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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林從來都不曾對任何人說過他自己心裏的痛苦,但是現在,麵對的是天明,一個單純到家的孩子,他想說出來,因為他想要讓他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有多麽的肮髒,遠非他所想像的,或者,是他的富有與安穩,限製了他的想像力,或者,隻是因為他的階層,是上等人士。


    就像當年,把他帶到千葉國的好個人曾說過:我要帶你迴到你真正的生活裏,做一個真正的王子,再也不需要過那樣顛沛流離的生活。


    小小年紀的他,相信了。


    他那個時候,那樣的期待著,跟母親一起流亡的日子時,他吃不飽飯,穿不暖衣,但是他也知道,那個時候,有媽媽愛著他,可是後來呢?事情一點一點的開始變得更加的糟糕了,那個帶著他尋找幸福的人,沒有扛到最後。


    當跟在他身邊最後一個保護他的人倒下之後,紅林徹底的變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人,他可以乞討為生,他甚至可以去當一個雜工去給人家免費幹活,隻要有口吃的,餓不死就行,但是那個時候,有一個人看到了他,然後,便把他帶入了無盡的黑暗裏。


    他還記得,那個想帶他過好日子的人,在倒下之前,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就是:“不要告訴他們,你是誰。”


    後來的日子裏,他被痛苦麻痹了,他殺了太多的人,每一天都在痛苦與內疚中度過,每一天,都想過要去死,可是為了活著,為了他的媽媽,還有那些曾經拚死也要保他活著的人而活著,他一直活到了現在。


    剛開始,他一直在等著別人問他,他是誰,可是一直都沒有人問過,再後來,他便不記得他是誰了,或者,是那些痛苦的日了,讓也忘記了他是誰,因為他的生活裏,到處都是殺戮,他不再記得他是誰,也不再記得,麵前站著的是誰,他隻記得,他要活著。


    天明看著紅林,煙霧隔絕了他的麵寵,在這種時候,在夜色裏,他虛弱的好像一抹空氣一樣,隨時可能會離開,這個時候,天明才真正的明白,紅林心裏有多麽的痛苦,但是那些痛苦,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堅固如石頭一般的冷漠,變成了那樣的冷漠,對於他來說,是沒有任何理由的,因為他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裏。


    “你……”


    “我就是生活在那樣的環境裏,殺人是我的功課,就像是你們背課文一樣,匕首是我們的筆,你們落筆生麾,我們卻是連迴頭是岸都沒有,隻能不停的殺,不停的為了活著而活著,在那裏,你根本沒有生存之後想要喘口氣的瞬間,因為任何人,不會給你時間,我也曾想過要放最好朋友一條命,可是當我開始猶豫的時候,他一刀吹了過來……”


    天明看著他身上完好無缺,很不是滋味,他現在知道了,有些人的傷,不是呈現在表麵上的,有些人的傷,在心時,最深的位置,想看都看不到。


    “從來都沒有人想過,為什麽我們這些少年,會經曆這些,而我們也沒有想過,因為我們隻是相活著,所以一直到現在,我們這些人還好好的活著,可是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們,不過是一群垃圾罷了,一群垃圾,用完就可以扔掉,對於葉傾顏來說,我們也同樣是垃圾。”


    這話說得很平靜,紅林甚至連喘口氣兒都沒有,他就是平穩的說著,但是誰也知道,這樣的說詞,意味著什麽,他早已如止水,也就是說明了,他在林家看到那樣的場景為什麽一點兒反應也沒有,他在麵對小滿受到欺負的時候,為什麽可以手腳麻利的將那個人殺了。@(((


    所有的一切,都處理的一點兒痕跡都沒有,天明一直以為,他是一個冷血如麻的人,但是現在,他知道了,他並不是,他可以將這些痛苦的過程告訴別人,就證明了,他真的是一個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的人。


    可是現在,事情都不一樣了,天明看著他:“你已經從那時出來了,證明你當時是隨時可以出來的,而且你對葉傾顏很了解,證明你離他很近,如果真如你所說,一切都是按照階有一層一層的往上爬,那麽你的地位應該很高了,為什麽你……不想著逃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林瀟瀟這個契機,那麽他打算要老死在裏麵嗎?


    “嗬……我為什麽不逃出來?”紅林看著他的眼睛,但是似乎又透過他的眼睛在看向別的地方,最後他長長的虛了一聲,道:“我,隻是想死而已已。”


    想死?為什麽這件事情,在他的口中說出來,就讓人覺得那麽的痛苦呢?這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再痛苦不過的事情,可是後來,當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的時候,天明覺得紅林的心也許不是石頭,早已千瘡百孔。^#$$


    “想死?你,你為什麽……”


    在那樣的環境裏,好好的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而他現在卻想要去死?很顯然的,這是一個多麽荒謬的說法,甚至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荒謬吧,可是這樣的紅要,卻讓天明起了同情之心,他對於自己的這種想法感到可恥。


    “在我們那個階層裏,有很多事情,都是無法解釋的,當你到了三十歲左右的時候,如果你的體能機製不再,那麽,你就會被處死,在那裏,你隻有十八歲到二十八歲那樣十年左右的青春。”


    天明瞪大了眼睛,這世上居然還會有這種事情,有些人,甚至在三十歲的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要什麽,可是在那裏,三十歲就要去死?


    “可是,你們不是一個一個挑選出來的嗎?為什麽……”


    “因為我們是垃圾,一個從生下來,就注定要被拋棄的群體。”


    天明覺得自己的人生觀世界觀,還有一切的一切,都被顛覆了,他從未想像過有些人還可以過著這樣的生活,不,他是從未想像過,這個世界,居然還會有這麽黑暗的地方。


    那麽……“你們為什麽不反抗呢?從小到大,你們有多少人?為什麽不集體反抗,而是一個一個的相互殘殺呢?”


    “因為我們的力量是他們賦予的,我們,什麽能力也沒有,囚犯,垃圾什麽時候可以有話語權了?我們隻是想活著。”


    “那後來,你為什麽又想死了?”


    “不,我說的我們,是指他們,我在殺了他們之後,已經在了他們的生命共同體,我殺了他們,隻是為了讓他們沒有痛苦的死去,算是拯救,但是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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