列的陣眼自然孕育,使地脈所蘊含的無窮無盡的地氣轉化為陰氣。


    這絕非人力可以幹預,除非絕對的運氣,否則絕難成功,但這世上又何來絕對運氣之說?


    拋開以上的條件不談,就算僥幸成功,要想真正成局,還必須得有凝聚煞氣的陰眼,而陰眼則必須對應地脈分布。


    這也就是說,在地脈未孕育而成之前,是無法布置陰眼的,布局者若想成功布置出聚陰鎖煞,必須跨越數千年的時間。


    一個人的壽命再長,也絕不可能熬過這麽長的時間,


    所以完成聚陰鎖煞局需要的不是一個人的力量,而是十幾二十幾代人的力量,如何保證在這幾千年的時間裏自己的傳承不斷,這又是一大難題。


    布局如此艱難,幾乎可說是不可能的,這便是三妙道長在認出聚陰鎖煞局時,為何如此震驚的原因了。


    局難布,同樣的,破局同樣困難。


    因為聚陰鎖煞一旦成局,破局者要麵對的就不僅僅是一個風水局,而是這整片地脈無窮無盡的可怕地氣,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仙人,也不可能硬撼一整片地脈,除非有足夠的耐心,利用炸藥或者別的手段,將整片地脈炸毀,破壞地氣,方可破除聚陰鎖煞。


    須穀子等人第一眼看到麵前的聚陰鎖煞局時,心裏已是一涼,甚至都準備轉身走人了。


    就在他們準備放棄之際,我們突然趕到,在他眼中神秘無比的巫女更是直接打爆了一處陰眼,使得原本無隙可乘的風水局出現了一絲破綻,這讓他駭然的同時,心中又升起了一絲希望,這才有了後續找三妙道長商議合作的事。


    聽完聚陰鎖煞局的可怕,我和道士同樣虎軀一抖,下巴都快驚掉了。再看向巫女時,真恨不得立即跪倒在她腳下磕頭膜拜。


    看我和道士如此表情,三妙道長笑著解釋道:「巫女實力高絕固然不假,但想要硬撼整片地脈之力仍是不可能,此局雖已成局,但核心的陰眼似乎出了些問題,致使積聚數千年的地氣泄露,方才造成了地表塌陷。


    地氣泄露,風水局便有了瑕疵,否則巫女就算再厲害十倍,也無法撼動那陰眼分毫。」


    聽到此處,我立即想起了剛到第五莊時發生的煞屍事件。


    想當初那煞屍為躲避第五道長的追殺,躲進了亂葬崗中心那座四象拱衛的大墳之內吸收陰氣,後在成精之際招來雷罰,結果拱衛核心大墓的四座布局特殊的墳墓被雷罰掀了個底朝天,難不成正是那道雷罰讓聚陰鎖煞局出現了漏洞?


    仔細一想,還真有這個可能,因為亂葬崗的地陷正是在雷罰之後開始的,同樣是天地偉力,或許也隻有雷罰才能撼動聚陰鎖煞局的地氣了!


    他娘的,我就說當初如此可怕的一道雷罰居然連隻成精僵屍都劈不死,現在看來,那道雷罰應該是被聚陰鎖煞局的核心陰眼擋下了。


    若事實真是這樣的話,這也實在太巧合了一些。


    此時再說此事已沒有了意義,我索性便沒提及,眼看陰陽鏡開辟出的通道就要閉合,我忍不住詢問三妙道長現在該怎麽辦?


    三妙道長告訴我們,由於巫女毀去了一座陰眼,加之須穀子手中持有神器陰陽鏡,所以破解聚陰鎖煞局還是有可能的。


    然而眼下地坑之內遍布可怕黑雲,無法穿越,而今唯一能抵達地底神藏的方法,就隻有借助聚陰鎖煞局。


    因為聚陰鎖煞局的陰眼連通地脈,我們可借由其直接抵達地脈深處,運氣好的話,說不定可以直接進入神藏內。


    聽到這,道士忍不住搓手道:「既然這樣,為什麽還不動手?早點下去,也好大撈……額,不對,應該是早些找到地藏花,救迴九妹!」


    道士對地下的神藏垂涎已久,要不是知道危險,以他的性格隻怕上一次就取了我的血偷摸進去撈好處去了。眼下大家一起行動,多了這麽多競爭對手,他心裏就跟貓爪子撓似的,比誰都要迫切。


    三妙道長也是個人精,哪能看不出道士的想法,不過他現在的唯一執念就是救林九妹,旁的也不願多管,便對我們說道:「我們已經商議好了,待會須穀子會用老辦法,借由陰陽鏡撕開一道口子,但每一處陰眼隻能容納一人,屆時我們必然要分開,所以你們必須要獨自麵對可能發生的危險!」


    說


    到這,三妙道長從隨身的布袋裏掏出了幾個掛飾,皆是辟邪驅鬼一類的法器,他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全塞給了我,然後對我和道士說道:「這是老夫唯一能做的了,至於你……」


    三妙道長指了指道士,「你小子身上的好東西不比我少,我就不給你了,記住,千萬小心!」


    說完,三妙道長看了我們一眼,然後便會同在場的所有高手合力幫助須穀子激發陰陽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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