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要是在外麵,這個時間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可這是在沒電沒照明的原始古寨,苗民們早就都休息下了。


    我們也入鄉隨俗,主要是不睡覺也沒什麽事情可幹,可今晚,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眼皮也一直跳個不停,心裏隱隱有些不安。剛好這時候,窗外傳來了一陣奇怪的動靜,窗戶也吱呀一聲被風吹開了。


    陰冷的月光透過窗傾瀉進來,冷風唿唿的往屋子裏灌,我起身正想去關窗之際,突然,一團煙霧悄無聲息的鑽了進來。


    我頓時一個激靈,渾身汗毛倒豎,連忙搖醒了醫生。


    醫生因為有傷在身,早早的睡了,不過他屬於那種無論做什麽事都要留幾分神的人,剛被我叫醒,便立即進入了狀態,問我出了什麽事。


    我指著從窗口湧進的霧氣,有些慌張的對他道:“是那種鬼霧,它們追來了!”


    醫生看了一眼,瞳孔驟然一縮,毫不猶豫的拉起我急退往門口,剛打開門,隻見外麵的迴廊早已被濃霧籠罩,並且霧氣正迅速的朝我們這般侵襲而來。


    醫生忙把門又關了起來,此時霧氣已經把小半個房間都籠罩了起來,我們身後的門縫裏也開始有霧氣滲透,將我們前後包夾,已經無路可退了。


    見情況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也豁出去了,深吸一口氣,翻出天啟劍,打算和這些鬼霧拚了。


    就在這時候,醫生突然指著一個方向說道:“那道窗戶沒有霧氣,快,從那走!”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另外一堵牆上的窗戶完好無損,並沒有霧氣侵襲的痕跡。


    就在我愣神之際,醫生已經衝到了那扇窗戶邊,將之打了開來,果不其然,外麵並沒有霧氣包裹。


    看來這些鬼霧和當初追到租房時的情況一樣,規模並不大,甚至連完全包圍吊腳樓也做不到,就是不知道它們當初為什麽不敢侵入租房,而在這卻敢如此肆無忌憚?


    我正想著呢,一邊的醫生衝我喊道:“你還愣著幹嘛?快過來……”


    眼看霧氣已經快到跟前了,我不敢怠慢,忙衝到窗邊一看,隻見這道窗戶外麵正好是青石路,心中不由大喜,正想跳出去時,我忽然想起了其他人,不由停了下來。


    “你幹什麽,趕緊跳啊!”醫生見我停住,不由有些著急的說道。


    我忙對他說:“不行啊,我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啊!”


    醫生急得額頭上開始冒汗,二話不說一把將我推了出去,我沒想到他會急成這樣,一點準備也沒有,隻來得及發出‘啊’的一聲慘叫,人已經摔了下去。


    幸虧我們的房間是在二樓,不算太高,我的身體也在不斷受傷和自愈中變得結實無比,雖然是後背先著地,但並沒有什麽大礙。


    我剛從地上爬起來,醫生也跳了下來,他的動作可比我瀟灑多了,剛一落地,便對我說道:“快走,這些霧氣的目標是你,你一離開,霧氣必然追上前來,他們也就沒事了!”


    我一聽,覺得這話有道理,當即沿著青石路往前奔逃。


    事情和醫生料想的一樣,我剛一離開,盤踞在吊腳樓外的霧氣立即轉變了目標,朝我緊追而來。


    見此情形,我心中一鬆,開始有意的將鬼霧引向人煙稀少的地方。


    我和醫生對苗寨的情況並不是特別熟悉,加上這又是在晚上,為了避開人多的地方,我們淨挑荒林走,很快就連方向都搞不清了。


    好在那些鬼霧已經被甩開了,我們得趁現在趕緊找路迴去,要不然真迷路了,那可就慘了!


    不過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實在是沒什麽頭緒,周圍全是密林和灌木,透下來的月光也少得可憐,兩眼一抹黑,別說找路了,不被灌木絆倒,就已經很不錯了。


    醫生四下看了看,忽然問我:“我是在城市裏長大的,沒什麽經驗,這個你比較在行,你來帶路!”


