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打鬥發生到結束也就是一兩分鍾的時間,還有許多人沒來及反應,隨著地上的殘肢屍體及傷者的喊叫聲還有周圍人的尖叫交織在一起,再愚鈍的人都清楚發生什麽狀況了。


    又是十幾個官兵從街頭一側蕭殺的衝過來,留下一兩個人救治傷者,問明刺客方向,驅趕開人群,迅速向黑衣人逃的方向追去。


    官兵從鬧市街區穿過,人群被這批官兵弄的雞飛狗跳,被波及的人群在半刻鍾之後,又恢複了本來的熱鬧繁華。


    好事的沈獄聽到廣州將軍四個字更加的燃起熊熊八卦之火。摸了摸兩側腋下槍套的左輪,撇了眼地上兩撥人馬的屍體,再望了眼周圍的人群。


    剛才幾分鍾時間,僅剩的黑衣人便用暗器和鴛鴦刀殺死了幾個官兵。從身影猜測,刺客應該是女子,就算不是女子也是一個纖瘦之人,身高大約一米六五左右。力量不大,行雲流水間的刀法用的是巧勁,走的是敏捷路子。他(她)受傷不止一處,應該走不了多遠,本著給廣州將軍添堵的念頭,他跟著官兵的方向追了過去。


    廣州城中其實也偶有黑幫、混混、洋人的打架鬥毆。爭地盤、發生口角、爭風吃醋各種各樣打起來的理由都有。但剛才突如其來的情景很不一樣,對於刺殺方麵,沈獄是行家,方才黑衣人明顯不是刺殺方麵的高手,但其武藝還算不差。那批將軍府的官兵瞧情形是精銳無疑,和江湖人不同,身上肅殺與血腥氣很濃重,盡管如此,這批官兵遇上那黑衣人,卻占不得半點便宜。


    急速的奔跑,追過幾道弄巷,在一處僻靜巷子的十字路口,黑衣人已然被剛才那批官兵圍在中間,沈獄小心躲在一處幽暗角落邊,左輪從槍套抽了出來。


    天上禮炮忽明忽暗照射下,果不其然,刺客是個女子,從她的站立姿勢來看,顯然受傷不輕。


    圍住的官兵一大半手持洋槍,另一半拿著各式武器躍躍欲試,領頭軍官沒出聲,其他人保持著不動。


    為首軍官手握一根長槍,瞧架勢武藝應當不差,穿的是千戶補服,陰鷙的眼睛一直盯著女刺客不動,沉默許久,他開口了,“將軍有令,留活口。”然後用槍頭指著女刺客說道:“束手就縛,留你全屍。”


    女刺客連眼睛也不抬,更別說迴話了,把鴛鴦刀垂了下來,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明顯是困獸猶鬥,幾個依仗著武藝不錯的官兵在千戶喝令下衝過去。廝殺場麵很是慘烈,幾個官兵和女子身上都被對方刺中。尤其女子手中的鴛鴦刀,快如閃電,幾個照麵便用上了掃、劈、撥、削、掠等刀法。而上去的幾個官兵顯然武藝也不差,幾打一情況下,雙方各有損傷。


    女子身形瘦長,顯得過於單薄,蒙的麵紗已然掀開,臉蛋卻被血液染紅,根本瞧不清楚她的五官。


    又是一撥攻擊,突然間,一直站立不動的千戶出擊了。手中長槍如銀龍般飛射出去,人影如槍一樣迅速飛出去,槍頭突擊在女刺客胸口。這時的女刺客明顯受傷消耗比較大,鴛鴦刀架開了槍頭,但右邊的肩膀還是不可避免的被槍尖挑了一下。


    又是一朵血花濺起,短短的片刻打鬥,女子的黑色夜行服已經布滿了斑斑點點的血跡。同伴全部被官兵絞殺,望著圍住自己的十幾個官兵,一絲逃走的希望都斷送了。


    女刺客把鴛鴦刀往自己脖子一送。“砰,砰……”這時,槍聲響起,幽暗的角落噴出兩道火舌,一槍射在女刺客的鴛鴦刀,而,為首的千戶也已經應聲倒地。


    女子反應迅速,槍響之後,在官兵楞著的刹那間,手上暗器頻頻射出,她不戀戰,闖出一個缺口,來到一堵牆前,雙腿小跑,巧勁一蹬,堪堪翻過了兩米半高的圍牆。


    開完槍的沈獄,第一時間便後撤跑了,隻能幫到這裏,至於這個女刺客能不能逃走,那也隻有她自己把握了。


    這樣的插曲並沒有引起沈獄太多的關注,迴到羊城詩會,大家的詩詞、時事討論似乎已告一段落。


    會場中間,西關小姐代表之一的杜詩詩正拉著小提琴,表現著貝多芬的代表作f大調,第六號交響曲《田園》,小提琴拉的一般,聽得出來有些生澀。


    表演的是田園交響曲第二章。這首世界名曲沈獄還算熟悉,相對其他章來說,第二章的旋律、意境有一種美麗的憂傷情緒,仿佛一人佇立與漫步在田園中久久沉思的心境。但其輕盈時又會使人聯想到可愛的小鳥和美麗的大自然風光。


