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破裂聲微弱。


    稍稍離遠便無法聽見。


    安閑麵帶慈悲,眼中滿是不忍。


    宛如一尊見不得世人受苦的活菩薩。


    當然,前提是忽視他,像踩碎西瓜一樣,輕描淡寫的踩碎了那個男生的頭顱。


    以慈悲為麵,卻行惡鬼之事。


    文之柔那張柔弱的臉蛋血色盡失,唰的蒼白如紙。


    迸濺的紅黃白三色混雜,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她劇烈顫抖的瞳孔止不住的收縮,看到的景象、嗅到的味道,都在瘋狂衝擊著她的大腦神經。


    陣陣惡心感襲來,未消化的食物在胃裏翻湧。


    硬生生挺了數秒,終是克製不住捂嘴轉身,撐著一張桌子大吐特吐。


    反觀比她年幼的安漁,嬌俏的小臉上全然看不到不適。


    再仔細一些,在那雙粉瞳中,能看到隱隱的懊惱與反省。


    她在懊惱,為什麽幫人解脫的好事,自己沒搶著做。


    並對此做出反省,下一次這種助人為樂的好人好事,一定要搶在哥哥前麵。


    安閑散去附著在下半身的星力,濺到褲腿與鞋底沾染的汙穢,也與之一同散去。


    “堅持日行一善,我可真是個大善人!”


    完美詮釋了什麽叫‘不要臉’的自誇自擂,傳到文景仲耳中。


    來不及阻止安閑‘行善’的他迴過神。


    “你這...唉,你怎麽把他殺了?”


    安閑聞言,頓時不樂意了。


    “汙蔑我是吧?什麽殺不殺的,我明明是在幫他解脫!”


    文景仲懶得跟他瞎扯,暗中加大精神力輸出,控製住餐廳的學生。


    他不是精神係星武者,也沒有高深精妙的手段。


    若不是有副院長這層身份,讓在場的人潛意識選擇相信。


    他想要用單憑龐大的精神力,同時控製住這麽多人,無疑是天方夜譚。


    即便如此,在屍體周邊的幾個學生,已經有掙脫的跡象了。


    文景仲發現後,重點照顧了一下,才避免他們掙脫,引發更大的騷亂。


    “各位同學!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請大家不要慌亂,有序離開餐廳!”


    他決定先清場,再處理問題。


    這裏是育文星城,教育聖地。


    又不是淪陷星城,或無序的混亂星城。


    一個學生,在學院餐廳被踩爆了腦袋,影響太過於惡劣。


    處理不妥當的話,會對青藍藤學院的聲譽,造成極大的損傷。


    靠近門口的學生先行離開,隨後內部的學生跟著出去。


    最後,就連打菜窗口的廚師,也沒有留下來。


    十分鍾不到,餐廳內除了安閑幾人,全部走完了。


    “你啊你,給我惹了個大麻煩!”


    文景仲沒好氣的瞪了眼安閑。


    “不就死了個人嘛,有多大麻煩?”


    廚師走了,但是飯還在。


    安閑領著安漁,進入打飯窗口內部。


    一人端著一個餐盤,跟自助餐似的想吃什麽拿什麽。


    文景仲歎了口氣,知道安閑殺性大,可沒想到這麽大!


    他給學院院長打電話,告知他餐廳發生的事兒。


    那麽多學生出去,很快便會脫離控製,瞞肯定是瞞不住。


    就看怎麽處理,才能將事情的影響降低到最小。


    幾個電話打出去,沒一會兒保安隊長便帶著十幾個保安,在餐廳門口設下攔截條。


    院長則聯係死去那人的班導,讓其聯係男生家長,看能不能私下解決。


    與此同時,餐廳有一學生被打死消息,迅速在校園網上發酵。


    校園網的管理人員第一時間處理,也沒能起到多大的效果。


    文景仲安撫著文之柔,不時瞪安閑一眼。


    青藍藤學院上下亂成一鍋粥,始作俑者卻在優哉遊哉的吃飯。


    “老文,你們餐廳的夥食不錯啊。”


    文景仲不想搭理他。


    安漁一拳將那個男生重傷,已經算給了教訓,你又何必要他的命?


    是在外麵待久了,行事百無禁忌。


    忘記了應該怎麽樣,在正常星城生活嗎?


