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趕我們走的態度很果決,知道就算再去敲門也是自討沒趣,於是三人便順著來時的路離開了胡同。


    迴到街上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頭的警告,我們看每一個鎮民都感覺似乎有問題,可又說不上是哪裏不對勁,非常的別扭。於是我們也真的相信了老頭的警告,不再和鎮民搭話。


    這樣一來,我們遊玩的興致頓時變得索然,於是早早的便迴到了客棧。


    客棧老板仍舊縮在大堂櫃台後麵,躺在椅子裏,一副蔫不拉幾的樣子,告訴我們其他人還沒迴來,晚飯要等到酉時。他的臉色和昨天一樣蒼白,可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著他蒼白無血的臉上似乎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青色。我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忙揉了揉眼睛,等仔細再看時,卻又什麽都看不到了。


    我滿心狐疑的上了樓,就在我們開門的時候,恰好從光線昏暗的樓梯轉角走下來一個人。我一愣,客棧老板不是剛告訴我其他人還沒迴來麽,怎麽樓上有人下來?我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才發現那從三樓下來的人竟然是旅行團裏年紀最大,也是性格最孤僻的楊伯。


    難道他和我們一樣,也沒有跟隨楊姐出去?


    既然看見了,又是一起來的,自然要打個招唿,我衝著他笑了笑,客氣的說道:“楊伯您好,怎麽您沒和他們出去遊玩麽?”


    見到我們,楊伯怔了怔,哼了一聲,沒有迴答我的問題,反問道:“怎麽迴來得這麽早?”


    楊伯話裏的語氣似乎有些不滿,我頓時有種怪異的感覺,於是笑道:“我們沒和旅行團出去,自己出去逛了逛,沒什麽意思,就提前迴來了,楊伯您有事麽?”


    我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昨晚上楊伯是第一個拿了鑰匙的人,他的房間在三樓,可看他現在的樣子,似乎是準備進二樓的。


    楊伯神色沒什麽變化,麵無表情的說道:“沒事,隻是有些餓了,老朽又不認識路,想看看你們迴來沒有,好一起出去吃個飯。”


    聞言,我點了點頭,感覺這老頭的話像是個臨時編的借口,不像是真的。不過老頭想幹什麽是他的事,就算他想偷東西,我們留在客棧的也隻是一些生活用品,貴重的東西都隨身帶著,沒什麽大不了,況且我也不想多生事端,也就沒有戳穿他。不過人家都已經編出了假話,就這麽不理會豈不是直白的告訴他我已經看穿了你的謊話?於是我敷衍的跟他說古鎮上不流通外麵的貨幣,出去也沒用,再等兩個鍾頭客棧就會送來晚飯了。


    老頭似乎也心虛,我給了他台階,他也就順著下了,沒多廢話,轉身迴去了。


    我們剛進到屋裏,洛依就說話了:“記者啊,那老頭不是好人,他剛才在撒謊。”


    我一愣,沒想到連洛依也看出來了,她還想說話,卻被醫生攔住了。醫生做了個不要說話的手勢,把門關了起來,然後貼著木質的牆壁聽了一會,才對我們說:“好了,已經已經走了。”


    說著,三個人坐了下來,我就問洛依是怎麽看出老頭在說謊?洛依一臉鬼精的樣子,說道:“你們都沒發現嗎?他剛發現我們的時候,臉上明顯露出了陰霾的表情,一閃而過,雖然他掩飾得很好,可本姑娘眼神那麽好,又聰明,哪那麽容易被他騙到。”


    洛依一臉得意的分析,我和醫生卻忍不住笑了出來,真沒想到性子率真的洛依居然也有這麽細致的一麵,還真是小瞧他了。我也點了點頭,說我也發現了,老頭給自己找的進二樓的理由是看我們有沒有迴來,然後想讓我們帶他出去吃飯,如果他真是這麽想的,那他一開始發現我們迴來時的表情就不應該是驚訝,而是欣喜,更不會問我們為什麽迴來得這麽早。


    如此發問,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準備在別人外出時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碰巧被人提前迴來給打斷了,楊伯的情況明顯就是被我們撞破了好事,才會露出陰霾之色。


    我的分析讓洛依大為讚同,她衝我豎起大拇指,說沒想到還有人和她一樣機靈,她現在是越來越崇拜我了,我頓時一腦門子黑線,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我和洛依討論之際,醫生卻是一直沒有說話,抱著手似乎在思索什麽,我就問他在想什麽?


