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出發的地方距離目的地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導遊楊姐告訴我們車子至少需要開上五個多鍾頭,並且有一段路是坑窪的土路,需要穿過山區,可能會很顛簸,不過風景很好,空氣也清新,大家就當是觀光了。說完,她給我們每個人發了個嘔吐袋。


    對此我表示得很不屑,心說再顛簸能有我在耶嶺天坑被地獄樹根莖裹著到處亂甩顛嗎?然而等車子真正進入她說的那段路後,我才深切體會到所謂的顛簸,究竟有多惡心。


    大巴行駛在滿是深坑的土路上,起起落落,左右搖晃,那些土坑最大的簡直都能當澡盆了。我們不時被顛得飛起,然後又落下,失重的感覺持續不斷,顛簸幅度最大的時候,車子幾乎都要側翻了,即便有安全帶,我還是感覺自己隨時有可能被甩出去。


    這種顛簸和被地獄樹甩來甩去的那種感覺完全不一樣,雖然驚悚程度小了很多,但同樣很危險,偏偏這段坑窪的土路還很長,一直看不到盡頭,這種漫長而持續的震顫感簡直能要人命啊!


    我心中暗罵,心說這司機也真特麽牛逼,他娘的以前是開坦克的吧?


    一開始的時候也有很多人和我一樣罵罵咧咧,抱怨不休,尤其是長毛,嘴裏的髒話簡直不堪入耳。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人嘴裏都沒聲了,不是他們不想罵,而是他們已經沒力氣再罵了,頭暈和惡心已經摧毀他們心中的不滿與怨念,很多人都吐了,我的體質還算不錯,雖然難受,倒也不至於吐出來。


    洛依一直看著窗外,看不見表情,不過她鎮定的樣子倒是讓我有些詫異。


    要說一直保持淡然的,除了洛依外,還有兩個人,一個是醫生,我迴頭看他的時候,這家夥還還衝我笑。另一個就是那老頭了,我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但他一直一動不動的靠著靠墊,看那樣子,竟好像是在睡覺。


    高人啊!我心裏感歎,也學著洛依去看窗外的風景。楊姐說得不假,這段路雖然顛簸,但沿途山區的風景的確很美,山巒巍峨被我們甩在腳下,層疊的巨樹鬱鬱蔥蔥,幽靜的山林間不是還能聽到迴響的鳥鳴,如果車子不是那麽顛簸的話,和洛依這樣的美女同座欣賞沿途美景,倒也不失為一件雅事。


    顛簸持續了一個多鍾頭後,路終於放緩了,車子平穩了下來,大部分都虛脫了。


    我們穿過了山區,出現在眼前的,是一片荒涼的平原。路還是土路,不過卻變得異常平整,路旁長滿了茂盛的雜草,就連路上也有不少。一切都顯得那樣荒涼,簡直比我老家的那些山路還要荒涼,這樣的路不像是常年有人走動的樣子,該不會是司機搞錯路了吧?


    好在車子又開了半個多小時後,我們終於看到了人跡,那是一些零散的廢棄了的青石瓦房,看起來古味盎然。我精神一振,知道離古鎮不遠了,果然沒過多久,楊姐的聲音響了起來:“各位團友,娑冥鎮快要到了,大家再堅持堅持,我們已經預定好了客棧,大家馬上就能休息了。”


    聞言,那些半死不活的家夥頓時來了精神,眼巴巴的朝車窗外張望。


    娑冥鎮,不愧是在地圖上也沒辦法找到的古鎮,這地方還真夠偏僻的。我看著車窗外不時閃過的古居,不知怎麽的,忽然有了一種混沌的錯覺,四周的建築好像水波一樣微微扭曲了一下。


    那種感覺一閃即逝,我驚訝的揉了揉眼睛,卻發現一切如常,而我們也已經進入了古鎮。


    古鎮的邊緣有一條被青石圍起的淺河,河水清澈見底,河上有座石拱橋,由於年代久遠被風雨侵蝕得很嚴重。司機將車停在了石橋的這頭,楊姐告訴我們這橋承受不住車子的壓力,所以車子就不進去了。於是我們拿好各自的行李,陸續下了車。


    終於到了地方,所有人都很興奮,和我們在路上看到的廢棄青石瓦房不同,古鎮的建築清一色是梁柱式的吊腳木樓,淺河穿古鎮中心而過,又或者說古鎮沿淺河而建,古意盎然。也許是地處偏僻之故,古鎮建築保存得非常完好,我們本就是此來本就是衝著一個‘古’字,眼下古鎮的風格正合我們的期待,大家自然都很高興,紛紛拍起照來。


    女孩子喜歡顯擺,尤其是拜金的女孩,和肥胖子一道的小黎擺出了許多嬌滴滴的動作,和肥胖子拍了許多合照,我看得直搖頭,心說這真是煞風景啊!


