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說到這份上,誤會已經解開了,剛才發生的一切顛覆了何小依的認知,她一臉不好意思的向我道歉,說之前是她誤會我們了,態度不好,讓我別介意。


    我本就不是那種小氣的人,況且她也是著急抓兇手,辦的是公家的事,隻是沒有經驗而已,就跟她說沒事,我一點都不介意。


    說話間,我感覺前方隱約有亮色傳來,這種光不是燈光也不是月光,在這種陰雲密布的夜晚,隻有在特別空曠的地方才可能有這種光暈,而且這是村子的方向,說不定前麵就是青石小路。


    一刹那,我心裏的喜悅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忙拉起同樣激動不已的何小依飛快的朝亮光跑了過去。然而,當我們鑽出林子後,眼前所見的景象讓我心裏就是一涼,冷汗一下子下來了。


    亂葬崗,樹林的前方,竟然是亂葬崗。看見希望的喜悅刹那間跌落成了無盡的絕望,眼前的景象嚇得我拔腿就跑。


    何小依在我身後,還沒看清林仔外的情形便被我拽著往迴跑,不明所以的她頓時一陣抱怨,問我怎麽迴事?


    我已經管不了她的抱怨聲了,也顧不上解釋,一連往坡上跑了七八分鍾後才累得停了下來。我剛緩了一口氣,感覺有些不對,眼前的景象有些熟悉,我抬頭一看,竟然又看到了那種光亮。


    一股深深的絕望感籠上心頭,伴隨著何小依驚恐的叫聲,隻見在我們的前方,赫然林立著一片荒涼的墳丘……


    所幸,之前鑽出地麵的怪物已經消失了,或者說他們還沒有爬出來。我拉著已經嚇得僵住何小依退迴了樹林,忙去看手機,卻驚駭的發現屏幕上的指南針竟然不見了,隻剩下那片深邃的黑色,而那輪廓,竟好似一片漆黑的樹林……


    我揚起手機遞到何小依眼前,驚恐的問道:“這壁紙你從哪弄的?”此時指南針的界麵已經退出了,迴到了屏幕的主題頁,那漆黑一片的主題,散發著一種幽深的恐怖氣息,讓人本能的不寒而栗。


    “這,這……”何小依的臉色呆了呆,“這不是我的壁紙啊,剛剛我還奇怪你幹嘛換這麽一個奇怪的壁紙……”


    何小依的話還沒有說完,我的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我想把手機丟出去,可那手機上卻好像粘了膠一般緊緊黏在我手上,緊接著,我驚駭的發現,手機屏幕的熒光閃爍了幾下,隨後完全黑了下去。然後,我看到了,那黑暗的手機裏,緩緩的浮現了一座籠罩在黑暗中的樹林,還有……一片滿是土包的——亂葬崗。


    我眼睜睜的看著亂葬崗裏不斷鑽出惡心的怪物,看著他們慢慢的鑽出手機,攀上我的手臂,緩緩的朝著我抓來,然後,我嚇得暈死了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的意識漸漸清醒了過來,感覺有人在搖我,而且還有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唿喊:“記者,記者,快醒醒……”


    我猛地一個激靈,一下坐了起來,本能的甩手,想把那些纏在手上的怪物甩掉,沒想到這一甩,我感覺自己好像打到了什麽東西,疼得我一齜牙,同時我就聽到一聲慘嚎:“哎呀,我靠,你他娘的瘋了?”


    一道手電光照在了我的臉上,刺得我睜不開眼,不過卻也讓我鎮定了下來。見我安靜下來,手電光移開了,我就看到道士正捂著臉一臉不爽的看著我。


    我一下反應不過來,心說難道是道士找到了我?忙往四周看去,發現自己正躺在大柳樹下的石碑旁,甚至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道士罵罵咧咧的扶起我,說我沒良心,他好心叫醒我,我卻打他。我心裏還想著剛才的遭遇,顧不上和他鬥嘴,就問:“是你救了我?”


    “嗯?救你,什麽救你?道爺還想問你怎麽迴事呢,你們怎麽會躺在這?”道士一臉莫名其妙。


    “什麽?躺在這,難道我不是你救迴來的?”


