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半天又迴到了岔道,什麽都沒落著還惹了一身騷,這真是始料未及的,不過幸好,河裏的巨蜥並沒有跟上來。


    所有人都鬆了口氣,我讓秀靈先把船停在岔口,然後和其餘人商量該怎麽辦。


    道士歎氣道:“唉,這條路是走不通了,那麽多的巨蜥,就是來條鐵板裝甲船,也不夠看的,真不知道你三叔他們是怎麽過去的?”


    我也納悶,“可能他們人多勢眾,又都是高手吧!”


    這話就連我自己也不相信,要說在陸上遇到這些蜥蜴,也許三叔他們還能憑本事鬥上一鬥,可眼下這是在水裏,甭管你人有多牛逼,人家隻要把你的船掀了,再厲害的高手,到了水裏渾身的本事至少也得打個對折。而巨蜥不同,這玩意在水中一樣靈活,憑借體型和數量優勢,再加上那種怪音,猝不及防之下,全軍覆沒都是有可能的。


    果然,我話才剛出口,道士就搖頭說不可能,三叔找的那幫人頂多比他厲害上一些,甚至有的還不如他呢,剛才的情況如果把他扔進水裏,那絕對是分分鍾蹬腿死,不帶一點懸念的。


    這時候我想起了昨晚宿營地河灘上的那些船隻殘骸,問道:“哎,你們說,我們在河塘灘塗上看到的那些解體的船隻,有沒有可能就是遭到了巨蜥群的攻擊,這才成了那樣?”


    醫生馬上搖頭,“不可能,巨蜥的屍體你們都已經見過了,那爪子和人手差別很大,不可能造成殘骸上的那種爪痕,而且,那巨蜥攻擊船隻隻是用頭撞-擊,並沒有用到四肢。”


    船上的那隻巨蜥在剛才逃命時被道士扔進了水裏,說是減輕負重。雖說屍體不在了,可我腦中記得很清楚,仔細一迴想,還真是醫生分析的那麽迴事。


    可如果那些失事的船隻不是受了巨蜥的攻擊而導致解體,那就說明三叔他們至少闖過了巨蜥這一關,真正致命的變故,是在巨蜥之後。


    我心裏正琢磨著呢,醫生忽然看了看我和道士,有些不確定的問道:“記者,道士,你們覺不覺得,這種巨蜥有些眼熟?”


    聞言,道士和我都是一愣,眼熟,什麽意思?我忙問醫生為什麽這麽說?


    醫生扶了扶眼鏡,說起了幾天前我們在下遊河灣邊發現的那具屍體,經他這麽一提醒,我和道士的臉色頓時也變了,幾乎同時脫口而出:“舌頭,你說那條舌頭?”


    看見醫生點頭,我和道士心裏別提多震驚了,我們話中提到的舌頭,指的就是在下遊河灣邊,將我們發現的殘屍卷入地下坑洞的東西。


    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們隻看清了那卷走屍體的紅色東西是一條舌頭,至於那東西探出岩洞的部分,我們並沒有看真切,可現在聯係起河道裏的巨蜥,我靠,那卷走屍體的,分明也是一條巨蜥啊!


    隻是坑洞裏鑽出的那隻僅僅舌頭便足有一個成年人-大小,其隱藏在岩洞的身體,又該有多麽巨大?


    想到此處,我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隻感覺一股寒意從後脊躥了起來。


    我能夠想到的問題,道士和醫生自然也能想到,臉色全都變得凝重,都不說話了。


    到了眼下這步境地,我實在是沒轍了,除非能讓船插上翅膀飛過去,否則那些擋路的巨蜥群是無論如何也難以越過的。


    當然了,我們還可以嚐試走其它兩條河道,可那完全是沒用的,因為三叔壓根就沒從這走,況且這十萬大山腹地地勢複雜,山勢綿延,水脈走向更是失之毫厘差之千裏,別看這三條河道在此匯聚,其間相隔不了多少,可其上遊說不定都差了十萬八千裏。


    我心中哀歎,三叔誒三叔,你這可讓我怎麽辦才好啊?


