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之間,我睜開了眼睛,沒看到白光,倒是渾身傳來的劇痛讓我瞬間從意識渾濁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當我看清身邊的環境後,我方才意識到自己此刻竟然已經迴到了第五莊。


    我是怎麽迴來的呢?


    我努力迴想此前發生的事,很快,斷頭坡下發生的事情被迴憶了起來,我被打死,靈魂出竅、、殺戮……畫麵到此戛然而止。


    雖然隻是一些記憶的畫麵,可我卻被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為在這些記憶中,我殺了很多人,很多很多的人。


    我不敢再往下想,至於我是如何離開神藏的,則沒有絲毫印象。


    「有人嗎?」我試探性的喊了一句,發現自己的聲音變得無比嘶啞,而且隻是說了一句話,就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般。


    我再也沒有餘力喊第二聲,好在我的聲音剛傳出去沒幾秒,房門便被拉開了,唿啦啦湧進來一群人,當先的便是道士,然後是圓通大師、三妙道長等幾位我熟識的佛道高手,更加令我意外的是,第五道長和巫女青也在。


    看到我醒來,所有人麵上都掛著驚喜的表情,我努力想要坐起,掙紮了幾下,始終無法辦到。道士見狀急忙上前攔住了我,說:「哎哎哎,別動別動,千萬別動,你小子現在虛弱得很,能醒過來已經是老天保佑了,千萬別再折騰出個好歹來!」


    聞言,我打消了起身的念頭,這時其餘人也都聚了上來,說了些問候的話語,不過當他們發現我暫時無力說話後,便讓我好好休養,隨後便退了出去。


    道士和我是一夥的,眼下我受了這麽重的傷,他自然是不可能離開的,於是便留了下來。除他之外,第五道長和巫女也沒有立即離開。


    第五道長的氣色不錯,坐在我身邊,麵色慈祥的看著我,說道:「好小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沒有讓為師失望!」


    我明白他話中所指,勉強的露出了一個笑容,算是迴應,第五道長同樣笑了笑,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背,說道:「安心養傷吧,為師便不打擾你了!」


    說完,又叮囑了道士一番,這才離去。


    待第五道長走後,還沒容我鬆口氣,一道倩影飄然來到窗邊,一雙仿若星光點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我,絕美的麵龐卻沒有絲毫表情,看不出喜怒,赫然便是巫女了。


    我有些發怔,不知道她這麽看著我是什麽意思,可又苦於無法出聲,隻能就這樣被她盯著。


    她盯著我看了很久,至少對於我而言,這絕對是一段漫長而煎熬的時間。終於,她說話了:「你,為什麽那樣?」


    我愣了愣,心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正當我想要表示不解時,巫女卻在說完這句話後毫不猶豫的轉身離去了,留下一臉懵逼的道士和我獨自淩亂。


    巫女前腳剛出去,道士後腳便炸窩了,湊到我身邊一臉誇張的問:「我靠,無量天尊,你小子不厚道啊,說,你到底把人家怎麽樣了?」


    我翻了翻白眼,心說老子要是能說話,他娘的早把你罵得狗血噴頭了。


    道士也意識到了我現在無法開口,便沒有再繼續追問,給我喂了些水後,語重心長的勸我,讓我好好想想林巧兒,想想洛依,說我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讓我千萬不要胡來。


    道士的這番話真是讓我哭笑不得,這小子想得也太多了吧,難道我還能喜歡上巫女不成?三苗先寨雖有神秘的駐顏之法,可能當上巫女,巫女青指不定多少歲了,說不定都是個七八十歲的老太婆了,我怎麽可能喜歡上她呢?


