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我詫異的看向道士,但隨即,我的臉色也變了。


    我想到了厄源詛咒,想到自己的血裏可能含有所謂的厄源氣息。厄源究竟是什麽,我至今仍無法得知,隻知道厄源氣息對一切陰冥生物都有著極強的誘惑力,就連羅刹老鬼和鬼聻這樣的存在也都對其垂涎不已。


    在娑冥古鎮的時候,茅山道士袁道浼為守護正道,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自墮魔道,變成一具僵屍,後來他吸取了我身上的厄源氣息後,直接進階成了準屍王,後來更是成為了真正的屍王。


    由此,不難推測出厄源氣息對陰冥生靈有著近乎變態的滋養作用,如果針蠱與線蛇蠱的異變真是因為吞噬了我的血,那極有可能是受了厄源氣息的影響。


    想到自己在煉製針蠱的時候確實加入了一滴自身的血液,針蠱煉成後當即傳出嗜血氣息,而沒有接觸到我鮮血的線蛇蠱在打開罐子的時候並沒有任何異樣,可在我滴入鮮血形成溝通咒印之後,線蛇蠱也立即暴起傷人,我幾乎已經肯定事實就是我猜測的那樣,心裏不由有些擔心起來。


    道士也想到了這一層,不過他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安慰我說不用怕,我煉製的兩種蠱雖然發生了異變,但蠱蟲並未脫離我的掌控,反而是這種異變使得蠱蟲本身更加厲害了,這非但不是壞事,反而是一件值得高興的好事。


    我一聽,確實是這麽個理,頓時也就釋然了。


    第一次煉蠱,不但成功了,而且還煉出了變異的蠱蟲,我心裏自然是非常高興的,將這兩種蠱的本體收好後,我和道士便準備出發去天官鎮,找湯瑪仕索要解除第五道長體內詛咒的辦法。


    剛出門,我們便遇上了圓通大師,他看我和道士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不由奇怪的問道:“阿光,你們這是打算去哪?”


    我和道士互相看了看,我也不隱瞞,將自己準備去天官鎮找湯瑪仕的計劃說了出來,圓通大師聽後,連連搖頭,說道:“你們不必去了!”


    “這……這是為什麽?”我不解的問道,還以為是圓通大師瞧不上我們的實力。


    圓通大師淡淡一笑,解釋道:“阿逸啊,我知道你擔心第五道兄,但此事絕不是那麽簡單的,且不說你二人的力量無法威脅到湯瑪仕,就算你們真有把握,現在去天官鎮也沒用,因為湯瑪仕根本不在教堂。”


    “不在教堂?”我和道士都有些詫異的看向圓通大師。


    “不錯,前日斷頭坡驚變時,湯瑪仕同其他處於混戰核心的人一同被卷進了地裂之內,據我所知,當日那些人至今仍未出來,所以你們也別白忙活了。”


    圓通大師的話宛如一盆涼水淋頭澆下,把我和道士澆了個透心涼,我看向圓通大師,問道:“那……那怎麽辦?湯瑪仕要是死了,道長他豈不是沒救了?”


    看我神色焦急,圓通大師擺了擺手,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們已經得到了確切消息,湯瑪仕還活著,而且當日被卷入地裂內的人也都還活著,他們並未跌落坑底,而是掉在了陷坑內的一座祭壇上,隻是那祭壇四周密布罡風,他們全被困住了而已!”


    聞言,我先是一喜,但隨即又有些疑惑了,忙問:“大師,您是如何得知這個消息的?”


    圓通大師表情一肅,說道:“原本也打算告知你的,算算時間,也差不讀了。是這樣的……”


    接下來的時間,圓通大師向我說起了事情的前因後果,說起來,這事還與昨天前來拜訪的苗王有關。


    前日斷頭坡發生混戰,圓通大師前往阻止正邪人士進入斷頭坡,反而成為眾矢之的,差點被邪教圍攻致死,所幸巫女出手相助,圓通大師方得全身而退,但巫女卻被地裂波及,最後被卷入了塌陷出的巨坑。