    正在我們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林巧兒忽然驚唿了一聲,嚇了我一大跳,還以為是巨蜥群追了上來。


    “怎麽了,怎麽了?”我問,同時看向了她。


    林巧兒臉上並沒有驚慌之色,指著我們剛剛逃離的河道驚唿道:“你們快看,它迴來了!”


    “迴來了?什麽迴來了?”我心中疑惑,本能的轉頭一看,頓時也是一驚,隻見百靈姐的尋蹤紙傀晃晃悠悠的出現在了河道口。


    包括百靈姐在內,所有人都吃了一驚,按道士描述的紙傀特性,它是不可能返迴的,除非……


    比起之前,紙人的速度緩慢了許多,看這晃悠的樣子,似乎隻要來一陣微風就能將之吹落,看情形,應該是靈能快要耗盡了。


    紙傀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它飄忽著從我們頭頂飛過,並沒有停留,如我心中猜測的那般飛進了最右側的河道內,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當中。


    事實驗證了我的猜想,我猛的站了起來,激動的對其餘人說:“我明白了,三叔他們一開始走的確實是左邊的河道,但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們發現路錯了,所以又折返了迴來,你們看這紙傀,它在我們遭遇巨蜥襲擊後就返迴了,說明三叔他們其實並沒有比我們深-入多少,所以紙傀才會返迴得這麽快,紙傀現在選擇的河道,才是三叔最終的行進路線!”


    其實不用我說,他們大部分人也都已經想到了,醫生皺著眉頭對我道:“你前麵的分析沒錯,但紙傀現在進入的河道也不見得就是最終的路線,我甚至有些懷疑,他們會不會也不知道正確的路線,隻知道目標在上遊,所以才一條一條的嚐試。”


    我呆了呆,這倒是我沒想到的,不過醫生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倘若真是這樣,那三叔他們很有可能是在嚐試了左邊的河道後,發現無法越過巨蜥這道障礙,這才換了右側的河道嚐試。


    如果是這種情況,那這對於我們而言可就不是一個好消息了,因為我們誰也無法判斷三叔他們第二次的選擇是否是正確的,假如他們還是走錯了,那右邊的河道必然也是兇險萬分,我們冒然跟進去,吉兇難料啊!


    左邊沒法走,右邊又不敢走,這可如何是好?


    醫生將目前的情況和所有人做了說明,秀靈馬上疑惑的問道:“既然左右都不行,那為什麽不試試中間呢?”


    “唉,中間也不能走!”醫生搖頭苦笑,解釋說:“我們無法確定他們是否最終走了右邊,如果不是,那中間才是他們走的最終路線,可如果是的話,我們再往中間走,就和他們行進的路線岔開了。”


    林巧兒聽了醫生的解釋後有些鬱悶,便問:“那怎麽辦,我們總不可能一直待在這吧?”


    醫生想了想,說道:“辦法不是沒有,我們可以等等,看紙傀會不會再飛迴來……”


    “不用等了!”


    醫生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百靈姐打斷了,百靈姐搖了搖頭,解釋道:“紙傀的靈能已經快要耗盡了,不可能再迴來的!”


    這無疑是凜冬裏的一盆冰水,將所有人澆了個透心涼。我詢問百靈姐是否可以再做一個紙傀,她說可是可以,但是那沒用,即便做出來了,這第二個紙傀還是會和第一個紙傀一樣,先走左邊的河道,然後再進右邊的河道,而不會接續第一個傀儡的足跡,這和紙傀的數量沒關係,隻和百靈姐的修為有關,如果換成奶奶紮的紙傀,說不定就能將三條河道走個通透。


    對於這個事實,我們都感到了無可奈何,臨了實在是沒辦法了,百靈姐便對我們說,直接走右側的河道試試,隻要小心些,謹慎些,遇到無法應付的危險立馬折返,就不會有事情。


    我們一聽,似乎眼下也隻有這個辦法可行,便都同意了。


    船隻開動,很快便駛入了最右邊的岔道。


    因為有了剛才的遭遇,這迴所有人都不敢有絲毫大意,精神崩得緊緊的,密切注意著河道裏的情況。


    早上起來的時候,天還是晴著的,陽光大好,我本以為今天一定是個大晴天,可沒成想這才過去了三四個鍾頭,日頭便被陰雲遮蔽,天色也陰沉了下來。


    密林掩映的河道原本就有些光線不足,此時天再一變,就更加顯得昏暗了。


    我的心情也如此刻的天氣一般,極度的壓抑,這密林四周潛藏的危險時刻讓人喘不過氣來


    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笑著問我是不是害怕了,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哪有人不怕的,不過鳳陽和耶嶺我都闖過來了,這裏就算再邪門,總不至於比那兩個地方加起來還要可怕吧?


