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親嚴肅的麵龐上,我看出事情的嚴重『性』。當然了,在我自身看來,這完全算不得什麽問題,可是在我的父母眼裏,這完全不一樣了。他們認為我一定是交了壞朋友。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茫然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完全意識不到我自己是不是真的犯了很嚴肅的錯誤。


    父親看著我,再次重申道:“說啊!你在外麵到底都交了什麽朋友?”


    大哥急忙過來打圓場道:“他說的這個陳力,我也認識。”


    父親看了看我,又將目光移到大哥的身上,沒說話。


    大哥道:“這個陳力人還是不錯的。但他遇到了一件麻煩事。”


    父親略帶嘲弄式地說道:“他是個殺人犯,當然麻煩了。”


    大哥道:“爸,事情不是這樣的,這件事說起來有些複雜,但絕對不像你想的那樣。”


    “那就把事情說清楚。”父親的嚴肅令我有些錯愕,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應付。


    大哥道:“陳力曾經是武警官兵出身,本來他是可以留在部隊裏的。可是因為他在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錯手殺死了人質。其實,在部隊裏,這本來不是什麽大事。但他還是感到很自責。於是乎,他退役了。”


    大哥緩緩地說著,可是我聽得卻暗暗驚心。我沒想到,大哥竟然對我的事會這樣了解。是誰告訴他的?張雪嗎?我不太確信,但邦哥也有可能。


    “退役後的陳力靠開出租車為生,因為一次偶然的事件,袁寶幫了他。所以,他便和袁寶成為了好朋友。”


    “就這些嗎?他是怎麽成為殺人兇手的?”父親問道。


    “力哥不是殺人兇手,他是被冤枉的!”父親的態度使我產生了反叛的心理。


    “冤枉,如果是冤枉的話,警察怎麽會找他!”


    父親的話使我啞口無言。但我確實不認為陳力會殺死自己好朋友的妻子。盡管陳力不是一個正直的人,但他不會,絕不會。


    “爸,這麽多年來,你都一直與鬼神打交道,那些冤死的厲鬼還少嗎?”大哥適時地『插』嘴道,這使得我們和父親避免了家庭內部的戰爭。


    父親不說話了,但他的眼睛還是向外噴湧著怒火。我覺得現在的父親就像是一座隨時準備爆發的火山,洶湧的岩漿隨時都可能隨著地殼的變動噴發出來。


    “爸,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完好嗎?”大哥再一次開口勸解道。


    “你先說!”父親將怒火壓了下去,但他的臉『色』很難看。


    大哥朝著我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在告訴我,有大哥在,不會有事的。我第一次對大哥產生了親近的感覺。


    大哥道:“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陳力有一個戰友,叫淩誌剛。曾經在武警部隊的時候,陳力救過他的命。他一直無力為報,直到退役後,他終於有了報答陳力的機會。他打算出錢和陳力開一家飯店,因為陳力的廚藝一直很好。可是,淩誌剛的老婆卻很反對這件事,終於在飯店開業的前一天,淩誌剛與老婆大吵了一架。他的老婆因憤而離家出走。但誰也不會想到,在飯店開業當天,有發現了他老婆的屍體。”


    我沒想到大哥講起故事來竟這樣繪聲繪『色』。


    “因為淩誌剛的老婆一直反對自己的老公與陳力開店,而她的死,陳力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按照正常的羅輯來看,真正的兇手極有可能是陳力。所以,他現在成了警察的犯罪嫌疑人,也屬正常。”大哥點燃了一枝煙。


    父親沉『吟』片刻,道:“你們怎麽能確定他是冤枉的?”


    大哥笑了笑,道:“爸,你還記得鎮邦嗎?”


    “那個從小喊著要當警察的小孩?”父親似乎對周鎮邦還有印象。


    大哥點了點頭,道:“他確實實現了願望。可是後來發生了 些事,他從警局辭職了。他現在是國內非常有名的私家偵探。我找了他來調查這件事。他發現了很多疑點。所以,已經排除了陳力殺人的可能。”


    盡管大哥說得有些含含糊糊,但對於不明內情的父親來說,這無疑已經成為了最有力的說辭。


    父親的臉『色』緩和了下來,他說道:“這麽說來,那個陳力真的是冤枉的嘍!”


