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行提及的記號應該就是指引我找到鐵鏈的奇異鬼臉,我在石道盡頭已經找到了三個,原本以為順著鐵鏈下來還能看到其他的,可沒想到一路下來鬼臉的記號竟然沒了。


    對此我感到不解,張天行的留言是讓後來者循他留在地獄樹上的記號尋找冥胎,但我找到的那三個記號卻是刻在天坑石壁上的,而且鬼臉記號像極了黑巫六神中的羅刹邪神,說不定也是黑巫信仰裏的某個神祗。以張天行留書指引後輩的行事作風來看,此人不太可能是黑巫中人,就算要做記號,應該也不會刻下這種記號,如此一來,幾乎可以斷定之前發現的鬼臉記號不是張天行留下的。


    鬼臉是用來標識往下的道路,很可能就是當年修建石道工程的那批人做的,碰巧和張天行留言的內容撞到了一起,這才讓我產生了誤會。


    越想,我越覺得這種可能是最大的,畢竟無論是張天行還是張靈瑾,兩人都姓張,可能和我都有關係,說不定還是我的長輩,我心裏還是不願他們是黑巫師。


    胡思亂想了一陣,我發現要尋找冥胎還是得上樹,不由有些無奈,打心眼裏我是真不願意和這株詭異的樹產生交集的,誰知道這玩意會不會突然間活過來。


    我還是決定再找找看,萬一冥胎就在樹根下也說不定,而在這之前,我需要充足的休息。


    時間就在我的胡思亂想中飛速流逝,原以為吃了東西後精神能好些,沒想到精神頭隻是暫時的,吃飽後反而更加的困了。雖然知道在這裏睡過去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但我眼睛還是閉住了,我在心中安慰自己,說我不睡,我隻是眯著眼睛休息一會,休息一會,休息……


    ……


    我是被一陣刺骨的涼意凍醒的,睜開眼的瞬間我就知道自己剛剛肯定是睡過去了,頓時一頭的白毛汗,好在睡著的這段時間什麽都沒發生。


    我鬆了口氣,這才意識到後背一陣刺骨的冰涼,不由一驚,心說這是怎麽迴事,怎麽這鐵鏈就好像冰塊一樣?


    夢中感覺到的冰冷正是鐵鏈傳來的,我站起身,發現鐵鏈上竟然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黑色的鐵鏈此時已經變成了白色,完全被凍住了。


    正驚疑間,腳下的蠟質地麵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起了白霜,由四周飛速的朝我蔓延而來。


    我大吃一驚,來不及細想,拔腿就跑,可是眼下到處都是蔓延凝結的寒霜,我還能往哪躲呢?


    眼看爽晶已經到了腳下,焦急之間,我突然發現地獄樹籠罩的範圍內似乎並沒有冰霜靠近。此時我也管不了許多了,咬牙踩著凍起來的冰霜朝地獄樹樹根處衝去。


    腳剛踩在冰霜上,鞋麵頓時接起了一層寒霜,同時腳底好像被黏住了一樣。我心中驚駭,好厲害的冰,我知道此時要是停住就徹底完了,這些冰霜會想凝固的水泥一樣把我變成一尊雕像,於是用盡力氣掙脫出來,艱難的跑出去十幾米後,徹骨的寒意一下子消失不見。


    我抬頭一看,發現自己已經進入了地獄樹枝葉覆蓋的範圍了。


    好厲害!我迴頭看著四周已經完全被凍住的蠟質地麵,心中冒氣了陣陣涼意。天坑裏的溫度的確是比外麵寒冷得多,可也不至於冷到這種地步吧,剛才我要是再慢半步,恐怕瞬間就會被冰霜覆蓋,就算是在冰冷的極地也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吧!