    現在我心裏更多的是擔憂,擔心我老爹和三叔,擔心這次我們這六個人會有傷亡,畢竟古鎮死去的那些人的身影至今還縈繞在我腦海裏,我實在不願意再有人因我而送命,尤其是船上的這些人。


    道士聽了我的話就笑,笑我杞人憂天,說每個人的命數都是恆定的,天定你今天死,你就算做再多的努力也白扯,該你死時怎麽也跑不了,這世上本就不存在誰害誰這種說法。


    為了讓我寬心,道士還給我舉了個例子:“你就說上次那對情侶吧,命劫已經定下了,任何人也沒法改變,後來他們遇上了你,你就成了他們的劫。可即使你沒有去湘南,沒有去古鎮,一沒有遇上他們,同樣的,時間到了,自會有別的事物成為他們的劫,有的時候是人,有的時候是一件東西,一株草,一棵樹都有可能是命裏之劫,擋不了的。


    所以與其去思考那麽多有的沒的,不如敞開了去麵對,去經曆。逝去的,我們緬懷它,尚在的,我們珍惜它,人生,如是而已!”


    看著此刻一本正經說著這些哲理的道士,我竟破天荒的沒有在他臉上看到猥瑣之意,反而感到了一絲明悟,再看他時,竟覺得他渾身有種難以言語的脫俗意蘊。


    我再一次對道士刮目相看,不,或許此刻的道士,才是真正的道士。


    就在我剛有些感覺,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這家夥的時候,趴在道士頭頂小憩的老龜被吵醒,一臉不爽的瞪了我一眼,張口就要吐雷,我被嚇了一條,急忙往老三身後一躲。


    正打盹的老三抬眼斜睨了老龜一眼,嚇得它立馬將已經吐到了嘴邊的雷雲又給吞了迴去,噗的一下在嘴裏炸開,那樣子,別提多狼狽了。


    我看得嘿嘿直笑,老龜氣悶,卻又惹不起大黑狗,隻能一瞪眼,將氣撒在了道士身上,張口又是一吐,頓時一蓬遠比剛才那團雷雲巨大的黑氣劈在了道士臉上。


    淒厲的哀嚎聲傳來,被劈得滿臉焦黑的道士一臉懵逼的大聲哀嚎著,那樣子別提多淒楚了。


    這算是行進途中的一個小插曲,讓我們過度壓抑的內心得到了些許調劑,不過這天可不會因為我們心情的好轉而變晴,烏雲淤積,天天色愈發黑沉,雨,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和前幾日的傾盆大雨相比,眼下這雨不算大,不過這對於我們而言卻是個相當糟糕的情況。


    在深山裏,雨水最易聚結到一起,形成山洪,這些水再一股腦的匯進河裏,極易使得水麵迅速抬高,形成激流,萬幸我們的船是機動船,這要是撐篙船,遇上激流指不定得被卷到什麽地方去。


    我們收拾了東西,縮迴了艙裏,船艙不大,堪堪能擠下六人一狗,倒也算是運氣。


    密集的雨珠形成了雨簾,使得原本就很昏暗的河麵更加難以視物,看什麽東西都是朦朦朧朧的,且超過十米外的東西就完全看不清了。


    船依舊在前行,不過速度卻放到了最慢,船艙外內外隻剩下了雨聲,甚至蓋過了發動機的轟鳴聲。


    在這樣的情況下,船大約又前行了一個多小時,雨還是沒有停歇的意思,可我們卻發現原本狹窄的河道在不覺間竟寬了不少,而且隨著我們的不斷前行,河道還在不斷拓寬。


    照這情況來看,我們前方不遠的地方必然有一個極為寬廣的水域,說不定那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山中湖!


    想到這,頓時所有人的精神都是一振,也顧不得視野的問題了,開足了馬-力快速朝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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