    我一下子不淡定了,抓住道士的手讓他把情況說清楚。


    他一臉無語的看著我,說我靠,你該不會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吧?說著,就來摸我的額頭,我打開他的手,往邊上看了看,發現何小依也暈倒在了一邊,牛剛正在檢查她的情況。


    牛剛的衣服被扯爛了,警帽也不見了,頭發亂糟糟的,臉上還有淤青和血跡,看起來很是狼狽。道士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身上全是爪子撓出的血印,衣服都給染紅了,傷得不輕,看樣子他們也遇到了情況。我左看右看,發現百靈姐竟然沒在。


    “到底怎麽迴事,百靈姐呢,你他娘的倒是說啊!”剛才的經曆現在仍曆曆在目,絕對不是幻覺,道士磨磨蹭蹭的,我頓時有些火了。


    道士見我麵色不好,忙道:“行行行,你別急,道爺馬上說就是了。”緊接著,道士將他們遇到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道士發起狠衝向了那影子,牛剛緊跟而上,場麵一下混亂了。追了很久,那鬼影卻始終和他們保持著那段不可跨越的距離。


    這樣的僵局一直持續到命案現場,也就是村東頭那塊石碑處。道士和牛警官追到村碑處後,詭異的白影頓時消失不見了。


    牛警官傍晚時在這個地方剛經曆過一次顛覆世界觀的鬼打牆,對那塊石碑充滿了恐懼,此時又看到,一下子聯想起傍晚時看到的人頭咧嘴笑的畫麵,加上剛才的鬼影,他頓時慌了,問道士這會不會是死者亡魂在作祟。


    早上的時候,道士也在這看到過許多鬼山魈,同樣心有所懼。聽牛警官說起傍晚時的經曆,頓時覺得此地鬼氣森森,頓時打起了退堂鼓。此時還處於村子的範圍,出了村碑,可就是村子外了,以他之前的推測,村子被某種力量保護著,要是出去了,這黑燈瞎火的遇到什麽情況都是有可能的。


    道士拿不定主意,轉頭想問我的意思,方才發現我們竟然沒有跟上。


    兩人都吃了一驚,一同來的,怎麽突然就不見了呢?道士當時的第一反應就是趕緊迴去,把人找齊了再說。剛準備折返迴去,一旁黑暗的叢林深處突然間傳來一陣沙沙的聲響。


    道士擁有靈覺,感知力異常敏銳,而牛警官做了三十年的警察,洞察力也非一般,那聲音剛一響起,兩人的神經頓時緊繃了起來。


    可等了一會後,卻沒有什麽異常,牛警官以為是老鼠或者什麽動物,不由鬆了口氣,可道士卻感覺不對。牛警官洞察力雖然敏銳,但畢竟還是普通人,針對的也隻是普通的人和事,對這些個說不清道不明的未知東西還是心力不足。


    可道士不一樣啊,他自小被老道收養,從記事起便一直跟隨老道學習道法,雖然道行不咋地,可這二十多年鍛煉出的靈覺是貨真價實的,對這些陰晦之物及其敏感。此時那傳出動靜的樹叢裏給他的感覺,完全就是一個陰氣濃鬱的東西才有的。


    道士想到了剛才的鬼影,心說是了,這肯定就是那東西搞出的動靜了。想起那裝神弄鬼把眾人嚇得半死的鬼影,道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說必須得把那玩意揪出來,不然說不準什麽時候它又會在暗處使絆子。


    牛警官自是不讚成的,可他不了解道士的道行,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還以為這家夥真是個高人,況且道士的話也有道理,他也就沒反對。


    於是乎,道士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小瓶遞給牛警官,叮囑牛警官,讓他守在這邊,那鬼影待會要是逃向這邊的話,什麽都別管,隻需打開瓶蓋把裏麵的東西朝鬼影灑出就行。


    牛警官不是專業人士,對鬼魂心有畏懼,就按道士說的,緊張的等在原地。


    道士大踏步的朝灌木叢而去,他自己拿著一隻手電,牛警官也在身後幫他照明,可在這漆黑的林子裏,兩道手電光還是顯得很微弱,隻能照亮有限的區域。


    說不怕自然是不可能的,道士剛走到一半心裏就開始後悔了,這個地方太過邪門,而且早上這裏可是有很多鬼山魈的,萬一灌木叢後不是鬼影而是鬼山魈,那可就完蛋了。


    越想,不由越發心怯,可海口已經誇下了,在人民警察麵前可不能露短。想著,道士一咬牙,豁出去了,心說要是情況不妙,大不了跑路就是了。


    撥開灌木叢,裏麵漆黑一片,道士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四處照了照,沒什麽發現,心裏一鬆,剛想就這麽退迴去,不料一道寒光突然出現在了手電光裏,還沒等看清是什麽,胸口已經中招了。