    我一愣,看了看他,發現他並不是在開玩笑,頓時就有些崩潰了,對他說我是在老家待過幾年沒錯,可他娘的誰會在深更半夜跑到根本不熟悉的林子裏轉悠呢?


    醫生聽了我的話後表情也是一僵,我四下看了看,發現周圍的亮度並不一樣,於是就對他說:“現在也沒別的辦法了,我們朝光線強的地方走,光線強的地方林木稀疏,可能有苗民活動的痕跡,你看這裏坡度這麽陡,我們肯定是在山脊上,而苗寨就建在山腰,離我們肯定不會太遠。”


    醫生點了點頭,他也覺得我的辦法可行,於是我們選擇了光線最亮的一個方向,慢慢的摸索了過去。


    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否是正確的,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候,我們始終沒有看到人煙,不過沿途都有踩出來的山路,顯然是常有人走動的,並且我還在這些山路附近發現了一些斧子砍出的樹樁。


    這一發現讓我們兩個心裏都有了底,腳步也放開了,開始加快速度往低處走去,然而才走了沒多遠,我一腳踩進了一堆枯葉當中,忽然心中咯噔一聲,心說不好,立即就想縮迴腳,可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那堆枯葉裏突然彈起了什麽東西,閃電一樣夾住了我的右腳,我能感覺到無數冰冷的鋸齒狀的東西咬進我小腿兩側的肉裏,甚至都已經釘進了骨頭裏。


    我瞬間倒地,同時發出一聲哀嚎,疼得都快哭出來了。


    醫生戴著眼鏡,走這樣的夜路視力受影響,所以跟在了我後麵,看見我中招倒地,而且發出如此痛苦的哀嚎,他立即衝了上來。


    見狀,我連忙忍著疼痛衝他大喊:“小心,這附近有陷阱!”100文學


    我話剛出口,就見他臉色一變的看向腳下,我也看了過去,就見他的腳已經絆到了一根蠶絲一樣的細線,要不是從我的角度剛好能看到其上折射的月光,恐怕就算踩到了發現不了。


    幾乎就在醫生絆到絲線的瞬間,兩道唿唿的風聲便從山道兩側的林子裏傳了出來,兩根……不,三根一人多長水桶粗細的圓木從林子裏飛了出來,我一句他媽的沒喊完,一根圓木已經砸在了我身上,直接將我掀飛下了山道另一側的斜坡。


    我整個人都被圓木砸懵了,一路不停的翻滾向下,這斜坡也出人意料的長,我滾了近一分多鍾,竟還沒停下。


    腳上的劇痛以及滾落過程中被碎石和荊棘劃傷的疼痛刺激得我清醒了一些,我忽然想清楚了剛才我們經過的地方是哪了,他娘的,那地方好像就是洛柔和我說過的隔獸帶啊!


    所謂的隔獸帶,其實就是先苗秘寨的另外一條分割線。此前我隻說過苗寨的寨門是抵禦野人和秘境內猛獸的重要防線,至於其他地方,則基本不用理會。


    注意,這裏說的基本不用理會,並不是說完全不用管,苗寨的地理位置特殊,除了寨門外,其餘方向都有天險,但唯獨有一個方向連接著一片荒莽的森林。


    這片森林十分奇特,其內除了各種兇猛的野獸外,並沒有野人的存在,甚至就連精怪也不曾見到過,於是苗民們便在這片區域布置下了各種陷阱,一來可以防止兇獸闖入苗寨傷人,二來還能捕到一些獵物,兩全其美。


    由於這片區域埋設的陷阱數量太多,且大多都是致命的,所以除了熟悉情況且經驗豐富的獵人外,苗民是不會到這的。


    洛柔在介紹苗寨情況時著重告誡過我,千萬不能進入這個區域,可誰也沒想到我們誤打誤撞的,竟然真的闖進了這裏。


    這些念頭在我腦中極速閃過,我很快又想到了一個更加嚴重的情況,既然是隔獸帶,這的陷阱怎麽可能這麽簡單,剛才的圓木連我都砸不死,更何況野獸?


