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久,我才稍稍緩過神來,兩手還是有些發軟,腳也不怎麽站得穩,我知道這並不全是因為繩降落造成的,剛才突發的驚魂一瞬才是最大的原因。


    想到這,我這才想起剛才的變故,心裏有些奇怪,按照我一開始的計算,那一蕩我應該正好能跳進岩壁的凹槽裏,怎麽繩索會在我準備蕩進去的時候突然往上升了一些?他娘的要不是岩壁上長的樹藤,我現在肯定已經變成一堆肉泥了。


    兩隻手掌被藤蔓上的刺劃出了很多血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我之前已經流了太多的血,此時已經沒有多餘的血可流了,所以手掌上的血隻是浸潤了被刷下來的碎葉,看情形已經完全止住了。


    由於黏在手掌上的碎葉裏也有許多倒刺,必須處理,否則等血徹底幹了會很難行動。當我一點點剝掉黏在受傷的碎葉,我才發現傷口竟然已經結痂了,看來這種藤蔓還有止血的功效。


    草草的清理了一遍,我又從背包裏找了幾個創可貼貼住了幾個看起來比較大的傷口,在心中暗罵了一句,勉強支起身湊到岩壁邊緣伸頭張望。繩子並不在我所在的這片區域,我打亮了手機去朝剛才我下來的地方照了照,馬上就發現了那根差點要了我命的繩子。


    就在我所處的這片岩壁右側五六米遠的地方,然而奇怪的是繩子此時竟然在不斷的抖動,忽上忽下,那樣子就好像有人正在上方拽著繩子試探下麵是不是有東西一樣。


    見狀我心中一驚,難道是道士他們找到了天坑邊,發現了繩子,正在試探我是不是在繩子上?我靠,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必須給他們一個信號,讓他們趕緊把我給拉上去啊!


    這真是自找苦吃啊,媽的早知道剛才就待在繩子上休息了,現在可好了,要從這裏拿迴繩子,除非長了翅膀。就在我絞盡腦汁想要抓著岩壁上的藤蔓順著山壁上的縫隙爬過去時,那繩子突然間極速上升了一大截,我栓了繩套的地方一下子沒入了上方的霧氣中,消失不見了。


    這一幕讓我呆住了,同時隱隱感覺哪有些不對,如果要是道士發現了繩索,就算要拉,也不可能一下子拉上去這麽長一截吧!難道不是他們?


    突然間升起的疑惑打消了我去抓繩子的念頭,況且沒有了繩套,那麽細的繩子要我用手抓我也抓不住啊!


    這下我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眼下的情況,要下到坑底也是不太可能的了,看來隻有等到天亮再想辦法了。


    我迴身看了看自己身處的這個凹槽,發現自己剛才在繩索上的判斷有誤。這並不隻是一個凹槽,倒有些像一個裂開的石縫,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裂縫的開口處,所以這裏的石頭崩裂了一些出去,這才形成了一個很小的洞穴。


    這個洞並不寬敞,外寬內窄,靠天坑岩壁的這端這邊比我高出了一個頭,約莫兩米多寬,往裏麵就開始逐漸變窄,從崖壁到最裏麵也不過三四米的距離,盡頭的地方要進去就隻能蹲著。


    這有些像被炸藥橫向炸出的一個小坑,光線照到深處,隱約可以看見盡頭處堆積的石塊一側有一個很小的黑洞,跟老鼠打出的洞一樣,裏麵黑黢黢的,看不清楚情況。


    被困在這樣一個地方,不得不說我的運氣真的很糟糕,不過相較於呆在上麵詭異的樹林裏,我更喜歡眼下這個狹窄卻讓人很安心的小山洞。


    我看了看時間,發現此時已經一點多了,早已經過了子時,看來剛才被兩棵怪樹糾纏耗去了不少時間,所幸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我在山洞裏檢查了一番,確定沒有威脅安全的東西後,稍稍安下心來,迴想起之前發生的事情,不由一陣感歎,要是在以前,這一天來遇到的這些事恐怕早就把我給逼瘋了,看來在鳳陽經曆的那攤子事確實讓我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不少。