    不過想歸想,當道士說起這事的時候,我心中莫名升起了一絲悸動,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又一次浮上心頭。


    之後的時


    間,我一直在床上躺著,心裏始終想著自己昏迷前大開殺戒的事情。


    我雖然不能說話,但長期以來和道士在生死關頭培養出來的默契和對彼此的了解,使得道士能夠從我的眼神和表情中猜到我的意思。


    不過話雖如此,但一方不能說話,交流起來還是比較麻煩的,道士隻和我說了一些粗略的經過,大抵就是危急關頭,圓通大師一行人趕到了,然後將我們救出。


    道士說得簡略,但他的表情有異,而且絲毫未提及我當時發生的異變,顯然事情不可能像他講的這麽簡單,不過我現在也沒法追問,隻能暫時作罷。


    自蘇醒之後,我又足足躺了一天,直到這天晚上,身體有所恢複,我也終於能夠說話了。


    期間,道士一直在我身邊照料,而圓通大師等人則隻出現過一兩次,而且每次都行色匆匆,來得快,去得也快。


    我心中奇怪,便問道士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看到我已經能夠說話了,且精神也不錯,道士非常高興,說你小子可算是醒了,你知不知道你躺了多久?三天,足足三天了,道爺都以為你這次可能挺不過去了。


    我聽後也吃了一驚:「什麽?三天,怎麽會這麽久?」


    道士翻了翻白眼,沒好氣的說道:「不然你以為呢?道爺的傷都快好了,不過說真的,你小子的生命力實在是太強大了,那麽重的傷勢,你愣是挺過來了,嘖嘖,真讓道爺羨慕啊!不得不說,你身上這詛咒倒也不是一無是處嘛!」


    聽他說到受傷,我馬上追問:「怎麽,你也受傷了?要不要緊?」


    道士笑了笑,掀起右手的袍袖讓我看,我一看之下,發現他右手的整個手掌上有一半黑紫的凍傷,一半是赤紅的灼傷,整個就是冰火兩重天啊!


    「我靠,你這是怎麽搞的?」我吃了一驚,忙問。


    道士咧了咧嘴,說小意思,這是他第一次催發出三尾魚柄桃木劍的陰陽水火之力,不小心弄傷的。


    聽他這麽一說,我才想起當日道士和正道那三個獨臂道人決戰之事,當時我還有些擔心他,現在看來,他必然是贏了。


    我接著又說:「你仔細和我說說,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麽?」


    聞言,道士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有些凝重,他皺眉看著我:「你真的一點也記不起來了?」


    我吸了口氣,雖然不太願意提及那個畫麵,但我還是說道:「記得一些,但不多,是不是那個東西……又出現了?」


    道士沉默了下來,足足過了好幾秒,才點了點頭。


    那個東西,是上次鬼聻事件後,我和道士以及醫生對異化後的詛咒的代稱,也就是在我的意識失去對身體控製後,由詛咒黑藤主導的另外一個我。


    冷血、兇殘、暴戾、強大,總之,那是一個如同魔神般的存在,完全不是我能夠比擬的,而且每次它出現,我的靈魂似乎都會暫時離開身體,然後以第三者的視覺目睹‘自己,的所作所為!


    「當時事發突然,我與那三個賊道鬥得正酣,不想你那邊發生了變故。」說到這,道士深吸了一口氣,似想到了什麽,眼中流露出後怕之色,低頭看了我一眼後,方才接著說道:「無量天尊,那絕對是道爺此生經曆過的最可怕的一瞬間,老子差點就掛了。」


    「我靠,你能不能別賣關子了,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啊!」我被道士勾得心癢,真恨不得跳起來給他一腳。


    道士擺了擺手,示意我別急,「事情反正都過去了,你容我慢慢道來。事情是這樣的,當日道爺以一敵三,全仗三尾魚柄桃木劍中蘊藏的陰陽水火之力,方能立於不敗之地,甚至隱隱壓過他們一頭,然而就在酣戰之際,你那邊突然起了驚變……」


    道士娓娓道來,我對當日發生的事情也大致有了了解。


    當日我被毒王祭符仙之流追殺,瀕死之際,第二自我再度出現。根據第二自我的特征,我們姑且將之稱作詛咒吧,畢竟其看上去實在與無異。


    詛咒出現,可能是為了保護我不受傷害,也可能是出於殺戮的本能,它開始了一場可怕的殺戮。


    在這過程中,追殺我的符仙三人以及毒王首當其衝,毒王在照麵之間即被無數可怕的黑色荊棘封住了身形,至於正道三人,符仙一連祭出十八道神符,堪堪逃得一命,而另外兩個無名道人則一死一傷,傷的被撕裂了雙腿,死的則直接被撕成了碎片,屍骨無存。


