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蠱之禍,是中國曆史上第一次有確切記載的,由神鬼巫術引發的動蕩,牽連甚廣,幾乎改寫了一個朝代的曆史,甚至有一種說法認為巫蠱之禍就是西漢由盛轉衰的轉折點。


    當然了,這些還都隻是明麵上的東西,是可以讓後世知道的部分,其實巫蠱之禍背後所牽涉到的,遠不止西漢皇室。它是代表神州道教的玄門勢力與代表上古九黎的巫蠱一脈的較量。


    在這場爭鬥中,自神農架走出的那一支古老三苗後裔整合了當時所有的古苗後裔,組成巫教大聯盟,與中原神道分庭抗禮。


    由於當時的西漢政權推崇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政策,玄門勢力受到了極大程度的壓製,加之當時的玄門隻有道家玄宗和其發展而來的部分分支,勢力過於單一,且三皇五帝時期傳承下來的玄學典藏大都已經流失,玄門傾盡全力,也不是巫教聯盟的對手。


    隨著巫教聯盟的實力越發強大,它們已不滿足現下所生活的蠻荒地域,開始向著中原王朝統治的富庶地區擴張。


    當時的巫道之間可沒有定下不幹涉凡俗世界的條約,於是乎,巫教開始在暗中向,當時的中原政權滲透,並最終引發了巫蠱之禍。


    巫蠱之禍爆發後不久,中原玄門開始反擊,巫道雙方明爭暗鬥,雙方各自損失慘重,而反應過來的中原政權也開始向古苗族盤踞之地,舉兵攻伐。


    在玄門的幫助下,巫蠱之禍終於被撲滅,但中原玄門亦是慘勝,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於是玄門便提出重啟玄巫禁令。


    所謂玄巫禁令,其實就是禹伐三苗後,強迫三苗古巫訂立的條約,是專門用來限製古巫坐大的限令。當然了,作為簽訂玄巫禁令的條件,禹允許戰敗的三苗部落繼續繁衍生息。


    玄巫禁令一直延續了數千年之久,一直到戰國時期,玄學術術沒落,再無禁令執行者,玄巫禁令方才失效。


    由於擔心中原政權會舉兵剿滅巫族,巫教聯盟同意重啟玄巫禁令,雙方就原本的禁令內容做了部分更改,其中便有限製巫蠱之術的使用,以及玄巫皆不得插足世俗的內容。


    當然了,原本針對三苗後裔的部分不公平的內容也做了修改,但這些都不是這一次玄巫和談最關鍵的部分。


    因為掀起這場巫蠱之禍的是當年那支九黎族嫡係後裔,為了防止今後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玄門要求隔絕這一支古苗部落,並且需要將其遷移到一個隻有玄門知曉的秘密所在,由玄門派專人鎮守其與外界聯係的通道。


    這才是玄門重啟玄巫禁令的真正目的。


    原本巫教聯盟是不同意的,因為這一支古苗部落擁有最為純正的九黎嫡係血脈,甚至可以說是他們的王族,玄門的這一要求無異於是圈禁了他們的王,並以此作為人質,他們能答應才是怪事。但迫於中原政權的絕對武力,這一支古苗族的首領為了族人的延續,同意了這一要求。


    於是乎,玄巫禁令中多出了一條隻有中原玄門核心人物才能接觸到的最高禁令。


    那一支古苗部落在禁令重啟後,就在玄門監視下遷徙到了如今天官鎮郊外的深山裏,他們建立的苗寨,就叫三苗先寨,三苗先寨外的那條山穀,就叫疆域神關,每一任守衛疆域神關的人,就叫戍疆神衛,也稱鎮關人。


