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說得輕巧,什麽叫做趁早把他安葬了,那我把爹救迴來還有什麽意義。


    他既然敢讓人把我爹抬迴來,就說明一定有方法,不行,我得將他一軍!


    想到這裏,我對小夥子說道,“不行,不能安葬,身體都抬迴來了,說什麽也得把我爹的生魂找迴來!你剛才又是艾草又是酒精的,明擺著想救我爹,為啥這會子又說泄氣的話。”


    “是你們要這樣做的,又不是我要這樣做的,是你娘下了刀子,又不是我!”


    他這話明顯刺激到了我娘,她在旁邊哭得更傷心了。


    我看著小夥子來氣,卻也不敢跟他強,畢竟有事求他,我隱約有一種感覺,我爹能不能醒,全靠他了。


    三奶奶在一旁聽得真切,也幫我們求起情來,“老弟,這事你真沒轍了?但凡有一點主意,也幫他們想想辦法,劉家的日子一直過得不安生,村裏麵已經死了一個錢老七了,總不能再讓人送命!”


    三奶奶說話明顯比我們有分量,小夥子拖著下巴,陷入了沉思,“要說這辦法,也不是沒有,隻是太難了!”


    “什麽法子?你說?”我問小夥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去!”


    他白了我一眼,“沒那麽容易!”


    “為啥?什麽比上刀山、下火海還難?”


    “你想啊,清河裏的那些怨鬼為什麽惡氣衝衝的,是因為他們不得好死,這些沒有壽終正寢的人,在陰間也得受苦。我們剛才鎮住了水,破壞了他們的計劃,他們心裏憋著一口氣,說什麽也要把你爹弄死,除非——


    “除非什麽?”


    “除非——你能幫河裏的那些怨鬼出氣!”


    “好,我幫!”我拍了拍胸脯,“不過,你得告我怎麽幫?”


    “我說的就是這個,這些怨鬼什麽時候死的,咱不知道,怎麽死的,不知道,他們是淹死的也隻是咱們的推測!你怎麽幫他們出氣!”


    “原來是這樣!”我完全沒有了開始的氣勢。


    三奶奶聽完了這番話,也在一旁分析了起來,“之前我們總感覺,那女屍是因為錢老七的事情跟我們村結了怨了,讓那些怨鬼發水來害我們,不過剛才一男在河水裏衝著怨鬼喊的時候,被那女屍的血玉重擊了一下,這明擺著是不讓一男去河裏,是從怨鬼手裏把一男救了,我就不明白了,這些怨鬼和女屍到底是一夥的還是不是一夥的。”


    小夥子點了點頭,他覺得三奶奶分析得有道理,便接著她的話茬兒說道,“這個真說不好,你們想想,這女屍恨的是誰?恨的是錢老七,可是現在錢老七已經受到了懲罰,這些怨鬼恨得是誰,恨得是弄死他們的人,假設這些怨鬼是被淹死的,那他們恨得肯定是把他們淹死的人,至於誰把他們淹死的,是不是女屍淹死了他們進而操縱了他們,或者說二者各發各的水,各不相幹,咱們可就不得其解了,也許是各有各的恨也未可知!”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女屍也好,怨鬼也罷,他們都能發水!”


    “對!所以我們得去尋找答案!”小夥子說道,這是他第一肯定我。


    “那該咋去尋找答案?”三奶奶問。


    “晚上我去那楠木棺材的墳頭看一下,要是陰人做法,墳頭必漏痕跡,要是沒有痕跡,說明不是女屍在做法!”


    “那你那會子為啥不看!”我問小夥子,因為治水之前,我倆在大伯墳頭呆著來著。


    “晚上!晚上懂不!”


    “明白了,那會子是白天,女屍是陰人不能在白天做法!不過,你說得痕跡是啥?”


    “哪那麽多為什麽?不該問的別問!”