    我心中正驚疑,滾落間忽然看見了坡底,那是一個不小的圓坑,裏麵漆黑一片,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等等,不好……


    我心中驚唿,忙伸手四處去抓東西,想讓自己停下,可斜坡下半截非常整潔,連根長一些的野草都沒有,我抓了半天什麽也沒抓到,眼看就要掉進深坑了,突然,一根黑色的東西從我身邊滑落,是同我一起摔落下來的天啟!


    我頓時大喜,一把將之抓住,然後用盡全力猛地一插,大半劍鋒沒入了泥土中,牽拉著我下滑的身體,猛地一頓,堪堪在深坑上方三四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我渾身冷汗直冒,我已經看到深坑裏插著無數鋒利的竹刺,上麵還有幾隻我從沒見過的野獸,全都被竹刺穿身而過,已經死透了。


    我咽了咽口水,暗道僥幸,要不是天啟剛好也滑了下來,現在的我估計也已經死透了。


    斜坡的角度其實不算太陡,隻不過從上麵突然滾落的速度太快,所以才無法停下,可一旦在半道停住,完全可以利用四肢的力量在其上穩當的爬行。


    我匍匐在斜坡上,為防意外發生,我暫時將天啟當成了登山鎬,慢慢朝斜坡的邊緣爬去。


    除我之外,上麵再無任何東西滾落,這說明醫生已經躲開了圓木的攻擊,隻是隔獸帶如此危險,真不知道他能不能安然走出來。


    我腳上的補獸夾還在,那玩意似乎夾到我的腿骨上了,不動還能忍耐,稍微一動,簡直鑽心的疼,而且現在處在斜坡上,我根本沒法將之拿掉,隻能任其夾著。


    隻是這樣一來,我的動作便受到了極大的限製,爬得異常艱難,二十來米的距離,我足足花了半個小時才蹭到,渾身酸痛得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不過總算是離開那獵坑了。


    然而當我看清圓坑外的情形時,我整個人頓時從頭涼到了腳。


    借著月光,我看到了下方的山穀,也看到了其中氣派的樓群,我認出了這個地方,因為今早我剛從這離開,這裏就是苗寨的禁地——祭司堂!


    按說找到了這,我該高興才是,可我現在的位置卻是在祭司堂所處山穀頂端的一處懸崖之上,崖壁垂直而下,足有兩百來米,其間沒有任何能落腳的地方,這叫我如何下去?


    我歎了口氣,但就在這時候,我發現圓坑另外一側的邊緣生長有許多嬰孩手臂粗細的藤蔓,貼著岩壁一直垂掛向下,如果利用好了,說不定可以借此下到穀底!


    想歸想,但此時的我並不想冒險,老老實實待在此處,等天亮後再大聲向下麵唿救,這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然而很快我就知道這是行不通的了,一來我腳傷的傷急需處理,二來,我發現斜坡上空不知什麽時候被一團霧氣籠罩住了,正悄無聲息的往下墜落,要不了多久就會來到我停留的地方。


    我不確定那是不是幽冥鬼霧,但現在的我不能賭,也賭不起。


    於是隻得咬牙爬到了藤蔓旁,稍微試了試,非常結實,然後沒有猶豫的一手抓緊藤蔓,另一手將天啟插進岩壁,待抓藤蔓的手往下挪動一截後,將天啟抽出,往更下方插進去。


    如此循環往複,我以一種非常緩慢的速度往穀底爬去,速度雖慢,但卻十分穩當,隻要給我足夠的時間,我必定可以安然爬到穀底。


    不過可惜的是,這個世界永遠不存在假設。


    就在我剛下到一半的時候,一陣怪異的聲響從頭頂傳來,我下意識抬頭一看,隻見霧氣已經離我不足兩米,心中不由駭然,再也顧不得穩不穩當了,直接把劍抽了出來,然後手上一鬆勁,身體頓時迅速往下墜去。


    我的手幾乎都快被磨熟了,在離地大約還剩二十來米的位置時,我便試圖減速,然而墜落的速度太快,根本刹不住,我隻得將天啟刺入岩壁充當刹車,可一不小心之下,下滑的天啟竟然把我拽住的那根藤蔓從上麵割斷了……


    我真是腸子都悔青了,藤蔓一斷,我一下失去了大半的拉力,另一隻手猝不及防之下,鋒利的天啟劍尖斜向上脫離了石壁,整個人頓時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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