    文之柔經文景仲安撫,基本恢複了正常。


    隻有看見地上那具無頭屍時,才會表現出些許異樣。


    這是她在現實生活中,第一次見到有人在自己麵前死亡。


    而且淒慘的死狀,簡直不忍直視,她能這麽快調整過來,心態不可謂不好。


    文景仲又去打電話了。


    文之柔拿著爺爺的飯卡走進打飯窗口。


    這丫頭是個有原則的人。


    安閑、安漁在前麵吃自助餐,她拿著飯卡在後麵付賬。


    即便沒有工作人員,她也要自己輸入金額刷卡。


    安閑不禁高看她一眼。


    君子慎獨,不欺暗室。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少之又少。


    便宜侄女的心性不錯,再好好開發一下能力,安閑斷言她未來的成就不會低。


    ......


    迎光議會雄踞北境,育文星城的城頭,也插著迎光議會的光明旗。


    不過因星城的特殊性,育文星城仍舊維持著自治。


    迎光議會不幹涉星城內部事務,僅僅是掛個名罷了。


    在城內的駐軍,也是屈指可數,少得可憐。


    與之齊名的桃林星城,同樣不受阿卡迪聯邦管轄。


    這兩座教育聖地,是世界人才的搖籃,自主性極高。


    原來育文星城內發生什麽事,都會去找孔家處理。


    直到孔家上任家主,孔華年被安閑捶了一頓。


    孔華年解除兒子孔竹書的職位,重新出任家主,並讓孔家擺脫學閥的身份地位。


    從那以後,孔家專心經營育文學府,不再把控育文星城的權力,一心教書育人。


    孔家放權後,理應由育文星的星眷者出任星主。


    然而,這人卻是孔簡,他才不願意幹這活。


    於是育文的大權,落到當時聯邦任命的星主手中。


    這星主還沒享受多久,權力帶來的地位,安閑便入了中宇。


    沒多久,世界局勢變幻,迎光議會崛起,北境脫離聯邦版圖。


    北境沒了,在北境的育文星城,自然也不歸聯邦管轄。


    同理,聯邦任命的星主,該下崗麻溜的下崗。


    育文星城除了孔家,還有不少可稱學閥的家族。


    他們以教育的名義,組建了一個育文教育同盟。


    孔家不管事,這個同盟便成了育文星城最大的權力機構。


    一方麵總轄星城政務,一方麵名義上統領城內各座學府。


    之所以是名義上,是因為有些學府壓根不鳥他們,其中以育文學府最為典型。


    育文學府是孔家的地盤,有它擋在前麵,教育同盟不敢動用強硬手段,讓所有學府聽從教育同盟的指揮。


    目前育文星城的格局,就是各玩各的。


    包括但不限於政務、財務、治安、軍隊等一切權力,歸育文教育同盟。


    隻要不影響星城的正常運轉,隨便他們怎麽弄。


    而在教育方麵,各學府一如往常。


    教育,是孔家的根,也是育文星城的根。


    平日教育同盟再怎麽搞,孔家都不會幹涉,反正都是曾經玩剩下不要的。


    但他們的手,敢伸向教育這一方麵,孔家就敢跟他們翻臉。


    雙方很有默契的井水不犯河水,你好我好大家好。


    今日。


    由星城政務大樓,改建成的育文教育同盟總部,迎到一位意外來客。


    “苟盟主!苟盟主!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一個身材矮胖的男人,不顧門衛阻攔,硬闖了進來。


    哭天喊地的喊叫,在五樓辦公室的苟立人都聽見了。


    “粱先生,不好意思,我去看看怎麽迴事。”


    “正事重要,不用管我。”


    粱衡給茶杯填滿水,目送苟立人出門。


    隨後端起茶杯慢飲,約莫六七分鍾,一杯茶落肚。


    這時,出門前一臉不滿的苟立人,也興奮的迴來了。


    “好消息!我們的機會來了!”


    “哦?怎麽說?”


    “剛在樓下哭喊的人,是馬宏偉!”


    梁衡略作思考,試探著問道:“是青藍藤學院的那個?”


    “對,就是他,祖上都是泥腿子,幾十年前他發了筆橫財。


    然後大把的砸錢,在青藍藤學院,混了個沒實權的董事職位。”


    提起這人,苟立人語氣中是不加掩飾的鄙夷。


    “此人大學都沒上過,全家上下攏共不過五口人,竟敢在今年年初,大言不慚的自稱學閥。”


    粱衡對於馬宏偉是怎麽發家的並不關心。


    “青藍藤學院,與育文學府穿一條褲子。


    他是青藍藤學院的董事,來找苟會長你幹什麽?”