    小夥子說完這話之後就跟著三奶奶走了,看他們兩個的熟悉程度,就像是親人一樣,這小夥子究竟跟三奶奶有什麽淵源,他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似乎比我還要小,居然可以輩兒大得管三奶奶叫姐。


    娘也不說話,就坐在炕頭邊上,對著我爹一直哭,我真怕她太傷心了,要是一直這樣下去,把眼睛哭壞了可咋辦?


    我知道娘心裏不好受,自己捅了自己男人一刀,擱誰誰能受得了。


    我給娘煮了一碗麵條,上麵還臥了一個荷包蛋,娘沒吃幾口便撂下了筷子。


    我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畢竟她和我爹是這麽多年的老夫妻了,她心裏愧疚。


    爹躺在炕頭上,沒有任何表情,就跟我在河邊見他的時候一樣,身體依舊的僵硬的,與在水裏的那會沒有半點分別!


    我和娘對坐在那裏盯著爹,半晌沒有說話。


    晚飯過後,院子裏進來一個人,我一看是那個小夥子!


    他進了屋,先是看看那盞酒精燈,又給我爹的胸口上了點藥,幹完這些事情之後,點了一支煙,在那裏悠閑地吸了起來。


    眼看著太陽就要下山了,這山路不好走,他也不著急。


    我有點挺不住了,他不是說要去山上看那女人的墳頭嗎?怎麽還不起身,一會天徹底黑了,找不到路咋辦!


    “唉!你不是要上山嗎?怎麽還不動身?”


    他看了一眼月亮,“不急不急,月上三竿,再走也不遲!”


    就聽過日上三竿的,還沒聽過日上三竿的!


    他既然不著急,我自然也沒有著急的道理,便在一旁閑著。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小夥子張口了,“去看看那女人吧!她把血玉給你了,你得謝謝她!”


    “為啥?你不是說這血玉專門招陰魂嗎?怪嚇人的,她這是對我好嗎?”


    小夥子擼起了我的袖子,“你看看你胳膊!”


    他不說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剛才我被短刀割破的地方竟然張合了,那處隻留下了窄窄的線,就像愈合多年的疤痕一樣。


    我長大了嘴巴,“這,這是咋迴事?”


    “你身上的血玉青裏透紅,紋理清晰有脈,是古代留下的極其罕見的物件,匯集百人之血,集千年之靈氣,匯聚萬物之精華而成,上萬塊玉中,也煉不出這樣一塊的稀罕物,這玉有極強的治愈功效,能解百毒,治萬病,這種東西,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原來是這樣,我有些小興奮,“那我以後是不是就刀槍入不入了!”


    “起碼比一般人要強上許多,不過——”


    “不過什麽?”


    “她會有一個要求,就是被血玉附體的人,絕對不能背叛她,否則便不得好死!”


    “有這麽邪乎?”


    說完這話之後,我忽然想起了那夜想跟小薇纏綿,小薇卻被燙傷了,難道是這個女人嫉妒了?


    “她選上了你,自然有她的理由,一般人想讓這東西附體,還沒有呢!”


    “那你呢,你有沒有?”我對這個什麽都知道的小夥子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


    “我怎麽可能有?你忘了?”他比劃了一下,做了一個“噓噓”的動作,我想起來了,這人還是處男,既然是處男,肯定沒有女人給她血玉。


    “那你說,我到底跟這女人啥關係?”


    他搖搖頭,“我怎麽知道?”


    “你不是神通廣大的,啥都懂嗎?”


    “我要是啥都懂,還能在這裏和你貧?”


    “啊!也對!”我撓了撓腦袋。


    他繼續說道,“我總覺得冥冥之中,這個女人一直在幫你,她一定是跟你有什麽特殊關係!”


    “你說我一個二十多歲的人,那個女屍,看那裝束,起碼是解放前的、或者是古代的人,我咋就跟她扯上關係了呢?”


    “現在你們劉家、女屍、還有那河裏的怨鬼,就好像是一個三角形一樣,互相牽製,互相支撐,我也搞不懂到底是咋迴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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