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還想打哈哈,我毫不留情的戳穿他,他收斂了笑容,臉色變得凝重了起來,反過來問我:“記者,你覺得道爺說給他們算命,是在開玩笑嗎?”


    我一愕,問道:“難道不是?你可別告訴我你真會算命。”


    這家夥看了我一眼,還真點了點頭,一本正經的說道:“沒錯,道爺對卜算之術確有涉獵,雖然算不上精通,但也能窺探到一絲天機。”


    道士雖然嘴上說不精通,可臉上露出來的表情卻是牛逼轟轟的,這麽一來我就更加不信他說的話了。


    “怎麽,不信?”道士瞥了我一眼,見我滿臉質疑,他哼哼道:“知道在鳳陽時道爺為啥一直沒扔下你兩個拖油瓶嗎?”


    我見他一臉神秘,不由也好奇起來,不過道士這人喜歡賣關子,我要是順著他的意思問,指不定還要費多少口舌,於是便激他,用鄙夷的語氣嗤道:“切,還不是因為那些黃金。”


    這招果然有用,道士立馬火了,大怒道:“放屁,老子是那種人嗎?道爺雖然愛財,但從來都取之有道,哪有那麽卑鄙。告訴你吧,道爺當時沒自己走,一是因為你救了道爺一命,而且咱倆比較投緣,道爺不忍心看你就這麽掛了;其二,在我們逃命的時候,道爺算過一卦,咱倆若是在一起,死劫可化,而若是分開逃命,兩人必死。他娘的,就你給那點破黃金也想讓道爺拚命,做夢吧!”


    我一方麵驚詫道士所說的,一邊連連道歉,問他早上算出了什麽。


    話題轉了迴來,道士神色變得凝重,說起了他早上算命時的發現。


    “大兇之相啊,而且道爺還無法算出兇兆的源頭,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兩人在最近一個月內必死無疑。”


    “什麽?”我大吃一驚,驚詫的看向道士,問道:“你沒搞錯吧,這,這怎麽可能?”


    道士搖了搖頭,非常肯定的說道:“隻看手相,道爺自然不敢如此篤定,但我問過了兩人的生辰,又推演了一遍,還是死劫,無解!”


    “無解?”我疑惑的看向道士,“你當時不是給了他們兩道符了嗎?”


    “符?”道士苦笑:“你也太高看道爺了,我給他們的隻是一張普通的辟邪符,而他們即將麵臨的是必死之劫,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的。”


    我頓時有些無語了,罵道:“臥槽,你他娘的也太不厚道了,既然沒用,你還給人家幹嗎,這不是坑他們倆呢麽?”


    王晰和董倩給我的印象非常好,兩人都是那種率直善良的人,之前不知道情況還好,現在既然知道了,我自然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兩人死掉,忙問道士有沒有救他們的辦法,哪怕是給他們提個醒,讓他們近期找個安全的地方呆著也行啊!


    道士很無奈的搖了搖頭,說沒用,他們兩人的死劫很特殊,是冥冥當中已經注定了的。這種死劫又叫作陰判劫,意思就是你的壽命已經到了終點,陰間司掌生死簿的判官已經給你勾掉了名字,所以你是必死無疑的。就好像往低處自然流淌的水,已經注定了要往低處而去,所以不管你做什麽努力都是沒用的。


    陰判劫涉及到了天機,而占卜幹的就是竊取天機的勾當,本就為天道所不容,所以真正涉及到天機的東西占卜之人都是不能泄露出去的,否則將遭天譴。


    當然了,這是道士的說法,至於有幾成真幾成假,就不得而知了。不過道士說他之所以沒有將算出的結果告訴兩人,最根本的原因是告訴了兩人也沒用。


    如我剛才所言,我們提醒了兩人近期有死劫,他們聽信了,然後也找了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按照原先的軌跡,他們可能是出車禍死、被人殺死或是被別的東西害死,而經我們幹預後,他們躲了起來,可還是有可能病死、猝死甚至自殺而死,這頂多是改變了兩人之前預定好的死亡地點和死亡方式,而最後的結果是無法改變的。