    千百年來,不論神州發生怎樣的變化,玄門都會選出鎮關人,鎮關人的職責也很簡單,就是守在三苗先寨外阻止苗寨裏的古苗民離開,並定期與之交換部分所需用品。


    其實經過這麽久的演變,鎮關人這一職務早已形式大於其實際意義,因為苗民本就不喜接觸外人,要不然也不會有這麽多的生苗寨子了,你就是請他出去,人家還不一定搭理你。


    最初的鎮關人是由道家玄宗指派,後來道教發展壯大,流派擴散,能人異士輩出,鎮關人還是公開舉薦,隻有聲望和實力都得到公認者才有資格成為鎮關人。


    再後來,尤其是北魏時期,佛教大興,玄門由最初的道教掌庭變成佛道分庭抗禮,鎮關人便改為一僧一道製,第五道長和圓通大師便是十幾年前玄門選出的這一代鎮關人。


    聽完圓通大師的敘述,我心中暗自稱奇,沒想到三苗先寨與中原玄門之間竟還有這麽多的瓜葛,也難怪第五道長和圓通大師不肯告訴我了,自古巫道不合,要知道湘西和南疆正是巫蠱一脈的地盤,萬一泄露了三苗先寨的位置,隻怕又要掀起一番禍亂。


    圓通大師告訴我,說三苗先寨和疆域神關的具體位置隻有曆任鎮關人知道,別的人,就算是玄門的最高領袖,也是無權得知的,這一次算是個例外,因為我已經猜到了三苗先寨的位置,而且神關很可能無法繼續存在下去了,他這才下定決心告知我一切。


    我聽後就有些奇怪,忙問他為什麽這麽說?


    圓通大師神色凝重,問我有沒有聽過上任天算的臨終讖言?


    我搖頭,說天算我倒是聽說過,至於什麽讖言,我是真沒聽過。


    圓通大師點了點頭,說道:“二十九年前,上任天算開天奕棋局,與天博弈,最終勝天半子,窺得神州未來一角,引來天譴,其臨終之際留下絕命讖言,意指天數將於兩個甲子後終結,彼時世界毀滅,生靈不存,萬物都將消亡於無形!”


    聞言,我先是一愣,天算我可是聽說過的,八奇人中的神算子便是一任天算,傳聞其命卜之術天下無雙,可知生死,算過去未來,然而仔細一算,我又感覺不對。


    而今是民國元年,天算在二十九年前算出世界將於兩個甲子,也就是一百二十年後毀滅,那不就是2003年麽?2003年我才多大?那時候的我還在老家的梯田裏玩泥巴呢,哪有什麽世界毀滅?


    這不禁讓我開始懷疑天算這個名頭裏究竟摻了多少水分?


    當然了,這些話我是沒辦法說出來的,所以我心裏雖然不以為意,但還是耐心的繼續聽圓通大師講述。


    圓通大師見我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表情有些異樣,繼續說道:“在天算死後的幾十年裏,另有不少玄門命數高手做過相似的推演,但得出的結論幾乎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天算的讖言是真的,天數將盡於兩個甲子後。”


    我笑了笑,說:“大師,會不會他們所指的天數指的是一個國家或者朝代的更替,古時候一個朝代即將滅亡,不都說其天數將盡麽?”


    圓通大師沒有立即說話,而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也許吧,世事無常,或許真有變數也說不定。”


    我早就有些懷疑圓通大師知道我的來曆,從他剛才的反應來看,我幾乎能夠肯定他知道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否則在說起這個問題時他絕對不會用那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我。


    對此,我並不在意,想起那五個來自三苗先寨的女孩,我有些好奇的問:“大師您既然是鎮關人,為何剛才我說起五個古苗女子時您好像一點也不在意?您的職責不就是阻止他們與外界交流麽?”


    聽我這麽問,圓通大師突然歎了口氣:“唉,如今時代變了,鎮關人其實早已名存實亡,而且據我和第五推測,他們這一支部落與神族有關,倘若斷頭坡下真有神葬,必將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或許隻有他們出世,才能阻止這場浩劫。”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追問,而是將話題轉向了那群劫殺我們的五毒教教徒。


    迴到第五莊後,我將白天的經曆仔細迴憶了一遍,發現其中還存在著許多疑點,比如阿光肚子裏下了陰屍怨咒的棺材釘是誰放進去的?五毒教的人又是什麽時候盯上阿光的?


    還有那陰屍怨咒如此稀罕,而且是專門用來對付大佬境以上高手的,我不過是個剛剛修煉真氣入門的菜鳥而已,犯得著用那麽牛逼的東西來對付我麽?