    說到正事,苟立人頓時亢奮了起來。


    “這就是我說的機會!馬宏偉的兒子死了!


    讓人在餐廳當眾打死,據說腦袋都被踩爆了!


    他家三個小孩,就這一個是男的,算是馬家的獨苗。


    他去找青藍藤學院的院長要說法,結果不歡而散。


    然後他又去育文學府,想讓孔家主持公道,孔家不知為什麽也不管這事。”


    “所以,他找到這兒了?”


    “對!”苟立人興奮的搓了搓手,“我們可以借機發...不是,是為喪子的馬先生主持公道!”


    梁衡思索片刻,問道:“有把握嗎?”


    “青藍藤學院,與孔家不作為是事實。”


    苟立人義正言辭的說道。


    “教育,需要要公平!


    既然他們做不到,那就讓我來!


    育文教育同盟,定不會讓育文學子失望!”


    說罷,他語氣稍弱,看向了梁衡。


    “但是孔華年......”


    梁衡微微一笑。


    “請苟會長盡管放心。


    孔華年,自有我們迎光議會對付。”


    沒錯,梁衡正是迎光議會的人,隸屬光明派係。


    迎光派係覺得,讓育文星城保持自主就很好。


    而光明派係更為偏激,怎能容忍在議會的領土內,有這麽一座類似國中國的存在?


    要不是擔心落人口實,壞了議會名聲,早就將育文星城強攻下來了。


    “苟會長,按我們之前的約定,事後育文星城的軍權、與星武者部門,要全權移交給迎光議會,沒有問題吧?”


    苟立人眸光微閃,臉上卻不動聲色。


    “當然,這是我們提前約定好的。”


    梁衡似有察覺,深深的看了苟立人一眼。


    他不擔心苟立人事後反悔,反而希望他那麽做。


    這樣一來,議會就有了攻占育文星城的理由。


    是對方先行返迴,我方才被迫發兵,誰也說不出閑話。


    苟立人被他看的有些不自然。


    “粱先生,事不宜遲,我建議立刻行動!”


    “如你所願,稍後我們的人,便會去找孔華年。”


    “好,我這邊也會發動人手,先上青藍藤學院,再去育文學府。”


    梁衡露出飽含深意的笑容,對著苟立人舉起茶杯。


    “以茶代酒,預祝我們成功拿下育文。”


    苟立人端起茶杯,與他虛碰一下。


    “同祝!”


    ......


    青藍藤學院,院長辦公室。


    院長正與文景仲,以及其他兩個副院長商談。


    忽然辦公室門被敲響,一人氣喘籲籲的來稟報。


    “院長,馬董事帶著教育同盟的人來了!”


    辦公室內的四人皆是眉頭一皺。


    教育同盟的人這會過來,有什麽目的大家心裏都清楚。


    那群學閥組建的同盟,對育文星城的根基,教育行業的覬覦不是一兩日了。


    說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絲毫不為過。


    “他們怎麽敢的?當孔家不存在嗎?”


    一位副院長拍了下桌子。


    文景仲則目露沉思。


    除了自己,孔華年的實力,絕對是育文星城的天花板。


    有他坐鎮,孔家穩如泰山,育文星城也翻不起什麽大浪。


    但是教育同盟的人不是傻子,敢在此時發難,必然有他們的底氣。


    “迎光議會”


    他喃喃自語。


    是了,肯定是迎光議會承諾對付孔華年。


    教育同盟才會沒有顧忌,來向青藍藤學院發難。


    “想要先借教育同盟的刀,清理掉孔家。


    再通過教育同盟,潛移默化的占據育文星城嗎。”


    育文不是普通星城,迎光議會強行攻占落不到好處。


    但通過,同為育文學閥的教育同盟,就沒有問題了。


    不得不說,這一手算盤打的真是響。


    旁邊幾人聽見了他的自言自語,心裏有了數。


    “育文,是育才之地,不是爭權奪利的地方!”


    院長冷哼一聲,帶著兩個副院長向學院大門走去。


    “隻要我在一日,青藍藤學院絕不和,那什麽狗屁同盟同流合汙!


    育文星城,也絕對不會落到迎光議會手裏!


    教育是純粹且幹淨的,容不得他們搞的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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