    然而巫女並沒有死,就在昨日,巫女以秘術向三苗先寨傳迴訊息,苗王得知情況後,當即趕到第五莊與圓通大師商議援救巫女的事宜,地裂塌出的巨坑內的情況便是苗王帶來的。


    由於巫女是為了幫助圓通大師才被地裂波及的,當時是因為情況複雜,大師自己也身受重傷,所以無法援救,可現在知道巫女還活著,大師自然不能不管,就在昨日,大師已經答應苗王一同去營救巫女,時間就定在了今天。


    斷頭坡下的巨坑有多可怕的,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因為那是我親身經曆過的,我可是親眼目睹了地裂是如何發生的,此時聽說圓通大師要和苗王去斷頭坡救人,不免有些擔心起來。


    雖然憂慮,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就算沒有巫女這檔子事,為了第五道長,我們也必須去。


    知曉了湯瑪仕在斷頭坡而不在教堂,我們的計劃也就沒用了,我改變了主意,決定同圓通大師一起前往斷頭坡救人。


    我們在第五莊足足等了一早上,原以為苗王會來得很早,可一直等到快臨近正午的時候,苗寨的人馬方才出現。


    他們來的人不算少,大約三四十人,其中大部分都穿著我之前在先苗秘寨見過的祭司服,顯然,這些人都是祭司堂的祭司。


    在先苗秘寨的時候,我聽洛柔詳細介紹過祭司製,苗寨祭司堂的祭司可都是苗寨最頂尖的高手,精通古巫秘術,沒想到苗王這次竟帶了這麽多祭司前來,這陣仗著實有些嚇人。


    不過稍微一想,我也就釋然了,巫女那可是祭祀堂的大祭司,是所有祭祀的領頭人,而今巫女受困,祭司堂出動這麽些祭司也屬正常,就是不知道這些祭司的實力如何?


    想著,圓通大師已經迎了出去,與苗王還有苗寨前來的人打招唿,我和道士也跟了出去,當走到人群前麵後,我驚愕的發現了不久前救了我一命的五個苗女中的兩個。


    就在我驚愕之際,那四個女孩也發現了我,她們同樣一臉的驚訝,就在這時,苗王與圓通大師及幾位道長打過招唿後,目光驚異的看了我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感覺他的目光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我腰間裝著變異線蛇蠱和針蠱的百寶袋。


    在圓通大師和苗王的牽頭之下,兩方人馬互相認了個臉熟,也僅僅隻是臉熟,因為苗寨一方會說漢話的不多,言語不通,根本無法交流。


    互相熟悉過後,我們便出發了,途中,那兩個救過我一命的漂亮小姑娘湊到了我身邊,嘰嘰喳喳的和我說話,雖然我也很想當麵感謝一下她們的救命之恩,可惜我不會說古苗話,隻能看著她們邊嘰嘰喳喳的說話邊比劃著我根本看不懂的動作一陣苦笑。


    道士這時候突然出聲問道:“無量天尊,記者,咱倆不過才分開半個多月,你小子該不會又他娘的拈花惹草了吧?”


    他一臉的懷疑和鄙視,我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說你想哪去了,我像是那種拈花惹草的人麽?


    道士想也不想的點了點頭,說像,我差點沒給他氣死,可沒成想他竟然還一本正經的掰著指頭和我算起了賬,說林巧兒與楊夢清道爺就不說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可後來的洛依又算怎麽迴事?還有那個蘭也是。


    他提起林巧兒和洛依,我確實無話可說,可這家夥拿楊夢清和蘭說事,這就讓我頗為不爽了,正想反駁時,兩個女孩見我和道士你一句我一句的,也不迴應她們,頓時有些不高興了,又是嘰嘰喳喳的說了一通。


    道士看著我嘿嘿直笑,說道:“看吧,你不理會人家,人家姑娘生氣了。”


    我一愣,急忙問他:“怎麽,你聽得懂她們說什麽?”