    而且幹預了兩人未來的軌跡,確實也會造成一些意想不到的影響,可大可小,所以道士才沒有道出實情。不過礙於情麵,道士還是給了他們一些暗示,給他們符籙,這其實就是一種警示,至於能不能領悟道士的提醒,其實也沒多大影響了。


    聽完道士的解釋,我愣神了良久,直到飛機起飛,強烈的不適感才將我從呆滯狀態中拉了迴來。我歎了口氣,心中雖然覺得有些對不住,但也知道這確實沒辦法,隻能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些。


    既然談到了算命,而且身邊正好有一個現成的大師,我一時興起,伸出手讓道士也給我算算,看看自己最近有沒有什麽劫數。


    以我和道士的患難交情,他自然不會反對,接過我的手粗略一觀,樣子非常的隨意。我心中鬱悶,心說這狗日的該不會是隨便裝個樣子糊弄我吧!然而就在這時,意外發生了,道士的表情突然變得非常猙獰,眼睛暴突,露出了非常驚悚的表情。


    見他這副模樣,我心中一驚,剛想說你別嚇我,就聽道士一聲悶哼,一口鮮血直噴在了前座一個光頭的腦袋上。那人也算倒黴,原本他是戴著帽子的,可是這會剛登機不久,艙內有些氣悶,他便把帽子摘了,該巧不巧,道士這一口老血正好吐在了他泛著油光的腦袋上。


    光頭漢子頓時就怒了,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大罵,可一看見後座道士的樣子,他一下就懵了,罵人的話也噎在了喉嚨裏。而他似乎也意識到自己頭上的不是口水而是血了,伸手一摸之下,頓時媽呀一聲,嚇得呆坐了下來。


    周圍的人都被嚇到了,我也被嚇到了,此時的道士不止嘴角有血,眼耳鼻中都有血液滲出,當真是七竅流血。


    道士的樣子讓機艙內起了恐慌,鬧出的動靜很快吸引來了空乘,在看見道士的情況後,來的幾個人也都嚇了一跳。這些人雖然崗前受過救護培訓,但道士的情況實在是恐怖了一些,正不知道該怎麽半的時候,原本已經翻白眼的道士突然咳嗽了起來,我一喜,急忙給他拍背,大約一分鍾後,這家夥總算緩了過來。


    一場原本極有可能發生的返航危機因為道士的蘇醒而解除了,說來也怪,道士蘇醒後很快便恢複了正常,但乘務人員還是給他檢查了一下,發現沒什麽大礙後,幫他清理了一下,這才作罷。


    前座的光頭被噴了一頭,雖然覺得晦氣,但看道士的慘樣,最後還是沒有發作。


    事情平息後,我問道士是不是真沒事了,在得到肯定的迴答後,我這才放下心來,畢竟他剛才的樣子實在是太恐怖了。


    “我說,到底怎麽迴事,算個命你也能算到七竅流血?”我很是納悶的問道。


    說起這個,道士的臉刷的沉了下來,壓低了聲音沒好氣的罵道:“你他娘的還好意思說,我跟你說啊,以後千萬別叫人給你算命,千萬不要!”


    “為啥?”


    道士搖搖頭,一臉後怕的說道:“沒有為什麽,如果你不想有人死的話!


    這話說得我後背涼颼颼的,我知道這家夥一定是發現了什麽,便問道:“這話什麽意思?你剛才都算到了什麽?”


