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當時的三叔並不清楚他們接下來將要麵對的是什麽。


    上島後,死裏逃生的眾人全都累趴在了地上,連站也站不起來了。三叔也累得夠嗆,剛才在湖裏被兩頭怪物圍攻,險些被咬掉一條胳膊,人也差點被拖進水裏,好在總算是撿迴了一條命。


    環顧四周,三叔的心裏不由就是一涼,他帶來的這些人,已經隻剩下不到一半,狼狽不堪的躺在地上休息,哪裏還有半分高手風範?


    麵對這樣的現狀,三叔的心情可想而知,這一次他帶出來的隊伍可都是局裏的高手,其中還有不少是從玄門各門派請來的外援,現在損失如此慘重,就算最後完成了任務,他也難以背負這麽重大的責任。


    不過眼下該考慮的可不是這些,島上情況未明,三叔不敢大意,馬上組織人手將整座石島的情況勘察了一遍,並沒有發現那種怪物,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船僅剩下了兩艘,而且船體都損壞嚴重,再也經不起太大的風浪,如果再遇到湖中那種怪物的圍攻,沉沒就是必然的了。三叔不敢冒險,隻能暫且留在島上,尋找逃離的機會。


    短暫的休息後,幸存的人除了受傷的幾個外,基本都已經緩了過來,期間陸續有落水卻大難未死的人遊到岸邊,三叔同幾個尚有餘力的人將這些人救上岸醫治。


    做完這些後,三叔一清點人數,驚奇的發現剛才不足半數的隊伍此時竟還剩下不到三分之二,雖然後續獲救的這些人-大部分都帶傷,可這也足以讓三叔感到欣慰了。


    三叔偷學奶奶-的巫蠱之術,雖算不上得到了真傳,總算也有所得,不然也不可能混到神秘事件調查局副局的位置,故而他對巫醫還是懂一些的。


    在剛才的驚變中,隊伍裏的醫師已經遇難,雖然隊伍裏來自玄門宗派的那些外援多是懂醫術的,但這些老道架子大得很,除非和他們關係匪淺,否則想要他們主動出手救人,完全是不切實際的,三叔隻得親自出手。


    除三叔外,隊伍裏還是有一些明事理的人,他們心懷仁慈,同三叔一起忙前忙後,救治傷者,陽叔謀和王簫一,便是這部分人。


    能被三叔選中挑進隊伍裏的,自然都不是簡單之輩,可三叔檢查後卻發現所有受傷的人身上都是撕裂狀的外傷,顯然,這些傷口都是被湖中的怪物咬的。


    如此猙獰的傷口,很難想象被咬者在傷口被撕裂的那一瞬間所承受的痛苦,要知道,這些被咬傷的人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縱使在水裏,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如此淒慘才對。


    三叔幾人邊為傷者上藥,邊談起了湖中的怪物。


    陽叔謀和王簫一都是大門大派的老輩人物,見多識廣,兩人都覺得怪物和典籍中記載的夜叉鬼形象十分吻合,另外一名參與救治的老輩人物也同意這種說法。


    就在幾人交談之際,隊伍中一個被咬斷了手臂的調查局成員卻突然打斷了他們。那是三叔的一個手下,祖籍東海,他臉色蒼白的對幾人說那不是夜叉鬼,他童年跟隨祖父進東海深處捕魚時曾今見過一模一樣的怪物,在東海當地的漁村,這種怪物被視為最可怕的邪神,會給人們帶來災禍、黴運以及死亡,漁民們稱之為——鮫人。


    聽到“鮫人”這個名字,包括三叔在內的幾人神情都是一滯,臉上全都露出了無法置信的表情,他們來吐司氹比較匆忙,因此對當地流傳的鮫仙人傳說一無所知,在他們看來,傳說中的“鮫人”怎麽可能出現在這十萬大山腹地?


    而且,鮫人不是應該長得傾國傾城,美若天仙麽?怎麽可能會是這副尊容?


