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冷吧?」康奕早就等在那裏,穿著保暖又不失帥氣的皮外套,圍了圍巾,一看見她走出捷運站便被強風吹得打了個冷顫,立刻走到她麵前,拿下自己的圍巾,為她圍上。


    馮月伶把兩手插進他的口袋裏取暖,一邊聽著他的抱怨。


    「這麽冷,還穿這麽少,你不是很怕冷嗎?要是感冒怎麽辦?」康奕心疼,皺眉碎碎念,但是幫她圍圍巾的動作卻很溫柔。


    康奕把克什米爾羊毛圍巾圍在她身上,柔軟的質料迅速保暖,馮月伶情不自禁地偎向溫暖來源,把頭靠在他身上,閉上眼睛,感受溫暖的氛圍。


    她這麽可愛的舉動,融化了康奕的心。


    他逸出微笑,伸手摸摸她的頭,還低下頭來,親吻她的發際。


    「走了,去買東西。」他牽著她的手,直接塞進口袋,兩人一同走向最近的便利商店,買了一堆東西,然後再手牽手,來到康奕家附近的公園。


    找到位置坐下來,吹著冷風,喝著啤酒。


    強烈的冷風吹過,吹動小公園裏的秋千,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有秋千!」馮月伶見獵心喜,拎著開了罐的啤酒,像小孩子一樣衝向秋千,坐在上頭搖搖晃晃的,很快樂的樣「小心點,要不要我幫你推?」看她一口氣喝得有點多,康奕不禁擔心她會醉倒,但心裏想寵她的那一麵又忍不住冒出頭來。


    「要。」她立刻應答,要他過來幫她推秋千。


    冰冰涼涼的啤酒滑入喉頭,讓她更覺得冷,唿出來的氣都成了白煙,但是,她很開心。


    玩夠了以後,馮月伶下來進攻第二罐啤酒。


    「早安啊,嗝。」第二罐一開瓶,她仰頭又是半罐。


    「你酒量很好嗎?」她喝酒的方式嚇到康奕。


    「不好啊。」她有點醉了,笑嗬嗬的迴答,「你不是打著壞主意想灌醉我?」


    「屁啦,我這麽正人君子!」被這麽指控,康奕大聲反駁。


    可是……也不能說他沒有私心啦,他承認,他想看她酒醉的樣子,想看她兩頰酡紅,醉態可掬的睡倒在他身上,也許還會說夢話……


    好吧,他想得太美了。


    馮月伶根本就是醜態盡出!


    「好了,喝完這罐就別喝,你醉了,我送你迴去休息。」


    「我才沒有醉!」她瞪眼否認。


    「嗯,喝醉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喝醉。」這次經驗讓他知道了,不能灌她酒,就算是心情好也不可以,因為她的酒量爛透了!


    「嘔……」酒喝到一個程度,她再也受不了,吐了。


    「你看吧——來來來,這裏。」康奕連忙扶她到路邊去,吐在排水溝裏。


    「嘔……嘔……咳咳。」她吐得臉漲紅,咳得力竭。


    「還好嗎?唉,我看你今天早點迴家休息好了。」


    距離倒數還有一個半小時,但她絕對撐不到那時候。


    「我不要,我要倒數!」馮月伶發起酒瘋,任性起來。「我要第一個跟你說新年快樂,不管!」


    「好好好好,倒數倒數。」


    「嘔……」


    可惜,康奕才剛答應她,她又吐了,而且這次吐得很慘,連衣服都髒了。


    「我的天……好吧,隻能這樣了。」康奕無語,決定帶她迴家。


    今天晚上他父母都不會迴來過夜,明天應該中午才迴來,他想,應該可以在父母迴來之前,送她迴家。


    當然,他不是想做過分的事情,隻是想讓她休息而已。


    「好了,我們迴家吧。」他抱起她。


    「我要倒數!」她堅持。


    「我們迴家倒數,你乖。」康奕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馮月伶拐迴家,一路上怕她又突然發瘋弄壞什麽東西而小心翼翼,誰知道一進房間,她就直接躺在他床上,睡著了。


