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哀歎,忽然升起了一種無力感,然而當躊躇過後,我馬上又振奮了精神,心說就算鬥不過又怎樣,想當初鳳陽鎮那些東西又有哪樣是我能對付的,最後不也平安度過了麽?


    想到這,心情頓時又好了很多。翻看陳伯布袋裏的雜物時,我尋到了一塊檀木做成的小木牌,古色古香,其上的花紋非常繁奧,看上去讓人有種眼花繚亂的感覺。木牌正麵是雕刻著一尊我叫不出名字的神像,莊嚴肅穆,神像頭頂是兩個繁體字:正乾。


    我在很多和電視劇裏看過類似的東西,一些稍微有些曆史的門派一般都有自己門派的身份信物,有的是玉,有的是珠子,還有的是木牌。眼前這塊木牌應該就是身份信物,一般這種信物正麵都會有自己門派的名字和一些象征性的突然或者別的東西,而背麵刻的就是持有者的身份。


    我將木牌翻過來一看,果然在木牌背後發現了三個字:陳天陽。


    陳天陽?姓陳,看來我猜的不錯,這木牌的確是一種門派信物,老頭所在的門派應該就是木牌正麵刻著的那兩個字:正乾,至於是正乾門還是正乾派,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不管它叫什麽我也沒聽過。


    道士和我說過,巫道兩派在新紀元裏雖然衰弱得厲害,但很多曾經底蘊深厚的大門大派還是保存了下來,隻不過這些曾今的神秘教派在新紀元裏改頭換麵,在官方的統一協調下,成立了專門的道教協會,由國家指定人領導其發展。在普通人眼裏也變成了官方的組織機構,有的甚至對外公開,讓自己的山門成了旅遊勝地,自此失去了曾今的神秘麵紗。


    道教協會雖然成立了,但這些接受約束的門派還是有著相當一部分自主權,它們可以招收門徒,承繼香火,也可以對外講經授道,但必須是在不觸犯法律的前提下。


    陳天陽,也就是陳伯,他為什麽會到娑冥鎮來呢?而且還帶來了這麽多行頭,看起來他似乎也知道娑冥鎮不一般,等他醒後一定得向他細細詢問。


    這一夜非常的幸運,沒有再出現昨天那樣的意外,而且由於陳伯的房間並沒有臨街,所以這一晚我也沒有聽到街道上趕屍的動靜。


    陳姐畢竟是個女人,在兩點左右的時候便睡著了,所以我發現陳伯身份的事情她並不知曉。大概四點多的時候,醫生醒了,替換了我,等後麵我也睡醒一覺後,愕然的發現天竟然還沒有亮。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看了看手表,已經早上九點多了,這一覺我足足睡了五個鍾頭。可是,天怎麽還是沒亮呢?


    陳姐沒在房間裏,而醫生抱著手站在窗戶前,遮窗的床布已經被去取下了,他正在隔著鏤空的窗戶向外看去。


    我起身來到他身邊和他打招唿,問他在看什麽,醫生指著依舊黑沉的窗外,對我說:“天,亮得越來越晚了。”


    “嗯,昨天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放亮了,可今天……”


    我看了看依舊黑得看不見五指的夜色,心中越發不安了。


    ……


    陳姐在八點的時候就已經醒了,由於擔心其他人的安危,她剛起來便出去了。


    在壓抑與不安的氛圍下,我們又等了一個小時,就在我以為天可能不會再亮時,十點半的時候,久違的天光終於出現了,並且在短短的半個鍾頭內照亮了整個古鎮。看到光明的那一刹那,我險些激動得哭了。


    掌櫃不再像之前那樣整天躺在櫃台後那張舒適的躺椅裏,除了送來飯菜那段時間能見他一麵,其餘時間便再也看不到他的蹤影,似乎他隻是個送外賣的,而我們才是這間客棧的主人。


    吃過午飯,楊姐開始分配搜索任務,我原以為這些人會有很強的抵觸情緒,至少也應該向她討個說法,可意外的是所有人都沒吭聲,對楊姐布置的任務也沒人有意見,看來早上天亮前那段時間她已經對其餘人做了思想工作,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跟那些人說的。


    剩下的十三個人裏,小黎被安排留在客棧照顧陳伯,並負責按時煎藥喂藥。剩下的十二個人三個人一組,以客棧為中心向外尋找,發現線索後不能輕舉妄動,記下方位,待迴到客棧後統計所得,第二天再逐一確認,所有人在天黑之前一定要迴到客棧。


