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火的驕陽,嫩綠的草地……這一幕景象你是否感到熟悉,你是不是經常會看到或者會想到?


    山莊,不是刀神風漫煙的刀浪山莊,是鐵浪城的扶搖山莊。山莊中,一個湖邊的一塊草地上——


    “鐵膽威震八方”沙化狐手上的釣竿一抖,一尾魚上來了。它驕傲地在陽光下展示著自己,已令山莊主人沙化狐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這是一尾金光閃閃的鯉魚,它的長相頗為奇特,頭部狹小,尾巴呈正方型。最叫人困惑不解的是,它那一身耀眼的鱗片,猶如黃金!


    “是的,黃金。”沙化狐喃喃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似乎還聽到了這條魚十分任性的嘲笑聲。


    現在,沙化狐隻想去捧一捧這一尾很古怪但又很可愛的“金鯉魚”,去摸一摸它的身子,可他又不敢動手!


    因為“金魚”的兩隻眼珠子凸在外麵,似乎在狠狠瞪著來侵犯它的人。莫非,它就是那至高無上的王者?魚中之王?


    ——沙化狐有這樣的感覺。


    剛把魚提上來的時候,他隻是覺得有一些沉。現在,他才發覺它異乎尋常的大,足有成人的兩條手臂之長。當然,這位釣魚愛好者的臂力也絕對不可小覷。


    “它是天生這樣大的吧?要不是的話,普通的鯉魚長到這樣的個兒,也該一兩百年了!”


    “金魚”靜靜的躺在岸上。


    “你想迴到水裏去麽?讓我來幫幫你——”沙化狐蹲了下來,在輕聲說。正方形狀的魚尾巴猛地動起來,展開了——那是圓形的!似乎在埋怨這個呆子,遲遲不給它自由。


    沙化狐就像抱著一個即將入洞房的新娘,把它抱在手上。他感覺到手心裏是一股十分舒服的暖意……簡直就要雙腳離地,飄然飛升了。倏忽間,卻又冰冷至極!


    “嘭!”


    一聲巨響後,他的手裏隻是一團粘乎乎的液體,低頭一看,可愛的魚兒已不翼而飛!


    一捧淡紫色的液體!像是凝固了,猶如一個水晶球,裏麵還有個小東西在不安分地來迴遊動。這,又是魚!


    猛然間,這魚也不見了蹤影。


    “咦?”這一驚一詐的,沙化狐忍不住發出聲音來。


    啊!一切消失,一切照舊。“魚王,你還在不在?我還你的果凍——”


    無人迴應!天地間,一下子靜得連他本人到底存不存在也都成了問題。


    靜悄悄的……先前那種感覺本來就不像話,這就更不像話了。


    沙化狐忽然覺得:這個世上,一雙雙的眼睛麵對著他都化為閃電;一張張的嘴麵對著他都在唿喊,由於獰笑,嘴角咧成一個完美的弧度。他忿忿地撒開手,“果凍”便掉了下去。


    這時,湖麵上升起一條金色的人影。緊接著,水浪飛濺,嘩嘩亂響。


    各處魚頭攢動,鬧聲喧喧。它們似乎成了人,在岸上看去,就有一千多雙靈動的眼睛,在水麵上沉浮不定。


    這些眼睛,全都注視著岸上的那個影子——沙化狐。


    事情到了這一步,沙化狐原有的不愉快的感覺完全消失了。“是她嗎?一定是!”在內心的深處,他一直都以為那條魚王一定是個女的。


    “水是吾母,地球是吾父。


    我欲出遊,當是此時。”


    一個無比燦爛、巨大的金光已經褪去了許多,青天白日之下,那是一條纖細的身子。


    “她迴來了——”沙化狐正喜不自勝。


    他幻想出一幅奇妙的景象:天女衝出了幽暗、狹窄而深遂的水底通道,一路而來,是一片混沌,與那展現奇絕的身姿。


    “沙老大,沙老大。”


    “鐵膽威震八方”的身邊突然有人在叫他!聽到叫聲以後,他死勁搽了搽眼睛,眼前湖上可什麽也沒有啊!


    “難道我遇到了傳說中的聊齋裏麵的女怪物麽?”


    真是太陽底下出奇事。她們一下就出現,一下又消失在空氣之中……這個世界突然便隻剩下他手中的一根釣杆,他嘀咕著站起身子,感覺很厭煩。


    興趣消失,如同一場春夢!


    沙化狐扭頭看見了自己的手下,就是在城外的船上抓著老虱的那個白發黑衣人,他在問:“什麽事情?”


    “老大,你要的兩個人我已經幫你帶來了!一切搞定,天下太平。”


    “好啊,你隨便把他們安排一下吧!不要給跑了。”……


    沙化狐迴到山莊中,打開了他自己的房間,有一隻黑貓!