    我將這一連串的疑問都說了出來,圓通大師和玄清真人同樣也是一臉疑惑,想了半天,沒什麽頭緒,圓通大師便安慰我說等到阿光醒後一問,就什麽都知道了,也不急於這一時。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鑽牛角尖,而是問起了屍胎的事情,這件事可關係到第五道長的性命,我自然不敢怠慢。


    圓通大師說他對易術卦衍略有些心得,待來日沐浴起壇,請出九蓮燈衍陣,一算便知。


    我雖然不知道圓通大師所說的九蓮燈衍陣是什麽,但聽說可以算出屍胎下落,我頓時鬆了口氣,說也好,我正好能休息一晚,等阿光蘇醒後,我們一同去抓那屍胎。


    當夜無話,第二天天還沒亮,正是滿天星鬥時,圓通大師的禪房便亮起了燈火。玄清真人早已經醒了,把我叫了過去。


    隻見那禪房內擺放著九盞蓮花狀的玻璃燈展,其內掛滿香油,燈芯通明,九盞蓮花對應天上貪狼、巨門、祿存、文曲、廉貞、武曲、破軍、左輔、右弼等九星星位,圓通大師也換上了一身式樣鮮明的袈裟,端坐左輔與右弼之間,給人一種寶相莊嚴之感。


    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真正的卦衍之術,心中不免有些激動,正想著這次可以一窺究竟時,圓通大師卻突然說卦衍涉及天數,旁人在場會多增變數,讓我們在外等候結果便可。


    我有些失望,但想到卦衍的結果關係到第五道長的性命,我當即同玄清真人退了出去。


    我不知道圓通大師的卦衍需要多久,趁著等待的功夫,我便和玄清真人聊了起來,問了他一些我比較好奇玄門八卦,比如當今玄門最厲害的人是誰,武當的太極拳和真氣修煉法門是不是有關係,還有八奇人都有誰?


    ……


    總而言之,凡是我感興趣而又不得解的問題,能想到的我都問了一遍,而玄清真人也是個外冷內熱的人,在和我相熟之後,幾乎無話不談,我問的這些問題很多他都為我解了惑,而有一些他也不知道的,那就沒辦法了。


    總之,這一次的交談,讓我對玄門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所謂的玄門,它不是一個組織,而更像是武俠中的江湖,門派並立,多以名山大川為根基,比如嶗山道教,其中就包含數十個大大小小的流派與宗門。


    我們的交談持續了大約兩個多小時,就在天際剛剛出現一絲魚肚白之際,禪房的門終於開了,圓通大師赤腳走了出來,告知了我一個地名,讓我去這個地方找,那屍胎此刻就隱藏在這個地方。


    我強忍住心頭激動,謝過圓通大師後,與玄清真人一同離開了圓通大師的居所,迴到了第五莊內。


    玄清真人問我要不要他隨我走一遭,雖然我內心是極其渴望的,但想到第五道長的一片苦心,我最後還是拒絕了他的好意。


    玄清真人的傷重在其所中之毒,其餘的傷都是些並不嚴重的皮外傷,經過一夜的修養後,已經無礙了,在我拒絕了他的好意後,他打算先去斷頭坡看看情況。


    我並未阻攔,將路線告知他後,他當即告辭而去。


    玄清真人走後,我開始在第五莊裏翻找能用的東西,我也不挑,符籙法器,但凡能用的,我都給裝了起來,用慣了天啟劍,其實我最想要的還是劍器,不管木劍鐵劍,隻要能防身就行。


    可讓我失望的是,我並沒有找到,第五道長那柄木劍竟不知藏到了何處,怎麽也找不到。


    找著找著,不覺間竟來到了祖師堂,我一眼瞥見了祖師像前的天啟劍,心中一熱,竟鬼使神差的走了過去。


    過去了這麽久,天啟劍外圍跳動的電弧已然消失了,劍身的色澤黯淡,看上去越發的樸實無華,可其外形的囂張卻與劍體的顏色格格不入。


    我看著天啟,想起並肩作戰的過往,下意識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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