    「衣服沒換啊喂……你意思是要我自己動手?這……你是在考驗我?」


    看她睡得香甜,他也不忍心吵醒她,但穿著髒衣服睡覺不舒服,他想了想,去擰條毛巾幫她擦擦臉。


    「這樣算不算趁人之危?不過自己女朋友,應該……沒關係吧?唉……」康奕硬著頭皮動手脫她衣服。


    邊脫邊忍不住想,這一晚,他怎麽睡得著啊……


    馮月伶作了一個夢,那個夢,美麗夢幻,在夢裏麵,沒有傷心失望,也沒有痛苦,她夢見自己睡在白雲中間,飄飄的,軟軟的,身邊有個穿著一身白的天使,非常的好看。


    像康奕。


    天使正溫柔的吻著她的臉、她的額,告訴她,一切的悲傷都不會到這裏,從今天起,在這個小小世界裏,她好快直到突如其來的怒吼聲,擾醒了她的好眠。


    「康奕,你給我出來!你楊伯伯說你去找他幫一個忙,還從你的基金賬戶提走了一百萬?你找人幫忙,還提那麽大一筆錢出來,到底在搞什麽鬼!」


    房門砰地一聲被打開,躺在床上安睡的兩個人驀地驚醒。


    馮月伶沒想到新年的第一天,一大早,會由康先生憤怒的吼叫聲拉開序幕。


    「你小聲點,不要發那麽大脾氣,小奕還在睡。」哄著丈夫的,是把兒子當命根子的康太太,可一來到兒子房門口,就看見讓她狠狠倒吸一口氣的畫麵。「馮老師?!為什麽你會在這裏?你在這裏做什麽!」


    馮月伶嚇得瞬間清醒過來,慌亂的想要找衣服穿上,但康奕阻止了她。


    「等一等,我在忙,請你們迴避一下。」康奕赤裸著上半身從被窩裏坐起身來,態度自若地請雙親迴避。


    「馮老師你——」不能接受這樣的畫麵,康太太開口想要質問。


    「走。」康先生畢竟是男人,對這樣的事情發展比較能冷靜看待,也沒有說什麽,懶懶瞥了一眼,叫妻子走人。


    當那對給人無限壓迫感的精英夫妻離開之後,馮月伶馬上跳了起來。


    「天哪,我昨天怎麽了?我怎麽會在你房間?我的衣服呢?」低頭看著隻穿內衣的自己,她心中大驚,不了解這是什麽發展。天哪,馮月伶,你昨天醉昏了!


    「髒了,穿我的吧。」康奕起身,從衣櫃中取了一些衣物給她,對她說:「我跟我父母有事要談,你不方便在這裏,穿好衣服就先迴去,等我談完,會再打電話給你。」


    交代完後,他隨意套了一件衣服,帶著嚴肅的神情,去見父母了。


    馮月伶不是那種隻會躲在男人背後的女孩,剛才被看見的那幕,她認為,一定要解決——如果她還想要跟康奕走下去,就勢必得與康奕的雙親說清楚。


    現在不是逃避的時候。


    於是,她穿好衣服,便立刻跟上——不能讓康奕一個人去麵對,他們在一起,這就是兩個人的問題。


    可才到書房門口,還沒有推開虛掩的門踏進去,她就聽見了——


    「你要你楊伯伯幫忙處理賭債的問題,什麽賭債?誰欠的?」


    「沒什麽,一個朋友。」康奕迴答得敷衍。


    「你什麽時候認識會招惹到地下錢莊的朋友?說清楚。」康先生不容他避重就輕。「你老是說基金的錢你一毛都不要,現在卻提領了一百萬——你給我說清楚!你沒事提這麽多錢做什麽?動用人脈怎麽沒有說一聲?你遇到麻煩了?」


    「我處理完了。」這是康奕的聲音,在一連串質問之下,他淡淡地開口。


    沒有解釋,隻給一個結論。


    「處理完了?你把錢給誰?一百萬能做很多事——你要自己講,還是我去查?」康先生沉聲恫嚇。「還是你交了女朋友?拿給女人花?是那個爬上你床的女家教?」


    「不準這樣講她!」康奕原本播播的,愛理不理,被父親這麽一說,他激動了起來。


    那聲音大到馮月伶想不聽見都難,握在門把上的手,怎樣也無法推動半分。


    她知道康奕家境很好,但不知道他有個人的信托基金,而他才幾歲,竟然一口氣提領了一百萬。


    一百萬——他一個重考生,能把錢花到哪裏去?也沒看他花錢大手大腳的,但是賭債、一百萬、人脈,這幾個關鍵詞讓她有種預感——康奕拿那些錢、動用那些人脈,是為了她。


    「基本上,你喜歡的話,買輛車給她也無所謂。」康先生的口吻冷血得令人膽寒。「我比較想知道的是——你動用了你的基金,也動用了我的人脈,如何?知道金錢和勢力能帶給你多少方便了吧?那麽仔細想想,還要不要這麽任性叛逆,是繼續跌跌撞撞好,還是接手我為你打下的江山輕鬆。」


    他的口吻像是早就知道,兒子的大學失利,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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