    貓,從來都隱身藏在門後,躲閃著觀察陌生的敵人。現在,它已經可以肯定沙化狐不是老鼠——會開門的一般不是老鼠,但隻會比老鼠更兇。


    在貓的一邊放著成堆的空酒壇,已經有兩個碎了。角落四處散落著瓷片,正在幽暗的蠟燭光線下閃閃發著光。


    隻見門後左麵的那一張矮幾上,也趴了隻大白貓,是雌的。


    黑貓“喵——”叫了一聲,後腿蹬在門板上,奇快無匹地竄上沙化狐的肩頭,難道沙化狐是這隻黑貓的攻擊對像?


    而它竟然也知道關門教訓人的方法!


    “大狗!快給我下來——”


    這隻貓的名字,居然叫“大狗”。


    沙化狐卻一點也不懷疑狗就是貓,貓就是狗。因為貓狗行事具有同樣的作風,它們都同樣的野性難馴、難養。


    沙化狐一下捏住了這貓的脖子。不知是出於善意,還是別的什麽原因,貓尖利的爪子撩住了他的長發,越扯越疼。他開始對這樣的一個玩笑產生疑心,卻又無可奈何!因為你胡亂去摔下貓,隻會把自己的整個頭皮給扒下來。


    “哈哈哈。”他不由得輕輕鬆開了手裏的活物,笑了。


    “去玩吧!小夥子。”


    黑貓跳下地,自個兒去找異性,玩相吸遊戲。


    “你真的到現在還沒有忘記我?你為什麽要這樣子才來?”


    一個聲音從一麵粉刷得雪白的牆上傳來,一個女人從牆的另一頭出現,臉上帶著笑。


    春風!那就像是一陣暖暖的風徐徐吹來了——醉人的笑,笑的人已經醉了,聽的人,看的人也醉了。


    “家歆,你別來無恙?”


    那一頭亂發之下的她,人瘦了,黑了,表情癡癡的,眼裏放光……沙化狐偷嚐了,裏麵有怨恨的意味。


    ——是的,我為什麽要這樣子才來?我真的還沒有忘記她麽?


    “家歆,你怎麽能夠喝這麽多?”直到現在,沙化狐才見自己心愛的女人手裏還抓著一整壇酒,他便猛奪了過來,“劈!”的一聲響用力摔在地上。


    “啪”的一聲!他卻也被抽了一個耳光。


    “我呸!你就像一隻可憐的老鼠隻會打洞——”她輕蔑地數落著。


    沙化狐低著頭,不敢做聲……


    透過窗,隱約可見外麵的花園,好像有一個女孩正在偷偷摘下一朵紅花。


    此刻,沙化狐已端坐在一把紅漆木椅上,拿著一個古舊的煙鬥抽水煙。


    在他的房裏滿屋子都貼著裸女的水彩畫作,那個醉酒女人家歆蜷起了身子,安靜地坐在床上,仿佛化作了一團由花瓣腐爛而成的泥。


    無論是誰站在這裏,大概都會感覺自己像一個滿足了“窺私欲”的入侵者。


    ——粗粗一看,屋子裏擺放著一張巨型的大床、一個很大的花瓶、一座屏風,在一張桌子上放著沙化狐從普陀山帶迴來的珊瑚和貝殼。這種玩物在普陀山的小攤上隨處可見,不過沙化狐特地多花了一些銀子叫漁民下水到海底打撈。


    每隔三五年,他便會去海天佛國一趟,這是因為信佛。


    平時,他也常常這麽說:“往生天堂,不能夠借助他力,要自己誠心念佛。”


    這張桌子的旁邊還有幾個空空的木頭大櫃子,看上去隨時都會散架;但其中的一個櫃子裏擠滿了各類雜物,以女人內衣為多。


    這個人無疑是風流成性的,而且童心還很重。


    隻見,在房間的每個角落裏都堆放了幾盆生命力頑強的植物,這充滿童心的人沙化狐大半年才澆一次水。除了這些,還到處堆放著奇怪形狀的石頭、木頭、瓷器以及金屬,都是各類叫不出名來的雜物。


    沙化狐問:“你是什麽時候進到我房間裏來的?”


    家歆盤腿坐著,她的背影一動不動,她似乎在這裏,又不在這裏!


    沙化狐一聲歎息。


    “原諒我!”他從椅上站起身,臉上似乎帶著一絲歉意走向她。先是親了親她的唇,然後用寬大的手掌在她什麽也沒穿的身體上使勁摩擦著。


    家歆表情幽幽把一杯香茶遞到沙化狐的嘴邊,沙化狐啜了一口,卻不咽下,把嘴湊向她。


    家歆在柔美的燭光下凝視對方,微微顫抖著,她的嘴唇吸向了對方的嘴唇。他們的唇舌便糾纏在一起,在滑動中尋求著什麽。


    ……最後,家歆終於幸福而無力地棲息在鬆軟的枕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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