    三叔心中不解,於是又接著追問那名祖籍東海的手下關於鮫人的事情,不過可惜的是,那名調查局成員很小的時候就搬離了東海,對鮫人的事情所知非常有限。


    陽叔謀幾人原以為可以從這人口中得到更多關於鮫人的信息,然後尋找對付鮫人的辦法,可沒想到最後的局麵竟會是這樣。


    失望之餘,一行人實在拿不出什麽對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臨近傍晚,湖麵霧氣漸起,再也沒有幸存者逃出,三叔歎了口氣,這一次的變故,一共死了十一個人,傷者更是遠超這個數字。


    那些死在了水裏的人,連一片屍骨都沒能剩下,三叔也終於知道了先前在湖麵看到的被染紅的湖水是如何來的了,那一定是先一步進入湖泊,而後遭到鮫人襲擊的天巫教的人留下的。


    想到這,三叔心中驟然一緊,開始擔心起我老爹的安危來。


    天巫教遭遇鮫人襲擊已經是不爭的事實,隻是三叔找遍了整個石島,也沒有發現其餘人的蹤跡,隻得暫時作罷。


    隨著天色的漸晚,湖麵的霧氣越來越濃鬱,並且開始往島上蔓延而來。


    三叔不確定水中的鮫人是否能離開水行動,謹慎起見,他招唿沒有受傷的人將傷者轉移到了地勢較高的一側紮營,以防意外。也虧得三叔的這一舉措,否則現在的石島上剩下的,估計就隻有已經腐爛生蛆的屍體了。


    轉移了營地後,三叔隊伍中的能人又在營地附近布置了許多法陣和辟邪的手段,還有不少粗糙的陷阱和預警措施,然後又安排了四個警哨,這才算完。


    入夜之後,大霧彌天,整個石島全都被霧氣籠罩,夜色夾雜著湧動的霧氣,以及石島周圍不時傳來的微弱水聲,十分的詭異。


    第一晚,隊伍裏的所有人都不敢大意,哪怕是布置下了如此多的手段,還有四個警戒哨,大家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就連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


    然而讓人心寬的是,第一夜,什麽事也沒發生。


    第二天,彌漫了一整夜的霧氣完全散去,天氣很好,陽光明媚,環繞石島的湖麵在陽光的映照下泛著粼粼波光,水麵倒映著巨型石化樹壯闊的影子,讓人禁不住升起一種愜意與舒適的錯覺。


    然而在這美麗陽光的表象下,隱藏的卻是驚悚而可怕的真實,昨天剛經曆的血腥場麵仍曆曆在目,眾人當然不會被眼前的表象所迷惑。


    不過,一直困在石島上也不是辦法,必須想辦法離開。於是,在登上石島的第二天,趁著天氣不錯,三叔組織了逃離測試。


    他讓人搜集了被水浪打到石島岸邊的船隻殘骸,做成簡易木筏,順著水浪推了出去。岸邊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隨風浮擺不定的木筏,見其飄出去了很遠也沒有發生什麽,眾人心頭不由都是一鬆,也許昨天遭遇鮫人襲擊隻是一個偶然。


    正當眾人以為有了離開的希望之際,水麵忽地炸起了一團水花,一道人形黑影自水中躥起,瞬間將浮在水麵的木筏拍了個粉碎。


    這一幕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湖麵已經恢複了平靜,波光依舊,若非水麵還漂浮著木筏殘骸,眾人還以為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這下三叔徹底傻眼了,照這情況來看,想要依靠剩下的這兩條破船離開石島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雖然大家都親眼看到了木筏的下場,但還是有人不願困守石島坐以待斃。一名來自葵水門的外援仗著自己身懷一葦渡江的絕頂輕功,不顧三叔的勸阻,背負幾條浮木強行渡水。


    說起這個葵-水門,雖算不上大派,但在玄門內也小有名氣,傳承兩百餘年,專修月陰之法。為了修煉葵陰之力,其山門節水而居,因而門內弟子水上功夫了得。


    這名葵-水門的外援確實有些本事,三片浮木,每一片間間隔足有二十來米,他隻是腳尖輕點,身體便猶如飛鳥般輕盈的掠出,等到達滑行的臨界點時,再將背負的其餘浮木甩出,繼而再次借力騰躍。隻扔出了兩篇浮木,他的身影已經離湖岸沒多遠了,照此情形,他必然能夠順利到達岸邊。