    “廢話,以道爺的聰明才智,又在神農架待了這麽久,早學得八九不離十了,你以為都跟你一樣,整天就知道騙小姑娘!”道士翻了翻白眼,一臉鄙視的說道。


    我也是被他左一個拈花惹草,右一個騙小姑娘給惹毛了,便警告他要是再說一句,我就和他絕交,他這才消停下來。


    雖然道士說他學會了古苗語,但我心裏還是有些不相信的,於是便讓他和兩個女孩說幾句話,沒想到這貨竟然真的和人家交談了起來,而且說起話來極其流暢,一點也不結巴,言談之間,兩個女孩也很驚訝。


    這下我可傻眼了,我是真沒想到道士竟然還有這般強悍的語言學習能力,便讓他充當我的翻譯。


    道士也沒推辭,一番交談後,他告訴我下巴比較尖的那個女孩叫作阿莎,另外一個有些嬰兒肥的圓臉姑娘叫作阿琪,兩個姑娘都說認識我,問我還記不記得她們?


    我說記得,並且向她們表示了謝意,道士一一翻譯後,兩個女孩顯得特別開心,和一百多年後先苗秘寨的姑娘一般,她們的心思單純得如同一張白紙,也非常膽大熱情。


    阿莎先是問起了我的名字,我告訴了她,她又接著問我為什麽會和在那個地方出現?


    她指的是第五莊所在的山穀,我也沒有隱瞞,告訴她我現在是兩位前輩的傳人,因為巫女救了我師父,所以現在我也得去救她。


    阿莎聽後,非常開心,說巫女大人是寨子的精神支柱,現在巫女出事了,她們也很擔心,她非常感謝我能幫忙,等救出巫女後,她一定要好好感謝我。


    我聽完後忍不住會心一笑,想起當日看到遮紗女孩時心裏驀然湧起的似曾相識,我忍不住問起她另外三個對我有救命之恩的女孩的情況。


    阿莎聽後,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說道:“怎麽,你不知道麽?”


    由於是道士居中翻譯,所以她這話最後是從道士嘴裏說出來的,搞得我有些發懵,下意識看著道士問道:“知道什麽?”


    道士也是一臉的莫名其妙,指了指阿莎,說:“臥槽,別看我呀,是她問的。”


    我反應了過來,讓道士問她知道什麽?


    “那天你見到的就是巫女大人呀!”阿莎說道。


    我頓時反應了過來,不由訝然:“你是說,那天你們簇擁的那個遮著黑紗竹笠的,就是巫女大人?”


    阿莎點了點頭,繼續說:“那天我們隨巫女大人前往鎮上辦事,剛好那時候你快被人打死了,大人說打你的家夥一身邪氣,不是好人,於是便出手教訓了那家夥,所以救你的不是我們,而是巫女大人,你該謝的也是巫女大人。”


    我深吸了一口氣,腦子裏更亂了,之後我們雖然仍有對話,但我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趣了,所以後續聊的也都是一些瑣事,氣得道士一陣罵娘,罷工不幹了。


    從一開始去到先苗秘寨,見到那個時代的巫女時,我就始終感覺她對我的態度有些不對,似乎她對我極為討厭。


    後來,因為林巧兒的事,她對我的態度雖有所改觀,但那多是看在林巧兒的麵上。


    再後來,在我即將進入葬山之際,她又莫名其妙的讓我必須走到葬穀的盡頭,而事實證明,葬穀盡頭便是通往這個時代的斷崖,再迴想起巫女當時的告誡,便有了一些耐人尋味的東西,我甚至有些懷疑巫女是不是知道葬穀盡頭的秘密,所以才特意提醒我必須走到葬穀盡頭。


    現在,我得知了當初救下我的女孩便是這個時代的巫女,最為詭異的是,我竟從這個時代的巫女身上感受到了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聯想起巫女容顏不變的情況,我心裏忽然升起了一個驚世駭俗的念頭:


    會不會,我在先苗秘寨遇到的巫女,和這個時代的巫女是同一人呢?


    這念頭剛一升起,就連我自己也被嚇了一跳,心說這怎麽可能呢?


    從這個時代到我前往神農架先苗秘寨那一年,少說也有一百多年了,就算這個時代的巫女隻有二十多歲,那先苗秘寨的巫女怎麽也得一百二三十歲了,就算有秘法駐顏,身體機能總是會衰退的,而當時的巫女隻是頭發有些灰白,絲毫沒有一個遲暮老人的疲態。


    等等,這些常理用在尋常人身上或許適用,可對於苗寨最強的巫女,一百三十多歲仍能保持身體機能,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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