    算到了什麽,道士不肯說,不過他卻告訴我近期我極有可能有一次劫,等我再追問的時候,道士卻又不說話了。想到了董倩那件事,我的心一下提了起來。這件事在之後的幾天內一直成了我心裏的一個結,攪得我睡不好吃不香,後來過了很久後道士才告訴我,其實他當時根本什麽也沒算到,因為在他試圖給我推算的時候,他便受到了非常可怕的反噬,差點要了他的命,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


    奔波了一天,等迴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因為奶奶那件事,我昨晚一宿沒睡,白天又奔波了一天,身心俱疲,剛一迴到家我便癱在了床上,完全不想動了。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都這個時間了,巧兒姐竟然沒在家。


    屋子裏的陳設和我離開時候一模一樣,桌子上也積了一層薄薄的灰塵,我和道士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裏的擔憂。


    當初離開的時候,巧兒姐收到了一條信息,是她弟弟發來的,內容說的是她媽媽過世了。一個前不久還好好的人,突然間說沒就沒了,這事擱誰身上都受不了,當初巧兒姐在接到消息的時候情緒便已經瀕臨崩潰了,可我因為詛咒的事情沒能陪在她身邊,這讓我心裏很是內疚。


    道士看著屋裏的情況,皺著眉頭說道:“距離我們離開已經快半個月了,看這情形,林妹妹在這半個月裏一直沒有迴來過啊!”


    林妹妹,是道士和我們住一起後對巧兒姐改的稱唿,說是這樣叫著親切。


    我聽出道士話裏另有所指,便問道:“怎麽說,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麽?”


    道士看了我一眼,反問道:“正常情況,人死到出殯需要幾天?”


    我呆了呆,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心說對啊!在我老家,人死後親朋瞻仰了逝者遺容後,便馬上裝棺、設靈堂,然後根據選定的下葬吉時決定停棺多久,一般來說不超過七天。天府之地雖然喪葬習俗有所不同,但毗鄰的兩個地方習俗互相影響,相差不會太大,我就聽一個本地的朋友說過,他爺爺死後從入殮到出殯隻有五天。


    就算本地不同區域也有差距,頂多延長個四五天,也不過十天,而我們離開已經半個月了,巧兒姐在這期間一次都沒迴來過,這便有些蹊蹺了。


    別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吧!我心裏想著,忙撥通電話打了過去,然而另外一端提示的卻是對方已關機。


    我心裏一沉,道士這時候就安慰我,說也許是人下葬了,家裏還有些別的事情需要她處理也說不定,讓我別瞎想。我點頭,道士說的也有可能,但我的心裏卻總是有種非常不好的感覺。


    原本我是不打算吃飯的,因為實在太累了,可道士非說肚子餓,扛不住,拖著我到附近一家火鍋店折騰到了大半夜。


    我和道士幹掉了三瓶劍南春,當然了,其中兩瓶半是他喝的,我酒量不行,就是那半瓶,當中還有一半是我趁道士不注意時悄悄給倒進了鍋裏,否則半瓶下去我早翻了。


    即便是這樣,等到結賬走人的時候,我腦子也是暈乎乎的,舌頭也打結了,愣是把結賬給說成了劫色,嚇得收銀台的妹小妹妹花容失色,幸虧老板是我認識的人,否則當晚就有可能被直接扭送派出所了。


    兩人晃晃悠悠的迴到家裏,此時酒力也起來了,我連衣服也沒脫,倒頭就睡著了。


    興許是晚上的火鍋口味太重了些,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我的嘴裏幹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好像全身都燒起來了一樣,難受得緊。我揉著眼睛爬了起來,腦袋還有些暈乎,想去開燈,但按了幾下開關後才發現好像停電了,我隻得打亮手機燈光眯縫著眼睛摸到了客廳,連喝了三大杯,口裏的幹渴才舒緩了些。


    我心滿意足的準備迴去繼續睡覺,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迷迷瞪瞪的,我隻看見了手機屏幕上的來電提示,心說這麽晚了誰還打電話來,也沒看清是誰打來的,便直接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很長時間都沒人說話,我喂了幾聲,才聽到一陣咯吱咯吱好像老貓撓樹磨爪子的聲音,聽得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神經病!”我罵了一聲,隨即掛斷了電話,迷迷糊糊的摸迴房間,倒下去又睡著了。


    ……


    這一覺睡得很沉,並且我又開始做夢了。從冥胎壓製了厄源詛咒後,我已經好多天沒做夢了,而且這次做的還是一個非常詭異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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