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邊說邊梳理思緒,「再者,若皇上不過一時興起,欲將公主下嫁,被你拒絕便算了,又為何要特地派人探查你是否真已娶妻?」


    想來皇帝原欲讓他尚公主是另有謀算,沒想到卻被他一句「已娶妻」給打亂計劃,故而不甘派人來查,看有無他說謊的蛛絲馬跡可尋。


    還好自己臨時配合演出,還生了個兒子,應該多少能夠打消些懷疑……吧?


    「你倒是聰慧,不但看得清楚,也想得透徹。」徐延英讚道。


    一個窮到不得不賣女兒的農戶出身的女子,何以竟能有這番見識?他可不相信她在他書房裏翻過幾天書,就說得出這番話。否則天下有一半讀書人都該去跳河了,讀遍聖賢書,還不如一個小女子。


    姚萱萱僵了僵,這才想到自己好像忘了藏拙,不曉得會不會讓他起疑。


    不過話都說出口了,這又是牽涉到自己小命的大事,還是弄清楚得好。


    「你還沒解釋原因啊,別轉移話題!」她噘嘴故作不滿的道。


    真的是個有意思的女人。徐延英有趣的想著。


    怎麽剛才說她精明,現在又胡塗了?要知這些關於國家、朝廷上的算計,哪是女人家能夠過問的?


    他向她透露的消息,其實早已遠超出她該知道的範圍,沒想到她竟還不依不饒,執意問出所有真相。


    不過徐延英並沒有生氣,他本就是有容人度量的將領,先前還在西南打仗時,每迴戰役都沒少邀眾人一塊兒集思廣益過。


    若能有個凡事能夠相商、傾吐的妻子,似乎也不是壞事?


    原本那日在大殿上聲稱萱草是他的妻,不過是為了避免皇帝將女兒塞給他的權宜之計,之後不是沒有隱隱後悔過。


    畢竟一旦將話說出口了,那便是他要一輩子相處的女人,除非死亡,否則再不能更改,要知誥命夫人可不是想休離就能隨便休離的。


    然而他對萱草唯一的印象,隻有兩人圓房那夜,她抖得像隻受了驚嚇的小白兔,無論他做什麽,她都是發抖著默默承受,連反抗都不敢。


    沒想到一年多不見,除了長相之外,她完全像換了個人似的,一次次令他驚喜。


    他很高興能擁有這樣的妻子。


    「皇帝欲將女兒嫁給我,確實有其它算計,而我寧願欺君也不想當駙馬,亦有我的理由。這些事背後所隱藏的真正原因,如今暫時不便透露,現在你隻要將忠勇侯夫人的角色扮演好,其它總有一天會明白的。」因為心情好,他難得破例解釋了這麽多。


    「說到底就是不想告訴我了。」姚萱萱咕噥,隨後才道,「你放心吧,我現在就是想反悔也無處哭去,所以這忠勇侯夫人的角色,我會好好當的。隻是老夫人那兒,你最好去說清楚。」


    她曉得徐老夫人有多渴望恢複過去徐家風光,要是知道徐延英將她推上來,就為了不想讓公主進門,以老夫人的個性,不抓狂大鬧才怪。


    提到母親,徐延英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當然比姚萱萱清楚自己母親是什麽樣的女人,也了解要說服她配合有多麽不容易,正因為如此,這事更得由自己去和她說不可。


    「嗯,我會去和她說的。」他應道,見姚萱萱似已有了困意,眼皮子狂打架,不禁笑了笑,「好了,話既已說開,咱們歇息吧。」


    「你還要睡這兒?」她有些不滿的抱怨,但因為實在困得不行,聲音已經很小了。


    「你就不怕皇上的人突然跑迴來探查?再說你遲早得習慣的。」


    徐延英當然看得出姚萱萱對自己的抗拒,但他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壞事,也不以為忤。


    雖說出嫁從夫,但他們過去才相處過一晚,還是一年多前的事,她不願意和他同床共枕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並不希望他的妻子是太容易認命的人,如同他從不打算以罪臣之後的身分,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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