    不過眼下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困在地下四十多米的一個狹小山洞裏,往上是垂直向上的濕滑山壁,往下是深不見底的天坑深淵,四周皆沒有出口,真是要老命啊!現在我隻能寄希望於道士他們能發現天坑邊的繩索,否則我真的隻能等天亮後徒手爬上這四十多米的天坑洞壁了。況且就算真的爬上去了,要穿過那一林子詭異的怪樹也實在夠嗆。


    唉,不管了,債多不愁,奔波了一天,我的體力早就已經透支了,眼下急需休息,就是要死,也要睡飽了再死。


    這麽一想,鬱結的心情反而鬆了下來,很快我就睡了過去。


    ……


    深秋的夜異常的涼,但我實在是累得夠嗆,雖然冷得難受,可還是一覺睡到了天亮。這一夜並不好受,我的衣服破破爛爛的,而且山洞的地麵又涼又硬,而起由於昨天經曆的那些詭異的事情,入睡之後我一直在做噩夢,這種極度疲勞下的淺睡狀態非常的折磨人,噩夢裏的情形好像就在眼前真實發生的一樣,把我嚇得夠嗆。


    早上醒來的時候,我除了感覺渾身酸疼外,精神狀態也相當差,感覺好像大病了一場,全身無力。


    以這樣的狀態麵對眼下的處境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麽事,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不過還是有值得高興的事,那就是天已經亮了,雖然天坑裏麵的光線不是太好,但總比什麽都看不見要強。


    我吃了些幹糧,噎得我喉嚨一陣難受,我的背包裏有幹糧,可水卻帶得很少,昨天就已經喝完了,畢竟昨天出發的時候想著隻是尋找一天的時間,晚了肯定是要迴村的,誰也沒想到之後會發生這麽多的事情。


    在這個幾乎可以說是封閉的地方,沒有水堅持不了幾天,這時候我腦子裏迴想起平時經常看的一些野外生存節目裏的橋段,在叢林裏找不到的水源的話,是可以向植物借水的,但前提是你得知道這種植物有沒有毒,實在不行的話,喝自己的尿液也是可以堅持一段時間的。


    沒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是堅決不會喝尿的,想著,我湊到山洞的邊緣,因為我看到了那些附著在天坑山壁上的藤蔓,那上麵濕漉漉的,而且還有許多晶瑩的露珠。


    之前沒怎麽注意天坑裏的情況,此時來到了崖壁邊,我才發現天坑裏麵白茫茫一片,霧靄迷蒙,濃得幾乎都快化作液體了。霧氣太過濃鬱,隻能看清附近兩三米處的情形,我有些吃驚,這樣的霧氣實在是太罕見了,我甚至感覺自己隻要深唿吸一口,喉嚨裏的幹渴便緩解了許多。


    看不清狀況,這對我的影響不大,反正有霧沒霧我也出不去。想著,我沒有猶豫,張口就去舔藤蔓葉片上的水珠。


    這是一種我從沒見過的藤蔓,葉片形狀和貓爪一樣,藤幹卻好像幹枯的老柴,不過柔韌度相當好,比起質量一般的繩索也不遑多讓。


    花了半個多小時搜集露水,我終於感覺渴意消退,由於擔心霧氣消散後就不會再有露水,我又用水瓶搜集了半瓶露水,心裏這才稍稍安了一些。


    湧動的霧氣一直彌漫,直到十一點左右的時候還是沒有消退的意思,我心裏忽然升起了一種焦慮,該不會白天的天坑一直都是這樣吧?我靠,要是霧氣永遠不散,我豈不是永遠都看不到天坑裏的情況?


    霧氣沒有散的意思,外麵又有些冷,我索性又縮迴了洞裏。白天的山洞裏雖然光線也很微弱,但比起晚上已經好了很多,至少靠近外麵的部分都能看清。我總覺著洞穴盡頭的那個老鼠洞一樣的坑洞有些異樣,便打開了手機的燈光,縮著身往裏麵挪了挪。


    來到山洞的最裏麵,我才發現盡頭處的這些石頭竟然不是原本就在這的,而是很齊整的碼放在這的。


    看到這些堆砌在一起的石堆,我心說不會吧,難道在我之前還有其他人也到過這?