    而且這僅僅是開始,被詛咒控製後的我對在場的所有人進行了無差別的攻擊,除了毒王這樣半隻腳邁進宗師境的頂尖高手能勉強抵擋,神藏外的其餘人在詛咒麵前與螻蟻無異,一時間死傷無數。


    期間,道士也受到了襲擊,胸口險些被可怕的荊棘穿透,嚇得他不得不掏出壓箱底的保命手段,這才撿迴一條小命。


    另一邊,阿莎三人與柳不一也因的攻擊而分了開來,各自抵擋,但仍處於絕對的下風。


    眼看在場的所有人即將被屠戮殆盡,就在這時候,圓通大師等人終於趕到,並且他們同樣遭到了的襲擊,被逼出手。


    有了圓通大師和苗王的加入,再加上相師等人的相助,詛咒被壓製,體外黑氣凝聚的荊棘藤蔓潰散,最終消散不見。


    詛咒的危機雖然解除,但柳不一發現了我體內的厄源,而厄源似乎對九蓮神教有著某種非比尋常的重要意義。與此同時,另一邊毒王也始終盯著巫女,因為在他看來,神藏內的那股力量就在巫女身上。


    於是乎,在詛咒消散的刹那,柳不一和毒王同時動手,一人抓向我,另一人則抓向了我身旁的巫女。


    所幸圓通大師在看到我身上發生的可怕異變後已經升起了懷疑,所以多留了個心眼,在發現柳不一和毒王的動作後,他第一時間出手阻攔,而苗王的反應同樣不慢,緊隨圓通大師之後出手打退了毒王。


    雙方頓時變得劍拔弩張,眼看新的大戰一觸即發,可就在此時,巨坑四周的岩壁發出了巨大的轟鳴聲,仿佛即將要坍塌一般,同時從神藏遺跡內湧出陣陣可怕的陰風,將神藏外的所有人卷飛出去。


    待陰風停歇,道士方才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地下,並且已經被甩出了亂葬崗的範圍,再迴頭往斷頭坡看時,就發現整個斷頭坡外全被一層濃鬱得化不開的霧靄籠罩。


    聽完道士的敘述,我早已經目瞪口呆了。


    「這麽說來,所有被困在地下的人,都出來了?」


    道士點頭:「那是自然,不過還真得感謝神藏的驚變,否則我們再晚迴來一步,第五道長可就危險了!」


    我深吸一口氣,理了理思緒,感覺脖子有些發癢,便伸手去撓,這一撓之下我馬上感覺不對,怎麽我的脖子上全是縱橫交錯的疤痕呢?


    道士見我臉色大變,歎了口氣:「你發現了?」


    我用不解的眼神看向他,他也不急著解釋,從房間角落的桌上拿來一麵鏡子,遞到我麵前,隻一眼,我渾身的汗毛頓時全炸了起來。


    黑藤,密密麻麻的猙獰藤蔓爬滿了我的脖子,像是一條條擇人而噬的毒蛇,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們竟然在動,像是活的一樣。


    我靠,這玩意不是已經被巫童鎮壓了,後來穿越葬穀的時候更是應該已經被輪迴雷罡徹底消滅了才對,怎麽,怎麽它又出現了?


    我看向道士,張了張嘴巴,問他這是怎麽迴事?


    道士攤了攤手,說:「無量天尊,我也不


    知道,按說這玩意應該在葬穀被輪迴雷罡完全清除了才對,它現在又迴到了你身上,絕對不是件好事!」


    我心說這不是廢話麽,這玩意能是好事才怪了,要不是因為它,老子至於費盡千辛萬苦迴到這來麽?


    看著鏡中自己猙獰的模樣,我心中除了恐懼還是恐懼,詛咒黑藤的再次出現,意味著葬穀之行完全失敗了,而我仍將麵臨恐怖厄運的威脅。


    就是不知道那恐怖的幽冥鬼霧以及陰靈過道是否會追到這來,若真追到這,那我也隻能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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