    衣服瞬間被劃開,火燒一般的疼痛感從右肩一直蔓延到了左肋。道士疼得大叫了一聲,心裏一驚,心說這他娘的是什麽怪物?一個打滾避開了寒光的第二次攻擊,迅速起身打起手電去照,發現襲擊自己的竟然是一個渾身長著發黴一樣黑毛的人形怪物。


    那怪物看起來有些像猩猩,可麵部的五官全被二十多厘米長的黑毛籠罩,看不清楚,兩隻同樣被黑毛包裹的手臂上長著鋒利的刀刃一般的指甲,足有五寸多長,其上泛著清幽的冷光。


    看清那雙爪子後,道士當即倒吸了一口涼氣,感情剛才抓傷自己的就是那雙鬼爪啊!無量天尊,這可真是祖師爺保佑啊,這麽長的爪子,剛才那一下要是抓實了,恐怕已經給切成兩段了,現在隻是劃出了幾道血口,連內髒都沒有傷到,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啊!


    這黑毛怪物道士認得,我們剛到定岩村的那天晚上,村民們逮到的怪物就是這家夥,後來這怪物逃了,衝出祠堂的時候還踩了道士一腳,他記得清楚,隻是沒想到這玩意竟然一直徘徊在村子裏邊緣,並沒有離開。


    方才險些被殺掉,道士的殺心頓時起來了,而且在他的感知裏,眼前這家夥身外雖然籠罩這一層濃鬱的陰氣,可卻不是什麽陰曆之物,應該隻是長期生存在陰暗處的不知名生物,沒什麽可怕的。


    想到這,道士頓時爆發了,他隨老道修行二十餘年,會的可不隻是道術而已,傳統的功夫他也是個行家。這一發起狠來,道家真氣運轉,兩手頓時好像有了萬鈞之力,並指為掌,猛地推出,一下印在了黑毛怪物身上,頓時將它崩飛出去。


    這一掌蘊含著道家真氣,尤其克製這種陰氣鬱結之物,一掌下去就算是塊石頭也能劈成兩半,但也緊緊是將那怪物胸口上的黑毛震落了一些。


    這結果讓道士有些吃驚,更讓他無法相信的還在後麵,那怪物踉蹌著爬起來,胸口被震掉黑毛的地方赫然露出了一塊白色的東西,竟然是白骨。


    就在道士震驚得無以複加之際,怪物閃著寒芒的爪子再次朝著他的頭撓了過來。千鈞一發之際,牛警官聽見道士的慘叫聲追了進來,剛好看到這一幕,慌忙間拔槍就射。


    子彈打在怪物胸口,竟然沒入了黑毛裏,隨後發出一聲清脆的好像打在石頭上的聲音,黑色的毛發裏竟然起了火星。黑毛一下子燒了起來,那怪物發出痛苦的哀嚎,踉蹌著後退,黑毛很快燒光了。


    原本看起來非常龐大魁梧的怪物頓時就剩下了一句白色的骷髏架,空洞的眼窩裏還有一陣綠色的熒光閃爍。道士當即大吃一驚,認出了這是被屍傀蟲控製的怨屍,忙招唿牛警官快跑。


    道士後來跟我解釋過,屍傀蟲是一種寄生在腐屍上的奇異的蟲子,極為罕見。能寄生在屍體上並且控製死屍行動的蟲子有很多種,比如僵屍蟲。可再厲害的寄生蟲,一旦宿主的屍體腐爛了,也就無法再控製屍體,可屍傀蟲不同,就算隻剩一副白骨,它同樣能夠控製白骨活動。


    這已經超出了生物學的認知,簡直可以稱作神跡了。屍傀蟲的恐怖不言而喻,道家將其稱之為修羅妖蟲,對其避之不及,道士萬萬沒想到竟然會親身遇見,也不知道是該慶幸呢,還是該自認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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