    我忙又縮了縮身子,繼續往裏麵擠進去一些,發現這確實是人為碼放的石堆,從石堆之前縫隙還能看到後麵似乎還有空間,這些石頭堆放在這似乎正是為了擋住後麵的東西。我感覺有些奇怪,正當我準備去搬這些石頭,想要看看石頭後麵有什麽的時候,從石堆角落裏那個小洞當中忽然傳出一陣嘶嘶聲,同時我就看到漆黑一片的小洞裏麵出現了兩個紅色的小點。


    這突如起來的變故把我嚇了個半死,我沒想到那個老鼠洞一樣的洞穴裏竟然真的有東西在裏麵,而且從洞裏發出的嘶嘶聲聽起來跟蛇吐信的聲音簡直一模一樣,那兩個猩紅的小點顯然就是它的眼珠了。


    難道是蛇?


    心念急轉之間,我伸出去的手頓時僵住了,連收迴來也不敢了。我靠,這真是出門沒看黃曆啊,廣西十萬大山裏的蛇九成九都是有毒的,而且都是劇毒,眼下時值深秋,正是蛇準備迴窩冬眠的時候,要是在這時候驚擾到它們,發起怒來,絕對會給咬死的。


    我不敢再想,如果這裏麵的真的是準備冬眠的蛇,那眼前的這個洞肯定就是它的老窩了,我剛才的舉動一定已經讓它受到了驚嚇,說不定它已經把我當成了入侵者。大多數的蛇都是膽小的,正常情況下它們是不會主動攻擊人的,在受到威脅時,它們一般都會做出警告,也就是我現在聽到的這種嘶嘶聲,這時候就必須小心了,因為蛇可能隨時會發起攻擊,這時候的一舉一動都將成為刺激蛇攻擊的導火索。


    我一動不敢動,滿頭的冷汗,就這麽僵持了十幾分鍾,就在我手酸得已經快撐不住的時候,嘶嘶聲消失了,黑暗中那兩個猩紅的小點也慢慢的隱了下去,顯然,它已經走了。


    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又等了好幾分鍾,這才試探性的把手縮了迴來。這下我就算再好奇也不敢待在這了,匆忙退了出去,甚至把宿營的地方也往外挪出去了一些,剛才那條蛇的出現已經說明這個地方並不安全了。


    休息了一會,我探出頭去看天坑裏的情況,原本隻是想看看霧氣有沒有散去一些,可沒想到一看之下竟讓我發現了詭異的一幕。


    隻見天坑下方原本濃鬱得化不開的白霧正緩慢的變成了沒有半點生氣的死灰色,或者說是那些灰色正在慢慢的浸染上方的白霧。霧氣變灰對我而言原本沒有什麽影響的,可我心裏偏偏升起了一種強烈的不安,渾身的汗毛沒來由的全部立了起來,就是頭皮也一陣陣的發麻。


    這種感覺非常詭異,我根本看不出灰霧有什麽特別,可偏偏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起了反應。最可怕的是,隨著霧氣慢慢的升騰起來,距離我越來越近,那種驚悚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而且這種感覺非常熟悉,好像我之前有過這樣的感覺。突然間,我腦中閃過一道光亮,我想起來了,這種驚悚的感覺,將我逼近耶嶺的那些霧氣,我靠,難道這些灰霧和那些霧氣是一樣的?


    這下已經不是我身體的自然反應了,而是我全身心都感覺到了恐懼,我慌忙的後退,並且已經聽到霧氣裏有刷刷刷的聲音傳出來,這灰霧就算不是耶嶺外的那些霧氣,也一定不會是什麽善類。


    這一刻我甚至已經忘了山洞盡頭可能存在的毒蛇了,瘋狂的往裏麵擠,我自然不會天真的以為縮進來就沒事了,如果那些霧氣真的有古怪,肯定會追進來的。


    這種明知即將麵臨著巨大恐懼但卻無處可逃的絕望是常人無法理解的,我拚命的去搬那些石頭,心裏想著能不能用這些石頭在我身前堆起一堵能擋住霧氣的牆。


    搬著搬著,我發現石頭牆後別有乾坤,好像,好像這後麵是一條縫隙,而且還是一條非常寬的石頭縫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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