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獨留下紅色霞光,路邊的房屋還有城門都在夕陽中紛紛留下了長長的剪影,最後就連剪影也暗淡了下來。


    在薄薄暮色中到了王府,這是王化澄新近在城中購置的宅子,門樓高大,闊氣,大門兩旁的石獸狻猊露著猙獰的麵孔。


    令狐月的心越來越沒有底,她隱隱感覺王化澄沒按什麽好心。


    次日傍晚的桃花苑中,等天浪忙完了一天的事情,跑來桃花苑。


    令夕已經將飯菜做好了等他。


    吃過了飯,兩人對坐著喝茶,天浪若不經意地說:


    “廣西地方的大事基本忙完了,隻等禦營禁軍組建完畢,還有忠貞候的石柱軍從四川趕來,便可以出兵收複湖廣了。”


    “那很好啊,所以你的意思呢?”


    令夕知道天浪想說的不是這些。


    “所以呢,最近這段時間閑著,我準備親自給你當護衛。”


    “嗬嗬,小女子承擔不起呀,怎麽敢勞煩皇帝陛下給我當護衛。”


    天浪白了令夕一眼,“少來了,我說真的,你解決你的事,我不出手,隻在你身邊保護你,除非你遇到危險,或是被羞辱,我則誰的麵子也不會給。”


    “給我當護衛?好啊,其實我還真想訓練一批自己的護衛呢,我想組建一支娘子軍,這樣免得身邊的護衛都是一群大男人,哦不,是死太監。”


    “你想要一支女兵衛隊啊,”天浪思索著,頓時眼前一亮,“有了,鬱青兒她們不是正好合適嗎?不如把她們都調到你身邊來歸你指揮,怎樣?”


    “嗯,也好,那些也都是一群可憐的女孩子,她們當我的衛隊,我也可以親自關照她們,而且她們的花費我要自己拿,不要你的錢。”


    “你哪兒來的錢?”


    “跟你一樣,黑吃黑唄,知道昨晚上又有人來闖桃花苑的事兒嗎?我已經命高必正去把他們的老窩給端了。”


    令夕一臉風輕雲淡地說。


    天浪自然也不會為了自家老婆滅了一窩強盜感到吃驚,於是低笑著說:“聽說了,那群人夠膽,明知桃花苑四周有護衛,他們竟然挖地道進來,看來預謀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


    令夕笑道:“這群賊也是夠蠢的,你說桃花苑外圍都有護衛了,裏麵能沒人嗎,他們卻以為沒有。


    他們竟然直接把地道挖到了院子裏一大群武太監們的腳下,結果被張福祿和全衛國帶著人追到地道裏給砍了,還抓了十來個活的,然後順藤摸瓜,在他們的老巢翻出八千多兩銀子。”


    天浪又想起什麽來問道:“哎,你不是都讓侯性去告訴那些山賊和那個叫黑蠍子的,說令狐月才是他們想要找的人了嗎,他們怎麽還來闖桃花苑呢?”


    令夕垂眸沉思:“這也是我一直沒想明白的問題,審問時那些山賊說,聽傳聞桃花苑裏有寶藏。


    天浪呲牙笑問令夕:”哎,小魔仙,要不咱倆弄兩把鍬往地下挖一挖,萬一真有寶貝呢?”


    令夕搖頭:“怎麽會,桃花苑是買來了這片地以後,老爺親自監工建起來的。


    令狐俊總以為自己是讀書人,好風雅,這才在桃花林中建了一處別苑。


    可他從前就是給別人做管家的,哪讀過什麽書,更是哪兒來的什麽寶藏?”


    天浪:“他不是在雲南做過一任縣令嗎,然後一直在柳州跑官,到處花銀子買實缺。”


    令夕:“那履曆是假的,朝廷都快亡了,誰能關心他是真縣令還是假縣令?”


    天浪:“假的?”


    令夕:“對呀,他根本連秀才都不是,上哪兒高中去,還能外放做縣令?


    兩千兩銀子,隻要交給王化澄,他保證可以幫你辦到。”


    天浪:“一個管家,兩千兩銀子就買了功名和履曆?”天浪感覺心裏堵,卻又想到一點便問道:“對呀,王化澄不是因為令狐月假扮你,才認識了令狐俊的嗎?”


    令夕:“王化澄不認識令狐俊,可他認識銀子就成了,令狐俊是通過關係打通了他的關節。”


    天浪:“看來這個王化澄是越來越留不得了,不但買聖旨,還給人做假履曆。”


    令夕:“你是不是在等著東林黨人求著你殺他呢,等到了嗎?”


    天浪沒多想,便答道:快了,快了。


    又感覺自己的鬼主意被戳穿了,便不好意思地露出假笑:“嗬嗬,知我者小魔仙是也。”


    令夕懶得搭理他給人使壞的事兒,這事兒以前她就見的多了。


    她還是在想昨夜來賊人挖洞闖桃花苑的事兒,攏煙般的眉頭蹙了蹙,喃喃道:


    “我真是奇了怪了,莫非這又是令狐月用來坑我的小伎倆?”


    天浪也挑著眉毛說:“如果真隻是令狐月一個小丫頭傳出去的話,肯定不能讓那群山賊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往一大群護衛裏闖,這件事情不一般啊。”


    “是不太一般,”令夕也說:“尤其有一件事兒我想不明白,瞿玄鈞根本沒見到過我的人,卻是一直打算娶我。


    而且是冒著傳言我是你的女人這樣的風險。


    他為了娶我都不怕得罪龐天壽,甚至不怕得罪皇上,你說我有那麽大的魅力嗎?”


    “有啊,絕對有。”


    “這裏麵不對勁,”令夕搖頭:“聽說瞿玄鈞隻是個花叢色鬼而已,他玩兒過的女人何止幾十?


    你覺著這樣一個人會為了一個我就冒著得罪皇上和內廷大總管的風險?”


    “那你以為他是為什麽呢?”天浪問。


    “你我都生於政治世家,政治世家最在乎的是什麽?官位和利益,為了官位和利益可以組建名義上的婚姻。


    雖然咱們兩家不一樣,可大多數政治世家確是這樣的,瞿玄鈞如此不顧一切,唯一能解釋的就是利益。”


    天浪笑道:“所以你最不能解釋的就是這麽多人在打你的主意,而你身上又哪裏來的利益。


    漂亮老婆,說實在的,你的美麗就是最大的利益,他們打你主意,是因為你太美了。”


    “不是因為他們想我美,而是你想多了。


    朱天浪,我隻能承認我不是醜八怪,可若說漂亮,我覺著自己還不如鬱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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