    對於沈獄,能在這個時代聽到小提琴確是一種享受,以前他最大樂趣便是獨自一人聽鋼琴曲,偶爾也會自己彈上一小段,小提琴有留意,但涉獵不深。


    多看了幾眼杜詩詩,女才子難怪這麽多人追捧,確實是一個美人胚子,有著江南女子的委婉,眉宇間又有著巾幗不讓須眉的颯爽。


    站在會場中深情款款忘我的表演,令無數青年才俊都沉醉在其音樂氛圍當中。


    表演落下帷幕,大家都報以熱烈的鼓掌,沈獄也不吝嗇的拍著手,他站在戴少茵和十三姨中間,無形間也成為了場中的焦點人物。


    戴少茵一邊鼓掌,一邊偏頭低聲問沈獄:“剛才去那裏,都差不多半個小時。”


    “沈昆侖……”沒等沈獄迴答,這邊的謙謙君子納蘭雲述,爽朗的和沈獄打起招唿。“聽說沈昆侖是詞作名家,剛才大夥都在熱議詩詞,沈大家卻去如廁了好長一段時間……”


    幾個月前,沈獄在同文館的《念奴嬌.昆侖》詞作一出,不說驚豔整個廣州城,至少在士子之間,都知道了沈獄這號人。


    事到如今,這首環遊世界同熱的詞作在各個有學之士平常攀談間,仍然每每給提起。幾個月的時間不足以衝淡這首詞帶來的震撼,這首詞的雋永和一般的詞作有較大的區別,暗暗的隱喻著當今大清和諸國。


    初出來時,它帶給人是震撼的,隨著時間的漂移,越傳越廣,甚至乎京城、津門,對這首詞作也屢被提起。然而,當時間過去,沈昆侖再也沒有什麽新作傳出來,或多或少令人對其產生了懷疑。


    詩會本來便是一個容易產生話題的地方,沈獄剛才消失的一段時間,令有心人遐想連篇,這不,有心人便拿沈獄來作起文章了,當然這個有心人便是剛才說話的納蘭君子。


    納蘭雲述的聲音很大,大半個會場都聽到他說的話。而大家也知道,能在廣州被稱之為沈昆侖隻有一個,也就是留洋迴來在同文館的教書匠沈獄。


    納蘭雲述話音剛落,大家便開始竊竊私語。


    “剛才我便看到他了,莫不是害怕作不出詞作來,借機跑了出去?”


    “作那昆侖詞的沈獄?”


    “看起來很年輕,不似能作出那種大氣磅礴的詞作的人呢?”


    “聽說是留洋迴來的學生,現在是個教書匠,怕此人是個沽名釣譽之輩……”


    “我認識他,他和戴少茵兩姐妹走的特別近……”


    眾人小聲議論間,杜詩詩也往這邊望了過來,同是西關小姐佼佼者,其實都認識,隻不過來往不密切而已,她真沒有想到與戴少茵一起來詩會的年輕人名頭這麽大。


    沈獄當然聽到大家的議論,自知水平有限,現場當然能剽竊後世一些名作,但要應景的確實太難了,後悔當初不應該抄襲毛爺爺的詞作,一個謊言呐,可是要用無數個謊言來圓才行,古人誠不可欺喲。


    他站了出去,拱手,說道:“過獎了,納蘭兄高才,沈獄甘拜下風。”


    “沈兄弟一身才學,廣州城內,誰不知道那首昆侖名作。今日元宵佳節,亦是羊城詩會,沈兄弟何不再作出一首驚世名作,也讓我等共同瞻仰一番?”


    納蘭雲述的話裏話外都是在揶揄,沈獄當然聽得出來。


    “納蘭雲述,詩詞本天成,你這樣強求,可是君子所為?”戴少茵憤憤的站出來給沈獄鳴不平。


    十三姨的眼睛也是狠狠的瞪著納蘭雲述,意思很明白,得饒人處且饒人。


    “咳……,今日不甚舒服,改日,改日吧。”沈獄燦燦的說道。


    “哦?沈兄弟不舒服?巧了,剛好這裏有杏林高手在,何不讓他給沈兄弟把把脈如何?”納蘭雲述步步緊逼。


    “謝謝了,我已看過醫生,無大礙,不必勞煩。”沈獄笑著說,


    此刻除了少數幾人,大家都一致認為沈獄是沽名釣譽之輩,如今在裝病來推脫了。


    隨後周圍的人開始小聲的議論開了。


    “怕得的是心病吧……”


    “……瞧他長的繡花枕頭,怕是銀樣鑞槍頭哩。”


    “看來是真的了……”


    幾人的竊竊私語,卻也能傳入大家耳中。前邊才坐下休息的杜詩詩以旁觀者的身份看著這一切。對於沈獄的名聲也有所耳聞,但古往今來,沽名釣譽之人實在太多。戴少茵兩姐妹都無法出聲,自己這個外人更不好說話了。瞧這情形,怕這沈獄是草包無疑了,瞧著沈獄的長得還算不錯的模樣,微微的撇過頭,輕輕的一聲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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