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渴求靈石,大量的靈石,用以轉化那些價值連城的靈物,這是通往更高境界的必需品。劍派吸引他的,一是那浩如煙海的典籍藏書,二則是那珍貴異常的六階靈脈。但轉念一想,玄天劍派雖好,卻非賺錢易地。劍派之內,市場狹小,與繁華的椰翹城日均成交量相比,簡直是雲泥之別。


    見鄭長春麵露遲疑,陳榻心頭也不由得生出一絲不快,幹脆不再多言。心中暗自嘀咕:這小子顯然還未真正體驗到散修生涯的艱辛,恐怕隻有在江湖的風雨中千錘百煉,才能真正懂得玄天劍派的價值所在。罷了,一切隨緣,強求無益。


    幾經提及此事,若對方仍舊猶豫不定,再繼續下去也是無趣。


    他們穿越重重山巒,經過數個神秘的傳送陣,最終來到了一座隱秘的山腳下。眼前展現出一小片峽穀,清澈的小溪潺潺流過,而在峽穀入口矗立著一道巨大的鐵門,其上密密麻麻貼滿了各式各樣的靈符,散發著淡淡的靈力波動。


    一名負責看守的外門弟子站立於鐵門旁,見到陳榻,連忙上前施禮,態度恭敬。陳榻表明來意後,那弟子隨即口誦咒語,厚重的鐵門緩緩開啟,露出了通往內部的狹窄小徑。他們沿著小溪,步履艱難地前進,直至盡頭,一片絕壁擋住了去路,路,似乎到了盡頭。


    然而,在那絕壁之上,竟懸掛著一道石門,門麵上金光熠熠,雕琢著繁複的符咒。仔細觀察之下,那些看似以金粉勾勒的符文,實際上是由某種金色的液體構成,那液體隱隱透出靈獸血脈的氣息,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石門之後,是一個幽深而又神秘的山洞。深入其中,盡頭之處豁然開朗,一個寬闊的水池映入眼簾,池邊圍繞著一個個牢籠。在眾多囚徒之中,鄭長春一眼便認出了自己的朋友齊恢,他正靜靜地坐在籠內,閉目打坐,顯得格外沉靜。


    此時此刻,鄭長春徹底醒悟:所謂的“洗魔池”,實質上竟是一個囚禁異類、淨化邪念的法獄!這一發現,讓他心中湧起複雜難言的情緒。


    鄭長春緩緩接近,腳步在潮濕的石板上留下輕輕的迴響,那牢籠半隱於地表之下,半懸浮於寒冽的池水之中,顯得既神秘又壓抑。牢籠的空間尚算寬敞,估摸著有二十平方米左右,裏麵配置簡單而實用——一張由粗木搭建的床鋪,旁邊擺放著一套老舊卻幹淨的桌椅,一旁的書架尤為引人注目,上麵擺滿了玄天劍派的珍貴典籍,仿佛在這幽閉的世界裏開辟了一方知識的淨土。


    察覺到有人靠近,齊恢的身體略微震顫,眼皮緊閉,仿佛對外界的打擾漠不關心。他的麵容顯得憔悴,卻也透出一股難言的堅韌。


    “你過得還好嗎?”鄭長春輕巧地躍至監牢入口處一塊平滑的石墩上,這石墩顯然是為了獄卒送餐之便而特意設置的。話語間,他的目光充滿了關懷與探詢。


    齊恢的嘴角微微上揚,沒有發出任何聲響,那細微的動作,既像是自嘲,又似含著一抹苦澀的笑意。


    這樣的環境,何談安好?


    站在水池邊的陳榻代為答道:“他每日有一時辰能到洞外透氣,但不得跨過外麵那扇沉重的鐵門。”語調中不無一絲無奈。


    鄭長春轉向陳榻,聲音溫和中帶著請求:“我想私下跟他聊幾句,陳執事能否暫時迴避一下?”


    “好,我在外麵等你一盞茶的功夫,有什麽話就抓緊時間說吧。”陳榻應允,轉身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隧道中。


    待陳榻離開後,齊恢緩緩睜開雙眼,目光鎖定在鄭長春身上,嘴角那抹微笑,愈發複雜難辨,是諷刺,也是對現狀的無奈接受。僅僅一年光陰,曾經的魯莽少年如今已多了幾分沉穩與成熟。


    “你真的在這裏坐牢啊。”鄭長春喉嚨似乎卡住了什麽東西,聲音微微發顫,話語中盡是難以置信與不忍。


    齊恢平靜地解釋:“玄天劍派說,這一池水無源無根,水位不增不減,乃是上古靈氣所凝,能夠淨化魔種。因此,我每日需浸泡其中三四個時辰。”


    “要泡到何時?難道是數年?數十年?”鄭長春的語氣中滿是憂慮。


    齊恢隻是聳聳肩,眉宇間透露出一份未知與無力,“誰知道呢?”


    “不至於是終身囚禁吧!”鄭長春試圖以輕鬆的口吻打破這份沉重,卻掩不住心中的擔憂。


    “很有可能。”齊恢的迴答認真得讓人脊背發涼。


    鄭長春本欲展顏一笑,但笑容凝固在嘴角。因為他注意到,齊恢的雙手在水中飛快結印,引導他的視線深入那片幽暗的水域。


    水中漸漸浮現出一行璀璨的金色文字:“除非那魔物成功奪舍,否則我們無人能安。”字跡閃爍,宛如潛藏的警示。


    “但願那魔物恢複一定程度後,會選擇奪舍何梟他們五人中的一個。”齊恢的聲音雖輕,卻如同重錘敲擊在鄭長春心上。


    鄭長春驚愕地望向齊恢,心中疑惑如潮水般湧動,難道那五人身中也有魔種?


    他欲言又止,深知此地不宜多言。而齊恢仿佛能讀心一般,迅速在水中書寫起來。


    “他們五人可能是最初被選中植入魔種的,但最終目標變為了我,隻因那天陣法開啟時,我的修為在所有人中最弱。”


    書寫完畢,齊恢的身形略顯疲憊,顯然這種水下傳訊對他的真氣消耗巨大。


    “修為低下,便注定被人欺淩,這便是我的命運。”他終是開口,言語中既有對自身遭遇的自嘲,也有著對陳榻可能監聽的防備,試圖用平淡的聊天掩蓋這份沉重的話題。


    嘴上掛著輕鬆的笑談,眼神中卻流露出不容忽視的沉重。兩人內心皆知,這些關乎存亡的秘密,絕不能讓玄天劍派有所察覺。一旦泄露風聲,玄天劍派麵對即將發生的古魔奪舍危機,必定會冷酷無情地將一切隱患扼殺於搖籃之中,包括他們自己。


    “如此說來,你屢遭不幸的根源,竟是修為不夠?”鄭長春語帶調侃,實則深意滿滿。


    “沒錯,若想在這紛擾世間逍遙自得,唯有修為超越旁人才是王道。”齊恢迴應道,眉宇間閃過一絲無奈。


    “可我總覺得,似乎唯有些些修為低微者能安然度日,反倒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強者,總要為更多的生存挑戰所累。”鄭長春的話裏藏著機鋒,引人深思。


    “你這見解頗為獨到,生存之道,各有所依,我們都應各自珍重。”齊恢讚許之餘,也不忘點出生活哲學的微妙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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