    “當然。不然的話,我也不會求鎮邦來摻和這件事的。如果陳力真的兇手,對於鎮邦的名聲來講,可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大哥以確信的口吻說道。可是到底陳力是不是兇手,我想,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可是,他卷入到這種事當中,幹嘛扯袁寶進來?”父親似乎對陳力的舉動有所不滿。


    我急忙說道:“並不是扯我進來,隻是希望我能和他聊聊天,吐吐苦水罷了。這件事原本就與我沒什麽關係,根本牽扯不到我。”


    父親沉『吟』片刻,道:“既然與你沒關係,你不要和那個陳力再搞到一起。如果出什麽事把你牽連進去的話,會很不好辦。”


    “放心吧,我不會讓這件事牽扯到袁寶身上的。”大哥再次仗義地開口。


    “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們該休息了。”媽媽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她對大哥和我道:“我已經給你們鋪好了床,你們早點兒休息吧!對了,兒子,你這次要在家待多久?”


    大哥道:“現在還不知道。應該會多待幾天吧!”


    媽媽聞言開心地笑了。作為一個母親,能和自己的兒子生活在一起,無疑是一件很開心地事兒。


    我迴到自己的房間,躲在柔軟的床上。我閉上雙眼,可是怎麽也無法進入到睡眠的狀態。


    我的心裏很『亂』,最近這一係列變故可以說是給我弄得焦頭爛額.可是我卻沒有一點兒解決的辦法。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機再一次發不出不安的聲響。


    我拿起手機一看,竟然是張雪打來的。


    “喂,怎麽了?”我本能得覺得既然張雪主動聯係我,一定是出了什麽事兒。


    張雪在電話的另一頭沉『吟』片刻,我想,她可能是在組織語言。過了一會兒,她才說道:“你把我的電話給『毛』懷勇了?”


    “沒有啊!”我有些驚訝,難不成是『毛』懷勇給張雪打電話了。可他是怎麽知道張雪的電話的。這使我有些『迷』『惑』不解。我本能得覺得一定是陳力把張雪的電話給他的。因為陳力也是知道張雪的號碼的。


    “真的不是你?”張雪竟然對我的話抱有懷疑。這讓我感到十分地不快。


    “放心了。我知道你那麽討厭他,又怎麽可能把你的電話給他,要他來『騷』擾你呢?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對著電話辯解道。


    張雪沉『吟』不語,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張雪既然不說話,我也無話可說。但我們誰都沒有掛斷電話,就這樣任由它聯結著我們彼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張雪歎道:“算了,也許是陳力告訴他的。陳力真是多事,竟然把我的電話給那小子。”


    “算了吧!別煩他了,他被當成了殺害淩誌剛妻子的嫌疑犯,已經夠倒黴的了。你就別去找他的晦氣了。”


    “放心好了,我不會的。”張雪在電話的另一頭說道。


    “對了。剛才紀梅說很擔心你。”


    “我沒事,我很好。不過……”我想把龍虎道教的事告訴她。但同時,我又想到了一件事,道:“對了,剛才在我爸和大哥聊天的時候,他們談到陳力了。我不明白,為什麽我大哥會對陳力的事兒那麽清楚。”


    “所以呢?”張雪的語氣有些不快。


    “所以……”話到嘴邊,我有些不知道怎麽開口。


    “所以,你就覺得是我把陳力的事告訴他的,對嗎?你懷疑我一直監視你。”我能想到張雪在說話時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可事實是,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告訴他的。你怎麽不問一下周鎮邦呢?別忘了,再抓走宋貴的時候,周鎮邦聯係過你哥的人。”


    我想起了那次抓走宋貴時從直升機上下來的人,他們的衣著確實與昨天抓走鄭大偉的人很像。或許,他們真的是我哥的人也不一定。


    對了,一定是宋貴。既然抓走宋貴的人是大哥的手下,那麽大哥也一定參與到了這件事中。隻怕他早就知道陳力的事了。


    想通了這一點兒,我才發現自己錯得是多麽地離譜。


    我急忙對著電話道歉:“抱歉啊!你知道的,我這個人腦子一向不太好使,誤會你了。”


    “哼,算你有自知之明。”張雪氣唿唿地說道。


    聽到她這種略帶俏皮的聲音,我知道她已經不在生我的氣了。


    我向張雪道了一聲晚安後,掛斷了電話。父親不想讓我與陳力來往,但陳力還約了我明天見麵,並且,我答應了他。這些瑣碎而又無聊的事情真的令我很煩惱,為什麽人活著,總是會遇到許多這樣的事情呢?


    我躲在床上,強迫自己什麽也不要想。我隻希望明天一早醒來,所有的煩惱都已經被風吹到了九宵雲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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