    我想到了用來形容天氣寒冷的一種說法,叫吐痰成冰,撒尿成柱,心中一動,朝著被凍住的地麵吐了一口口水,想要試試這裏的溫度到底有多恐怖。


    口水剛剛噴出地獄樹籠罩的區域,馬上就變成了白色的冰坨,釘在了地麵,這一幕看得我瞠目結舌,這下完不敢再想出去的事了。


    我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的退路已經給封死了,冰霜覆蓋了鐵鏈,就算冥胎真在樹下,沒有了鐵鏈,想上去還是得從地獄樹上做文章,看來無論如何也免不了跟地獄樹來一次親密接觸了。


    我有些好奇外麵的極度嚴寒是怎麽迴事,因為這種嚴寒實在是太誇張了,讓物體瞬間變成冰,這起碼也得零下一百多度了吧?眼睛掃了一圈四周,發現一切如常,除去地獄樹覆蓋的區域,其餘所有地方,包括那幾十株地獄子樹和整個地下森林全部被白色的寒霜覆蓋,整個地下世界頓時變得晶瑩一片。


    白色的冰晶能夠更好的反射地獄樹散發的藍光,讓原本漆黑一片的地下森林有了朦朧的輪廓,美輪美奐,雖然具體的情形還是看不清,但這情形已經夠讓人震撼的了。


    我沒法知道這種變化的原因是什麽,但此刻地下森林給我的感覺真的和仙境一般無二,若非知道外麵有能絞殺一切的極寒,我說不定都已經衝出去了。


    震撼之餘,我對地獄樹的神秘更加的好奇了,如此的嚴寒,卻被一株樹完全隔擋在外,絲毫無法侵入,這株樹究竟有著怎樣的力量?


    此時正是淩十二點過兩分,看了時間後我才知道自己竟然睡了近五個鍾頭了。難怪精神這麽好,我嘀咕了一聲,突然間想到了一個問題,十二點,冰霜出現的時間豈不正是十二點,我想起了詛咒,冰霜的出現,會不會和詛咒有關係,已過子時,可我仍在外麵。


    我感覺心中有些發寒,但隨即想到昨晚過了十二點後我同樣也在外麵,也沒出什麽問題啊!


    不對……


    我腦中閃過一道驚雷,昨晚進天坑已經快十二點半了,十二點的時候,似乎正是我被那些怪樹圍困的時候。我靠,莫非昨晚,那些活過來的樹本身並不是活的,而是因為詛咒的關係,那些樹才在過了子時後全部活了?


    透徹心扉的寒意簡直比剛才感受的寒意還要冷上幾分,如果事實真如我猜測的那般,那這詛咒也太可怕了,這種力量就算是神仙也不一定有吧,我靠,我到底招了個什麽玩意在身上啊!


    雖然這隻是我的猜想,但此刻尋找冥胎的心情還是變得無比急迫,再看向那巨樹時,已經不覺得那麽恐怖了。


    事實上現在的我已經處在了地獄樹的庇護之下,沒有地獄樹,我早被凍成冰棍了,所以也沒什麽好怕的了。


    靠近巨樹的根部後,我才得以窺見地獄樹的詳細樣貌。根部樹幹相當之粗,需得十幾個成人合抱才能容下,這還僅僅是樹幹而已。根部除去主幹外,還有數量眾多的垂根,大家可以想象年份超過三十年的橡樹。這些垂根粗的足有海碗粗細,最細的也和成人的小臂差不多。


    最奇特的是,這些垂落的須根並非是巨樹主幹上長出來的,而是從主幹上多不勝數的粗壯枝丫上垂落而下的。越靠近地麵的枝杈垂落下來的根須越短,但卻是最粗的。越往上,枝杈離地麵越遠,垂落的須根越長,相應的粗壯程度就不如下方的垂根。


    如此這般,幾乎每根枝杈,以及每根枝杈再細分出去的枝丫上都有垂根落下,枝杈主幹上的須根必然是垂接到地麵的,而分出去的枝丫上的須根卻隻是自然的垂落,並不觸地,遠遠看去,就好像眼前的這株巨樹長滿了厚實的頭發一樣,非常的神秘。


    這麽一來,巨樹附近林立著數量眾多的須根,置身其中,就好像身處在一片茂密的雨林裏一樣,四周都是密集的樹木,一眼看不見盡頭,充滿了神秘感。


    這情形讓我想起了昨晚被怪樹困住的情形,此時的情形和昨夜何其相似,隻不過眼前的樹根林雖然同樣密集,彼此之間卻還是有著相當的空隙,至少能讓我自由的穿梭其間。


    樹幹加上須根林,兩者占據的區域直徑超過了三十米,幾乎和天坑等寬。幾乎一半的須根上都沾染了藍色蠟質分泌物,就好像患了某種皮膚病一樣,樹幹根部並不平坦,大量的蠟質堆疊形成了拱起來的小山丘,就好像燃燒殆盡的蠟燭座台下積起的蠟堆一樣。


