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浪對自己成功做了一次伯樂很是得意,鄧凱片刻後忽然嗤笑道:“嗬嗬,是不是霍去病不敢說,傾倒眾生倒是真的。潘安宋玉臣沒見過,料想也不會比他出色。”


    鄧凱說的沒錯,如果說當今皇後娘娘是傾國傾城世間最美麗的女子,那麽史長歌絕對是大明第一男神。


    鄧凱又道:“不過他十幾歲的年紀,說來也很不簡單了,臣要說的是他這個千戶並不是接任父兄的,祖上也不是軍戶,而是弘光朝落敗,從南直隸逃難過來的。”


    “嗯,軍戶不可能,看他的氣質,必定生於書香門第,出自官宦世家。且如果他的父母相貌人品都是尋常,也生不出他這樣兒子。”


    鄧凱眼珠子咕嚕嚕亂轉,天浪知道他想歪了,搖頭笑道:“別瞎想,朕隻是喜歡他身上的那股子勁兒,有正氣,有傲骨。”


    鄧凱這才訕訕笑著說:“那是,臣也沒瞎想,臣是在想啊,要是臣有個和他年紀相仿的妹妹,一定要招他為妹夫。”


    二人相視都笑了,而鄧凱說話時的聲音並不像天浪那般低緩,武將的大嗓門已經讓他的話傳到了史長歌的耳朵裏。


    正在史長歌蹙著眉頭不知想什麽的時候,恍若左前方路邊的小樹林裏閃過一道陰影。


    史長歌目光一凝,騰地抽出寶劍竄入了樹林,“是誰,立刻現身,否則殺無赦!”


    背後卻發出了陣陣笑聲,天浪和鄧凱都好不緊張,像看熱鬧似的看著史長歌的火箭速度。


    “嗬嗬,皇上,這個小家夥身手還不錯,就是嫩了點兒,完全沒有辨別敵情的經驗啊。”


    “你這個上官怎麽不知道鼓勵他,他才多大,又哪裏上過戰場?自然沒有敏銳到感覺什麽才是真正的威脅和殺機,不過很是盡責,嗯,伸手也不錯,假以時日,讓他替你做這個錦衣衛指揮使也未可知在。”


    兩人嬉笑著,前方樹影裏戰戰兢兢走出來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儒生。


    他青衣小帽雲履,氣質端方,濃眉大眼,麵白唇紅,鼻正口方,隻是身形單薄了些。


    “天馭,你怎麽在這裏?”史長歌見到這人,一股伶俐的威勢立刻消散了,寶劍也被他緩緩收迴鞘中,不過一雙星眸依舊帶著質問看著他。


    “我...”儒生低下頭去,手攥著自己的袖口擰動著,有些局促,說話也吞吞吐吐,“我,一直在這等你。”


    “你等我,做什麽?我是要出征打仗。”史長歌語氣和緩了下來,迴顧了一下,見天浪和鄧凱饒有趣味的勒住了馬在路邊向這邊張望,心中不覺有些小脾氣。


    大軍行進,連這樣的路邊新聞都有等的嗎?這二人還真是有些不著調。


    於是史長歌抿了抿唇,把小脾氣都發在了天馭的身上,“盧天馭,你不好好打理你那個快要黃攤子的破鏢局,跑來等我作甚,難道你還想送我到十裏長亭啊,你是不是又找打了?”


    “謔,這小家夥脾氣還真不小,”鄧凱嗤笑道。


    “嗯,脾氣是不小,朋友來送他,他卻要打人,那個叫天馭的小家夥朕也見過,在宣城書院,是個等待重開科舉的儒生。”


    “皇上好記憶,這個人叫盧以行,字天馭,可是個頗有趣兒的人,他不止是個儒生呢,在桂林城裏還開了家鏢局,不過正如長歌說的,他本來不會什麽功夫,鏢局裏鏢師也不多,生意就更少了,卻一直苦撐著。”


    “開鏢局的,嗬嗬,有點意思,”天浪突然用隻有他和鄧凱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麽說你也一定了解過他是怎麽支撐下來的吧?他和亭林先生還有傅山先生有沒有什麽關係?”


    鄧凱神色驚異,對天浪說出這番話很有些意外,片刻後才迴過神來輕聲說道:“皇上果然明察秋毫,這個盧以行卻是是得到了亭林先生的暗中資助,這才將鏢局支撐下來的,否則憑他的身手和財力,根本不可能。”


    “嗬嗬,原來還是你錦衣衛的人,怪不得你對他這麽了解。”


    鄧凱苦笑啊,“這小家夥太不入流了,是因為亭林先生和傅山先生掌握漕運幫派和兩京十三省的鏢局行當,為朝廷搜集情報,所以才不得已關注一下這個他們留在桂林的小家夥。”


    “他沒加入天地會嗎?”


    “沒有,國舅爺這邊和亭林先生一樣,也並沒有讓他加入到天地會。”


    傅山已經到了西北軍中,顧亭林依然在敵占區,天地會總舵的負責任便是王夫之和方以智,顧亭林安排這麽盧以行在桂林,必然要讓王夫之知曉。


    “看來盧以行還是有些故事的。”天浪點頭,語氣卻是頗耐人尋味地詭譎笑著說:“亭林先生良苦用心,進退有度啊,他是怕用個幹練角色在朕的身邊,引起什麽誤會,所以才選中他的?”


    鄧凱眼神躲閃,被天浪捕捉到了他刹那間的心慌,鄧凱又忙轉移話題,小心試探地問起別的,“皇上,你是不是早早就發現他在樹林裏躲著了?”


    “嗬嗬,你難道不是?”天浪輕笑道:“朕隻是見過他這個人,你卻了解他的幾乎一切。”


    鄧凱心沉啊,完了,還是被皇帝老子識破了。


    就見天浪苦口婆心道:“老鄧啊,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你就別藏頭露尾的了,關於這個盧天馭恐怕你還有什麽事情在瞞著朕吧,這麽小心,難道是擔心朕會對一個小家夥不利?”


    鄧凱嚇了一跳,忙道:“皇上,臣可不是怕您對他不利,而是怕您一旦知道了他的身世,會對他揠苗助長啊。”


    “嗬嗬,朕就說麽,亭林先生把他安排在桂林,肯定另有隱情,若說有,必定是要保護他,留在桂林,重兵把守,當然是最安全的,而你又不肯說出這一點,原來是怕朕過於抬舉他,說吧,他到底是什麽人?”


    “他...”鄧凱麵色暗沉,嘴唇抖動著,極為痛苦的說:“他是忠烈公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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