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已經能確定眼前的黑衣男並非常人,甚至有可能不是活人,因為活人的身體不可能這麽僵硬,也不可能如此冰冷。


    麵對悍馬一般橫衝而來的黑衣男,我自知不是其對手,跑又跑不過,正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黑衣男已經臨近,帶起一陣唿唿風聲,我甚至能感受到麵前被掀起的氣流,剛準備側身閃避,沒想到另一道人影突然自黑衣男身側的黑暗裏衝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中極速朝我撞來的黑衣男,瞬間將他踢飛出去十幾米遠。


    這變化是我始料未及的,驚愕之間,黑暗中的人影轉過了身來,我定睛一看,心裏頓時大喜過望,這半路殺出的人,赫然是醫生。


    醫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遠處緩慢爬起的黑衣男,問道:“你沒事吧?”


    “沒,沒事,不過你要是沒來,可能就攤上大事了。”我苦笑道。


    聞言,醫生皺眉,盯著遠處已經站起的仿佛機器人一般的黑衣男,問我:“這是怎麽迴事?”


    我心說這我哪知道,看著麵無表情的黑衣男又往這邊撞了過來,忙對他說:“我不知道,不過在閑聊之前,你最好先把這家夥搞定。”


    說完,我麻溜的躲到了醫生身後,想到黑衣男可能不是活人,忙又提醒了一句:“小心些,這家夥可能不是活人。”


    對於我的話,醫生沒有太大的反應,隻見他身軀微躬,作出防禦狀,在黑衣男臨身的瞬間驟然踏前,以極快的速度扣住黑衣男的兩臂,原地一個三百六十度大旋轉,竟然生生將猛衝而來的黑衣男甩飛出去,重重的砸到了遠處的一盞路燈之上。


    這一下可比剛才的一腳要狠的多了,黑衣男蓄勢十幾米的衝擊力道全作用在了他的身上,那路燈都給生生撞斷了。


    也許是動靜太大的緣故,就在醫生準備上前製住黑衣男時,從街巷兩頭各自衝出了一群人,飛快的朝我我們奔來。


    我心中稍安,來了這麽多人,這下該安全了。


    然而醫生的臉色卻是一變,拉著我往後急退,與此同時,被路燈砸翻在地的黑衣男突然極速膨脹起來,就像一個鼓起的皮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最後竟然嘭的一聲炸裂開來。


    凍成冰碴的血肉碎末四散飛濺,飛得到處都是,不過幸好沒有鮮血,否則這絕對是一個讓人作嘔的血腥畫麵。


    可即便如此,醫生的臉色還是變得極為難看,滿臉鐵青,我知道他有高度潔癖症,可也不至於這麽大反應才是,就問他怎麽了?


    醫生探出手,讓我看黏在他手掌上的血肉冰碴:“碎肉裏,有毒!”


    “什麽?”醫生的話讓我吃了一驚,下意識就去甩身上的碎肉。


    醫生語氣凝重的對我說道:“別弄了,沒用的,粘到皮膚的刹那,毒已經滲進身體。”


    我也慌了起來,忙問:“你是怎麽知道碎肉裏有毒的?”


    醫生看了看我,沒有說話,可我卻忽然想起了醫生的老本行,心裏一驚。


    “這是什麽毒?要不要緊,我怎麽沒啥感覺?”


    醫生搖頭,表示不知道,可就在他準備開口說話之際,一股無法形容的灼燒感驟然從渾身各處爆發而出,仿佛我的身體裏正有一團烈火在由內而外蔓延開來,欲將我焚燒成灰燼。


    恐懼瞬間充斥了我的內心,我猛地抬頭,想問醫生這是怎麽迴事,卻看到他的臉色也是極度難看,同時一種詭異的暗紅充斥了他的臉龐,並且紅色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我仿佛看到了醫生皮膚下正燃燒著一團烈火,同時我自己的皮膚下也出現了相同的症狀,灼燒感越發強烈,使得我痛苦的躬下了身體,倒在了地上。


    我不斷的讓自己的皮膚去接觸地麵,似乎隻有地麵的冰寒能稍微緩解我此刻的灼痛。


    就在我感覺自己的意識一點點遠離了身體,似乎全身都已經被包裹在了烈火中時,方才出現在街巷兩頭的人群終於趕了過來。迷離之間,我雙眼裏的世界全都成了火紅色,包括那些圍觀的人。


    但我的意識並沒有完全喪失,我發現火紅世界裏的那些人竟有一張熟悉的麵孔,然而此刻我已經無法去迴想那究竟是誰。


    漸漸的,灼燙感已經演變成了烈火焚身的絕望,可另一股清涼感又好似隆冬的絕對冰寒沿著我的嘴巴滑到了五髒六腑。


    灼燒感一點點消散,也不知過了多久,烈火焚身之痛終於消失了,而我也從意識迷離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第一眼,我看到的是一群身著黑色中山裝的家夥,大約十來個人。見我醒來,人群當中一個大約六十來歲,慈眉善目的老爺子背著雙手看著我,臉上含笑,問我感覺怎麽樣?