    見此情形,岸上的一眾高手全都激動了起來,隻要這位葵-水門的高手能夠登岸,順利逃出去,就能從外界搬來救兵,那時他們自然也能得救了。


    可惜世事無常定,就在這名葵-水門高手甩出最後一片浮木,準備借力離開湖泊之際,之前掀翻了木筏的鮫人再度躥出水麵,隻一爪,便將那片浮木拍得粉碎。


    那葵-水門的高手此時正巧落下,可卻沒了借力的東西,心下大急,倉促間隻得硬著頭皮踩在了翻出水麵的鮫人頭頂,借力一躍,竟成功的騰躍而起。


    眼看著他馬上就要逃出升天了,誰料水中鮫人海藻一般的頭發竟好像活過來了一樣,化作無數毒蛇絞住了葵-水門高手的腳踝,生生將他扯入了水中。


    後續的情形島上的一眾人已經無法得知了,不過那名葵-水門的高手卻是再沒有從水裏出來,其下場可想而知。


    這樣的結果對於島上的眾高手而言既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有了前車之鑒,這下再也沒有人敢嚐試逃離石島,畢竟剩下的這些人裏,還沒有哪個敢自信輕功比葵-水門那位高手強。


    被困石島的第二天,就在無數的嚐試和商議對策中度過,可惜直到天黑,他們也沒有想到一個可行的辦法,而霧氣,在傍晚的時候再度彌漫了整座石島。


    這一晚,仍舊相安無事,似乎湖心處的這座石島就是鮫人的禁-地一般,又或者是那些玩意無法離開水生存。無論如何,這對三叔等人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第三天,還是沒有逃離的對策,而隊伍隨身攜帶的幹糧多數在前天的襲擊中掉進了水裏,已經不多了,隨時有斷糧的風險。


    幸運的是,他們在水中發現了一種銀色的魚,不僅無毒,味道還很不錯,美中不足的是島上沒有可燒的柴火,隻能生食,不過對於落難的三叔一群人而言,這實在算不得什麽。


    如果事情一直就這樣發展下去,三叔他們就算再堅持個半年也不成問題,可事情壞就壞在了這座石島上。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石島其實就是鮫人儲存食物的糧倉,可三叔他們當時並不知道,一連三天的安逸島居生活讓所有人都放下了警惕,就在被困石島的第四天,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這一天和之前的幾天沒有什麽不同,大好的天氣,風平浪靜的湖麵,以及島岸邊無比愜意的享受著日光浴的一種落難高手。三叔和陽叔謀都是見識不凡,經曆豐富的人,對於這些人的懈怠和頹然,他們覺得非常不好,無奈又勸不動,隻得歎息著作罷。


    這天下午些的時候,整片山林都開始劇烈的搖曳,湖麵也刮起了大風,水麵驟然上漲,到傍晚的時候,整個石島都縮小了一圈,水麵也洶湧得厲害。


    如此異象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好在大風並沒有持續多久便消停了,三叔隻當是天氣有了變化,便沒有太在意。


    由於那陣風實在太惹人注意,以至於眾人都忽略了石島發生的一個巨大變化,一個讓隊伍死傷慘重的變化。


    天黑之後,三叔一行人總覺著哪裏不對經,卻一直不得要領,直到安排警戒哨時,三叔才發現原來是因為今晚上沒有霧氣,夜空中璀璨的星光讓整個石島顯得光潔而明亮。


    對此三叔並沒有多想,隻當是這山裏的氣候有所變化,況且沒了霧氣,視野條件變好,更有利於防範危險。


    秉著小心謹慎的態度,三叔沒有減少警戒哨,還是四人,惹得負責警戒的幾人直抱怨。


    事情,就壞在了這幾個人身上。


    這一晚,包括三叔和陽叔謀等人在內,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肉體和精神的困倦幾乎都已經到了極點,似乎頭頂的星光有著催眠的作用,使得他們很快就陷入了深層的睡夢。


    那四個值夜的警哨也湧起了強烈的睡意,加之今晚沒有霧氣,石島上的情形一目了然,四個人守夜實在沒有必要,幾人便商量輪流著來,一個人警戒兩小時,輪班休息。


    在皎潔而又迷蒙的月光下,三人依靠著岩石愜意的進入了夢鄉,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剛閉上眼睛沒多久,留下警戒的那人也緩緩的耷拉下了眼皮,慢慢的竟從他鼻息間傳出了輕微的鼾聲,最後的警哨,也睡著了。


    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在皎潔月光籠罩下的石島上空,深邃的星空裏,並沒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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