    我和醫生還有洛依本就是一起的,所以自然而然分在了一起。離開客棧後,我們一點頭緒也沒有,隻能瞎走亂逛,像這樣尋找自然不可能有線索,胡亂走了一個多鍾頭後,我們竟然來到了那個致使我們中毒的麵攤。


    看到麵攤,我頓時想起了那天吐出來的惡心蟲子,胃裏忍不住又是一陣翻騰,險些把早上吃的東西又給吐了出來。我偷眼瞧了瞧一聲,見他神色如常,感覺有些奇怪,以他的潔癖程度,對那些吃進肚子裏的惡心之物應該更加介懷才對,怎麽此時反倒如此鎮定。


    然而當我看到他的眼角正在不自然的抽搐時,頓時忍不住笑了,甚至連胸口的惡心也被衝淡了許多。


    麵攤的生意依舊冷冷清清,沒有一個客人,那老板還是神情呆滯,一點反應都沒有。唯一的區別是,上一次我們見他時,他無神的盯著地板,而現在,他換成了看天,臉上的青色也褪去了,變成了紙一樣的慘白,看上去和死人沒什麽兩樣。


    我看見這老板便氣不打一處來,推了推醫生:“哎,醫生,要不要上去揍他一頓,逼問一下他為什麽要下毒害我們。”


    醫生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雖然沒有表態,但我卻能察覺到他眼中的殺氣。


    洛依這時忙出聲阻止道:“等等,你們兩個腦子瓦特了,那老板一看就不是正常人,你還去惹他,小心出事情。”


    我拍了拍洛依,說道:“沒事,你是不知道醫生的厲害,別看那老板長得挺壯的,在醫生手底下恐怕兩秒都挺不過,你看這附近人又那麽少,我們瞅準機會扁他一頓,問出給我們下毒的原因,然後馬上腳底下抹油,他就是再奇怪也拿我們沒轍。”


    洛依張大了小嘴,驚訝的看著我們,“天呐,我還以為你隻是說說,你真打算去揍他一頓?”


    我嘿嘿一笑:“你放心,絕對沒事的,待會我們假裝去吃麵,然後等街上沒人的時候,給他來個突然襲擊,說不定還能順便問出小鎮的古怪,找到出路也說不定。”


    洛依不可思議的看著我,又看了看醫生,發現連一向成熟穩重的醫生也沒有反對,她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想了想,接著問道:“你這計劃可行是可行,但是那麵裏不是有毒麽?你還想再吐一次蟲子啊,我可先跟你說好,上次的黃符已經用完了,這次要是出事,你自己擔著。”


    洛依剛說完,我和醫生的臉色就綠了,這丫頭,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現在最不願聽到的就是上次吃下蟲子的事,她倒好,還特意提一遍。我當然不可能再吃一次那種麵,洛依上次吃了麵後不是一點事情都沒有麽,所以這次我打算隻叫一碗,讓洛依一個人吃,我們就在邊上看著,然後等機會。


    聽了我的計劃,洛依俏麗小臉頓時沉了下來,用吃人的眼光盯著我們,看得我後脊直發涼。


    最後我不得不改變了計劃,三個人還是坐到了麵攤上,我一直盯著老板,想看看他發現我們沒有中毒死掉會有什麽樣的反應。然而讓我失望的是,他還是如之前那般,對我們的到來一點察覺也沒有,沒辦法,我隻能輕咳一聲,他這才注意到我們。


    我的眼睛一直盯著他的臉,可是他在看到我們後表情沒有半點變化,還是木訥的看了我們一眼,這次連驚訝的表情也沒了。緊接著,他機械般的打開湯鍋,下麵,裝碗,放調料,最後端到了我們麵前。麵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他上完麵後又機械般的迴到了攤前,繼續看著天空發呆。


    看著碗中的麵,我仿佛看到了一碗正在蠕動的惡心蜈蚣,好險沒直接吐出來。醫生的臉色也非常難看,三個人假模假樣的拿起筷子在碗裏翻來翻去,卻就是不吃,好在那老板一直在發呆,根本沒有看我們。


    就這樣等了一會,我們終於等到了一個非常適合下黑手的機會,左右兩邊的街道上都沒人,我朝醫生使了個眼色,他突然站起,如同一支離弦的利箭,嗖的一下衝到了麵攤老板身邊,翦手扣喉,然後一個非常漂亮的扣摔,將麵攤老板幹翻在地。


    我和洛依也衝上前來,本以為這家夥會有很激烈的反抗,可沒想到他還是兩眼無神的盯著天,似乎我們在他眼裏還不如一團空氣。


    這讓我感覺非常意外,剛想問話,卻被醫生攔住:“等一下,你忘了棺材鋪老頭的忠告了嗎?”


