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鬼校附近,我就看到學校門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比起上一次祭祀時,這些人至少縮減了近三分之二,看樣子昨晚有不少人死於惡魂的複仇。


    對此我心中沒有太大的波瀾,這些愚昧的人能為了所謂的黑巫神而親手將自己的妻兒推向地獄,並且麵對著至親至愛殘破的屍體時還能發出狂熱的崇拜,這些人已經病入膏肓,沒救了。換言之,這裏的每一個人,手上都染著肮髒的血腥,因果輪迴,報應不爽,今日之局麵,或許正是上天的懲罰。


    這些人圍在學校外,亂作一團,不知在搞什麽。走進了,我才發現巴幹竟然已經到了,而且圍在學校外的這些人手裏,竟然都抱著森然的白骨。


    那白骨籠罩著黑氣,分明就是那三十三個學生的遺骸啊!


    道士和老頭的臉色都變了,老頭情緒有些激動,不顧頭頂獵槍的恐嚇,指著正在往白骨上塗寫符咒的巴幹罵道:“狗日的巴幹,你瘋了不成?這些孩子生前已經夠可憐了,死了你還不放過,這些禁咒有多可怕,你難道不知道嗎,你這是想害死所有人啊!”


    巴幹與老頭是老交情了,當初老頭正是受其唆使,才會脫離阿且村來到鳳陽。聽到老頭的喝聲,巴幹停下手中的動作,滿是黑毛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嘿嘿,老夥計,你還是忍不住出手了!這些年你一直在暗中破壞我的計劃,不過你還是棋差一招,給我當了槍使,還落在了我的手裏。”


    “你到底想幹嘛?你應該知道,這些孩子的亡魂經過幾十年的陰風侵蝕,兇厲異常,就憑你這禁咒,根本不可能控製得了它們,到時候反噬起來,這裏的人一個都別想活著出去。”


    “嘿嘿,反噬?你往裏麵好好看看,我現在還會怕反噬嗎?”巴幹指了指學校裏,一臉的得意。


    “什麽……”


    說著,我們都看向了學校,仔細一看之下,頓時發現學校上空竟然漂浮著一個巨大的青麵獠牙的鬼臉虛影,那影子若影若現,竟和石碑上顯現的那張鬼臉一模一樣。


    更讓我們震驚的是學校裏的情況,隻見那些兇厲的惡魂全部盤旋在學校裏麵,不停的往我們這邊撲騰,神情兇惡,其目標似乎是那些抱著他們骨骸的鎮民,可惜最後全都被鬼臉擋住。


    “羅刹,不,那是……”看到這一幕,老頭臉色變得震驚,但隨即又露出疑惑。


    巴幹冷哼:“那就是偉大的羅刹神,但是由於那小娃仔的搗亂,羅刹神隻能借我的身體為載體。”說著,他神情扭曲了起來,惡狠狠的盯著我說道:“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痛苦嗎?”


    我心說是你要召喚所謂的羅刹神,關我屁事,憑什麽拿我當祭品,就算出了意外也是你活該。心裏這麽想著,但我可不敢說出來,誰知道這激怒這瘋子會有什麽後果。


    他見我不說話,臉色更加扭曲了,繼續說道:“老夥計,知道我為什麽要製造出這些惡魂嗎?你肯定想不到,這本是我為羅刹大人準備的降臨媒介,可卻被你和那牛鼻子道士破壞了。”


    我知道他這說的是張舉明布陣破壞了巫咒封印的事,心中竟有些暢快,但沒想到他接下來會提到我。


    “要不是你和那道士,我何須忍受這樣的折磨!”說著,他猛的崩裂了上身的衣服,我頓時被他背上的景象驚呆了。


    巴幹的背上並沒有黑毛,和常人的皮膚一樣,但卻長滿了拇指大小的爛瘡,膿血四溢,有幾個瘡口甚至都已經能看見白骨了。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的震撼簡直無法形容。


    “還有你!”他指向了我,“你身上的厄源最適合作為羅刹神降臨的載體,可是你卻掙紮,逃跑,背棄了羅刹神,要不是你,我怎麽可能成為載體,怎麽可能受這種痛苦!”


    他表情幾乎癲狂,兩隻枯柴一樣的手抓住了我的衣領,把我提了起來。


    對於巴幹的邏輯,我是真的無語了,心知根本沒有辯駁的必要。


    “你他媽的幹什麽,把記者放……”道士見我被提了起來,大罵出聲,但他的罵聲馬上被腦袋邊的槍管頂了迴去。


    “我靠,老家夥,別怪道爺我沒提醒你,你手裏的這位小爺可是大名鼎鼎的苗仙姑的寶貝孫子,你要是敢動他,準叫你死無葬身之地。還有你們,他娘的別以為有槍就無敵了,惹急了道爺,隨便給你們下個法術,準叫你們今後惡鬼纏身,後代死絕。”


    道士本是好意,但這話一出口我就知道要遭,老頭臉色也一變,還沒來得及說話,巴幹已經瞪著血紅的雙眼看向了我:“好啊,我說怎麽你也有那種詛咒,原來你就是張聞道的孫子,當年你爺爺害我變成了這副半人半鬼的樣子,現在你又害我遭受這種痛苦,新仇舊恨,一起算,你就好好嚐嚐惡鬼噬魂的痛苦吧!”