    洛依也拖著我給她拍照,這方麵是我的專長,而且我把吃飯的家夥都帶了,相機拍出的照片自然要比手機拍的質量好很多,團裏的一些人見我是專業的,紛紛湊上來讓我也給他們拍兩張。


    這不過舉手之勞,我自然沒有拒絕,然而就在我準備自己和醫生拍一張合照留念時,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我扭頭一看,發現肥胖子李老板正在指著小黎破口大罵,那些話實在粗俗不堪,下流無比,如若記述下來恐怕不得通過。我聽了一會,才知道原來是小黎把她和肥胖子拍的那些照片發在了網上,胖子擔心被自己老婆看見,氣急敗壞,什麽髒話都罵了出來。


    我們在一旁看得直搖頭,我心道果然,小黎果然隻是胖子的小蜜,他娘的這胖子還真不是什麽好東西。


    小黎一臉委屈的蹲在地上不敢說話,任憑胖子罵著,王晰和董倩實在聽不下去了,就上前勸那胖子,王寒軍和陳雨夫妻也勸,好不容易才把胖子勸住。胖子惡狠狠的指著小黎喝道:“趕緊把照片刪了,不然我要你好看。”


    小黎更加委屈了,低聲道:“都沒有網絡,本來就沒發出去嘛!”


    沒有網絡?胖子一聽忙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一看還真是,臉色緩和了一些,蹲下身去哄小黎,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兩人很快又和好如初了。


    我歎了口氣,心說何必呢,看人家的臉色活著,就算裹著富豪的生活又有什麽意思?


    這時候醫生抬著手機來到我跟前,眉頭微微皺著,“記者,有些不對,這裏的確沒有網絡,連信號也沒有。”


    我也太拿出手機,發現還真是,不過一想也正常,這種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鎮,周比肯定無法架設基站,沒有網絡和信號也是正常的。我和醫生說了,可他還是蹙著眉,不過卻不說話了。


    天色將晚,日頭都已經西斜了,楊姐讓我們先到客棧,要拍照什麽的以後幾天有的是時間。


    小鎮的街道全部由條石鋪成,整潔平坦,興許是天色將晚的緣故,街上的人很少。有一個不得不提的地方,那就是小鎮的居民穿著的服飾,可能是為了貼合小鎮古色古香的風格,鎮民的服飾也有些複古的味道,不過也不是那種真正的古裝,而是清末時那種半洋不洋的風格。


    古鎮閉塞,平時來這裏的人應該很少,而我們的穿著在這裏又顯得格外的鮮明,所以在前往客棧的途中不時有鎮民向我們投來異樣的目光。


    我無法形容他們看我的眼神,很怪,似乎我們這些人在他們眼中就像是幾隻被圍在人堆裏的猴子,讓我很不舒服。


    除此之外,街道兩旁的房屋也大都緊閉著,連一家做生意的鋪子也沒有,這對於偌大的鎮子而言未免也太過奇怪了。


    如楊姐所言,旅行團給我們安排的住所是一間三層的客棧,我住過旅館住過酒店,招待所也經常光顧,可就是沒有住過客棧,這種隨著時代原本應該消亡在曆史長河裏的東西,沒想到我今天有幸能體驗一次,剛才的那些懷疑與不舒服的感覺瞬間就被新奇感衝散了。


    和我們在電視裏看過的大多數客棧相差不多,客棧的一樓是大堂,用餐的地方,二樓三樓才是客房。客棧掌櫃帶著一頂瓜皮圓帽,縮在櫃台後麵,戴著副老花鏡,臉色有種不自然的蒼白。他年紀已經有些大了,我們沒有看到夥計,想來應該是來此旅遊的人實在太少,客棧請不起夥計,所以掌櫃的和夥計一人全包了。


    楊姐的公司已經和客棧掌櫃聯係好了,楊姐上前與他談話,兩人嘀咕了一會,老頭打量了我們一眼,從櫃台裏翻出一本發黃的冊子,逐一問了我們的姓名,然後在上麵登記好後,才磨蹭著摸出八把鑰匙擺在櫃台上,看著楊姐說道:“客房隻此八間,客官自行分配,洗漱所需熱水盡可至後堂接取,飯食到時辰會有人送至,戌時燭火必須全部熄滅,謹記。”


    說完,老頭又躺迴自己櫃台後的藤椅裏,閉目養神起來。


    我們麵麵相覷的看著老頭,心說這老頭整得哪一出,他這一嘴的古腔難不成也是小鎮特色?


    沒有人懷疑,楊姐拿起鑰匙看著我們,剛準備與我們商量房間分配問題,沒想到楊伯一點不客氣的拿過一把,扭頭就往樓上走去,隻留下了一句:“老朽喜歡清靜,單獨要一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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