    眼前這突然多出來的一群家夥讓我有些摸不著頭腦,然而當看了他們身上統一的穿著後,我大概明白了這些人的來曆。


    黑色中山裝,這是三叔局裏標配的工作服,無論是三叔第一次找到租房時跟在他身邊的人,還是在老家他叫來的幫手,穿的都是這種衣服。


    我扭頭看了看,發現身邊的醫生也已經醒來,心裏不由一鬆,試探性的問道:“你們,是三叔請來的?”


    聞言,那眉目慈善的老者先是一愣,而後嗬嗬一笑:“你倒是反應不慢,小娃娃,你怎麽不聽你三叔的花錢,到處亂跑,哎,要不是我這老胳膊老腿還沒到退休的地步,你小子剛剛就圓滿了,知道不?”


    ……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這眉目慈善的老者攀談了許久,得知了一些事情。


    老者名號道子裘,確實是三叔局子裏的高手,因為之前的事,三叔特地在我租房附近安排了人手,目的就是防止天巫教的人再對我下手,道子裘,就是這批高手的領頭人。


    因為之前我身邊有道士在,安全不成問題,為了保密和隱藏身份,他們隻是暗中防備,對附近的監視並不是太嚴密,然而今天早上道士走了,他們也沒想到我會大晚上偷溜出來,一不留神之下,沒想到竟然就發生了這種事。


    道子裘告訴我,剛才襲擊我的確實是個死人,那是一具冰屍,有可能是某家醫院太平間裏被盜的屍體,被人以邪術製成了行屍,且屍體裏被下了火屍毒。


    這種屍毒帶有五行屬性,也隻有冰屍才能作為火屍毒的載體,中者將會火毒焚身,由內而外灼燒致死。


    冰屍幕後之人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特地在行屍內加入了火屍毒,如此一來,即便行屍失手,屍身爆裂之下,我也難逃一死。


    明白了這一切後,我心中暗驚,不用想我也能肯定冰屍幕後者定然是天巫教,沒想到這群家夥竟然喪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


    在詢問了一些三叔的近況後,道子裘拍了拍我,讓我聽三叔的話,最近這段時間不要亂跑,盡量待在家裏,他們則會在暗中保護我。


    道子裘交代完後,帶著人離開了,我則和醫生迴到了租房。


    林巧兒神色焦急,正站在門口張望,見我們兩人平安無事,她臉上的焦急頓時化作了喜悅,轉而又變成了嗔怒,衝過來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哼道:“死小逸,竟然瞞著我偷偷溜出去,你知不知道人家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剛才聽到你喊救命,人家都快急死了……”


    林巧兒手上的力道極大,我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擰掉了,疼得直吸冷氣,連連告饒,直到醫生出聲替我說話,她這才氣唿唿的撒開了手。


    我捂著發脹的耳朵,但也知道這事確實是我做得不地道,也就不敢發聲,隻能在心中暗歎。


    迴到屋裏,林巧兒氣也消的差不多了,這才關切的問我剛才出了啥事?


    從她口中,我得知醫生是她偷偷打電話叫來的,今早道士走後,林巧兒見我一整天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擔憂,於是就偷偷給醫生打了電話。


    老爹和大伯的事情我並沒有告知醫生,但林巧兒在電話裏把事情和他說了,所以醫生在接到電話後立刻趕了過來。


    聽到這些,我心中一陣感動,道士在這種時候離開讓我心裏有些難受,可醫生還是醫生。


    林巧兒說,我偷偷溜出去後不久,醫生就趕到了,四處找我不見,兩人心裏正急時,就聽到院牆外傳來了我的唿救聲,醫生當即翻牆衝了出去,便有了接下來的事。


    我也將剛才發生的事和林巧兒說了,由於擔心她再度發飆,我把經過簡化,使得其聽上去並不是多危險,可即便是這樣,林巧兒還是黑著臉瞪了我好久。


    好在她最後還是忍住了揪我耳朵的衝動,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麽。


    自迴來後,醫生的臉色便一直都很難看,我以為他心裏有事,追問之下,才知道剛才道子裘給我們解火屍毒時,喂我們吃的竟然是冰屍身上的碎冰碴。


    短暫的錯愕後,便是一陣痛徹肝腸的狂吐,直吐到膽汁都出來後,我方才稍微好受了些,但整個人都萎靡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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