    我一想也是,頓時有些沮喪,不能交談,那豈不是什麽也問不到了?


    人也揍了,氣也出了,而這老板半分反應也沒有,我們頓時也沒了報複的興趣,起身正準備開溜,眼睛卻忽然掃到了火爐上的那口大湯鍋。感覺很奇怪,倒不是鍋子有什麽奇特的地方,而是爐子有問題,那爐子裏麵根本就沒生火。


    沒有火,那他剛才是怎麽煮麵的?要知道剛才端到我們麵前的麵可是熱氣騰騰的。好奇驅使我打開了湯鍋的蓋子,帶著濃鬱香味的熱氣頓時升騰起來,我忍不住陶醉的吸了吸鼻子,心說好香的湯啊,不知道是用什麽東西熬的。


    想著,我湊過頭去,想看看鍋中的端倪,然而隻看了一眼,我便忍不住吐了出來。


    醫生洛依不明所以,也湊上來看,這下兩個人同時臉色一變,全都幹嘔了起來。


    隻見那湯鍋裏熬湯的材料,赫然是帶著少量殘肉的人屍啊!


    嘔吐過後,我頓時瘋狂了,轉過身朝著躺在地上的麵攤老板一頓猛揍,下手之黑讓我事後想起來都感覺一陣不寒而栗,然而在這一刻,我已經徹底瘋了。


    麵攤老板臉上挨了我幾腳,腫了起來,嘴角,鼻孔裏皆有血跡溢出,可他還是渾然不覺,一點反應都沒有。


    揍一個毫無反應的死物,跟揍一棵樹沒什麽區別,縱使我心中有萬丈怒火,也還是停了下來。醫生雖沒動手,但卻陰沉著臉,抬腳踢翻了湯鍋,頓時一整鍋的湯汁全灑了出來,包括裏麵那具不知道被煮了多久的屍體。


    在醫生踢翻湯鍋後,原本不管我們如何揍他也一直沒反應的麵攤老板頓時瘋狂了起來,他僵直慘白的臉頓時扭曲了起來,不時的有黑氣浮現,露出一副兇狠暴戾之相。我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麽在零點零幾秒之內突然間翻身站起,又是如何扣住了我的脖子,總之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冰涼的手已經死死的掐住了我的脖子,力度大得嚇人,隻是瞬間,我便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了斷裂的趨勢。


    醫生和洛依馬上來幫忙,醫生去掰他的手指,洛依不斷推搡他的身體,想將他推開,然而一點用都沒有,麵攤老板好像一根釘在青石裏的柱子,根本無法撼動。


    另外那頭,醫生的力氣先前也提過,然而此時竟然也無法讓麵攤老板的手指鬆開分毫。很快,我的眼前開始發黑,感覺腦袋馬上就要爆了,就在這時,洛依忽然大喝一聲,手裏多出了一枚古樸的小鈴鐺,朝著麵攤老板快速的晃動了幾下。


    叮鈴鈴,叮鈴鈴……


    清脆悅耳的鈴聲響起,我隻覺扣住我喉嚨的手鬆了一些,緊接著就聽到一聲暴怒的大吼,隨即一股巨力扣著我的脖子將我甩飛了出去,直到撞在街道一側的木樓外才停了下來。


    劇烈撞擊的疼痛伴隨著大腦的缺氧,讓我的大腦無法思考,我趴在地上本能的大口喘息,這時候醫生衝了過來,背起我就跑。直到這時,我的腦子才清晰了一些,還沒明白怎麽迴事,轉頭一看,頓時嚇出了一身的冷汗。隻見我們身後,一整條街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麵色慘白的人,他們神色猙獰憤怒,瘋狂的追著我們,要是給他們抓到,我一點也不懷疑他們會當場把我們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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