    我踩著蠟質土丘由外而內將須根林找了一遍,沒有發現張天行說的記號,也沒遇見那種鬼臉記號。我歎了口氣,知道記號不會在樹下,既然記號不在下麵,那冥胎肯定也不會再下麵。


    隻能上去了!我看著近在咫尺的巨大樹幹,深吸一口氣。


    樹幹周圍兩米附近的區域都沒有須根,相較於龐大的樹身,這點微小的空間並不算什麽,抬頭仰望,隻能看到高不見頂的樹幹高聳而上,恍若一座摩登大廈,氣勢磅礴得讓人感覺到窒息。


    站在樹的腳下,視野受限,我除了樹幹外再看不到別的東西,而那些讓我感覺到驚悚的屍繭都是在樹杈和樹枝之間,這讓我心裏好受了一些。我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記號在主幹上,那我就絕對不去碰任何一根枝杈。


    說實話,爬這樣巨大的一株樹並非一件容易的事,直徑近二十多米寬的樹幹我真的從沒見過,雖然我小時候爬樹非常的厲害,可現在的情況不同,我根本無處下腳啊!尤其是最下麵這段,樹身上凝固著一層厚厚的蠟質,包裹著樹身,滑滑膩膩的,根本上不去。


    我換了好幾個地方,試了很多角度,每次都是上去不到兩米就滑了下來,不由心頭火起,想也沒想,直接抽出小刀去挖裹在樹身上的蠟質。


    這真的不算一個經濟的方法,我的刀非常的小,要想挖出一個可供攀爬的凹坑至少需要三分鍾,在這巨樹上能夠休息的地方也就隻有橫生的枝杈了,然而離地麵最近的枝杈也在七八米之外,我至少需要挖十幾個坑才能上去。浪費時間是其次,最要命的是站在毫無依靠的樹幹上作業,體力消耗非常嚴重,要不是剛才吃了東西,又飽飽的睡了五個多鍾頭,否則我肯定早累癱了。


    要命的攀爬還在繼續,半個多鍾頭後,我終於哆哆嗦嗦的坐在了第一個枝杈上,渾身都是汗,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一樣,幾乎都要站立不穩了。


    好在這枝杈足夠粗,站在上麵就好像站在地麵上一樣,相當的寬廣,不僅能坐,還能躺著睡,就是擺一張床都沒問題的。


    枝杈上有很多隻剩下骷髏的屍繭,我對這玩意非常忌諱,不敢靠近,於是便在樹幹和樹杈的結合處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同時抬頭查看上麵的情況,為下一階段的攀爬做準備。


    樹幹被蠟質覆蓋的部分還有很長,我估算了一下,少說也有十五米,也就是說,我還需要高空挖掘作業近一個多鍾頭,其間有兩根樹杈可供中途休息。


    我歎了口氣,隻能繼續挖了。休息了十幾分鍾後,我繼續往上開鑿,真的是一步一個腳印啊,一步一個階梯啊!當我費盡全力終於挖過了這段距離後,我已經感動得淚流滿麵,幾乎都快哭了出來。


    剩下的路程沒有了蠟質阻礙,雖然爬起來同樣艱難,但情況已經好多了,因為地獄樹過於巨大,樹皮間有許多粗糙的裂紋。如果是在正常的樹上,這些裂紋不過就是一些花紋而已,可在地獄樹上,這些花紋無限放大,變成了能夠讓腳踩進去的凹槽。


    這相當於有了天然的階梯,爬起來自然順當了許多。速度是快了,可相應的麻煩也來了,樹身實在過於龐大,我攀附在樹幹上就好像一隻螞蟻一般渺小,一路上去,我最多隻能顧及到周圍兩三米的地方,再遠的地方就看不到了。這麽一點區域相對於整個樹幹而言實在是太小了,這就導致我雖然爬過了一段不低的距離,卻始終沒有發現張天行留下的記號。


    也許記號並不在我爬過的區域,而要想找到記號,必須將樹幹整個找一遍,這他娘的絕對不是人幹的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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