    話音剛落,他一把將我扔進了學校,我心裏那個氣啊,把道士祖宗十八代全問候了一遍,然後便重重摔到了學校的院子裏。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恐怖的鬼氣已經將我籠罩,這些小鬼恨透了鳳陽人,更何況巴幹拿走了他們的屍骨,還要做什麽禁咒,更加激怒了惡魂,它們無法出去,所有的怨氣頓時撒在了我身上。


    我哀嚎一聲,嚇得閉上了眼睛,頓時被無數的惡魂淹沒。等了一會,並沒有什麽事情發生,睜眼一看,發現我身外冒起了一陣烏光,烏光之內還有一圈白芒,老頭給我的掛墜和我奶奶的替劫念珠竟然同時亮了起來。惡魂衝撞了半天,竟然無法撼動,反而是它們周身的黑氣被神光衝散了很多。


    這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啊,道士在外看不到學校裏的動靜,還以為我被惡魂害了,頓時發出了憤怒的吼叫,緊接著外麵傳來了好幾聲槍響,隨後道士的聲音便消失了。


    我心中一涼,頓時升起了無邊的憤怒。我看了看周圍虎視眈眈的惡魂,又看了看天空中的鬼臉,心生惡念,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對著周圍的惡魂喝道:“送我上去,我幫你們出去報仇!”


    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心說和鬼談交易,這不死找死嗎?可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些惡魂竟好像聽懂了一樣,滿是陰厲的小臉上突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緊接著所有的鬼魂全都聚到了我身邊,試圖托著我往上飛。


    然而我身外的烏光和白光太過強烈,它們剛一靠近就被灼燒得冒起了黑煙。我一咬牙,決定用生命來一次豪賭,扯下掛墜,並著念珠一齊丟了出去,完全沒去想這麽做的後果是什麽。


    失去了念珠和掛墜的保護,我頓時感覺一陣刺骨的陰寒透入骨髓,惡魂發出陣陣淒厲的笑聲撲向了我,但卻並沒有害我,而是按照我說的,三十三道惡魂飛到了我腳下,拖著我往上空飛去。


    我心中感歎,知道自己賭對了,比起外麵那些活著的人,這些早已失去了人性的鬼更加真實,就算它們隻是利用我,至少它們也還懂得信任。


    依照之前的經驗,封鎖學校的巨大鬼臉就是石碑裏出現的鬼臉,當時它被巴幹的人祭召喚出時就試圖吞噬我,但最後卻反被黑線吞噬。由此,我斷定這所謂的羅刹神忌憚我手臂上的詛咒。


    這是第二次豪賭,賭的還是生命,隨著我的靠近,天空中的鬼臉頓時扭曲起來,變得更加猙獰可怕。它張開了嘴,似乎想要將我吞下,我大吼一聲,將右臂伸了出去。


    第二次豪賭,我又賭對了,隻見我的手在接觸鬼臉虛影的刹那,無數黑氣凝聚成的黑線從血肉裏鑽了出來,與在地下遺跡深坑時的景象一模一樣。


    那些黑線蠕動著刺進了鬼臉裏,就聽遠方的黑暗中傳來一陣淒厲的嘶吼,那聲音傳來的方向是石碑所在的方向。不等我思考這兩者之間有什麽關係,那鬼臉已經完全被黑線吞噬,而我也感覺腦中一蕩,頓時天旋地轉起來。


    ……


    我不知道自己是摔下來的,還是被惡魂托下來的,但值得慶幸的是,它們沒有殺我。


    腦中天翻地覆的感覺並沒有消散,我意識越來越模糊,掙紮著撿起掛墜和念珠,往學校門口爬去。


    四周的景物出現了無數重影,我感覺快要撐不住了,門口近在眼前,我想看看外麵的情況,想去看道士怎樣了,但身體卻怎麽也動不了了。


    迷糊間,我看到了一個戴著眼鏡,有些駝背的老者和一個斯文的中年人,他們漂浮著來到我跟前,同時鞠了一躬:“謝謝!”


    這兩人很眼熟,似乎見過,我努力迴想,頭卻越發昏沉,在眼睛閉上的刹那,我看到手臂上猙獰的線條似乎飛了出來,化作無數毒蛇咬向了我……


    等我迷糊著醒來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我看到了漫天的鮮血,漫天的惡魂,到處都是淒厲的哀嚎與無情的殺戮。善惡到頭終有報,這些滿手血腥的鎮民,終於得到了惡報。


    我沒有看見道士,也沒有看見老頭,濃鬱的血腥刺激著我的神經,我感覺好累,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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