    醫生迴過神看了看我,搖了搖頭,我心中奇怪,問他怎麽了。


    “你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醫生說道,這下我們兩人都疑惑的看向了他,他則搖了搖頭,問道:“你們真的以為一個活了六十多歲而且有著不可告人秘密的老頭會這麽簡單?你們難道不覺得老頭見到我們後的那些表情和話語都太明顯了,甚至都不用怎麽想邊能看穿?”


    我呆了呆,看向醫生,問道:“你是說,老頭那種陰霾的表情和那些破綻百出的話都是故意表現給我們看的?”


    醫生點了點頭,道:“恐怕是的,我們來的路上,特別是那段顛簸無比的路,所有人都被折磨得衰相畢露,隻有他一直沒什麽反應,這麽沉得住氣的一個人你覺得他會簡單到喜怒形之於色嗎?”


    “啊!不會吧?他,他幹嘛要這樣做呢?”我驚道。


    醫生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他也不知道,不過一般會這麽做,要麽是被人撞破後故弄玄虛,與其解釋更讓人懷疑,不如直接就讓你認定他有問題,隻要不涉及自身的利益,很少有人會多管閑事。要麽就是背後還有更大的秘密,讓別人將目光都轉移到自己身上來,從而保護那個更大的秘密。


    這解釋讓我張大了嘴巴,心說這也太懸乎了,怎麽搞得跟懸疑裏的故事一樣,這他娘的又不是懸疑。


    醫生沒再細談,隻是叮囑我們今後要多小心楊伯,這人身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今天出去雖然沒什麽實質的收獲,銅鈴的出處也沒找到,不過從棺材鋪老頭那裏我們多少知道了一些古鎮的奇怪之處。


    老頭雖然也沒具體告訴我們古鎮的秘密,但從他給我們的警告以及鎮民的詭異舉動也能窺探出一些不同尋常。首先是古鎮不通外界的貨幣,這是非常奇怪的,二十一世紀,先進的通訊技術以及發達的交通基本上已經覆蓋全國,縱使有一些偏僻的深山地區尚且無法自由通訊,但和外界或多或少總是有一些聯係的,對於外界的情況就算不是特別熟悉,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二。


    而古鎮現今的狀態真可以用與世隔絕來形容,既沒有通電,道路也是很久以前的那種土路,而且看上去很久沒人走過了。置身古鎮讓我有了一種穿越時空的錯亂感覺,就好像桃花源記裏那個誤闖世外桃源的漁人一樣,古鎮和桃源何其相似。


    從古鎮居民的穿著來看,他們似乎一直活在清末民初的那段時間裏,要說五六十年前處於閉塞狀態也就算了,可而今一百多年過去了,古鎮還是那副樣子,這就有些無法理解了。要說位置偏僻,總不至於一百多年來從沒有人發現這裏吧?而且從洛依和我說的鈴鐺的事情來看,當初不但有人找到了古鎮,而且還從古鎮帶了東西出去,可為什麽古鎮至今還是沒有被世人知曉?要知道國家是不可能允許一個存在於版圖之上的城鎮脫離治轄範圍而獨立存在的。


    還有,就算是封閉了百年,縱使語言的表述方式有些差異,但同為一個語種,鎮民不可能一點也聽不懂我說的話啊?可早上無論我們和鎮民說什麽,他們都好像沒有聽到一樣,表情呆滯,一言不發,而且看我們的眼神都是那樣怪異。


    醫生分析過,鎮民不與我們說話,要麽是語言不通,要麽他們全是聾子或啞巴。當時我還覺得他在開玩笑,可現在看來,後者的可能性很高啊,因為客棧老板和棺材鋪老頭都能與我們溝通,語言不通的可能就被完全排除了。可是,整個鎮子的人都是聾子啞巴,這聽上去未免也太讓人悚然了。


    並且棺材鋪老頭還警告我們不要和鎮民說話,這又是為什麽?


    除此之外,老頭的另外兩個警告也同樣讓人難以捉摸。戌時之後不能搞出動靜,更不可離開房間,這倒是和客棧老板警告我們的戌時後必須熄滅燭火差不多,在這種沒有電的地方,熄滅燭火就意味著讓你趕快睡覺了,睡著了,自然不可能搞出動靜。


    因為昨晚目睹了街上的趕屍事件,所以對這一忠告我倒是有些能理解。從老頭聽到我問趕屍時的反應來看,古鎮半夜有人趕屍經過似乎不是偶然,那戌時之後的這條禁忌也就很明顯了,定然是擔心有人衝撞了屍體,僵屍最忌受到生人氣息刺激,因為那很可能導致屍體失控,昨晚我被襲擊便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可是不能亂吃東西,這就讓我無法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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