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金槍刺韓暹


    沛國,杼秋縣。


    楊奉、韓暹軍寨。


    中軍大帳之前,諸葛亮有些戰戰兢兢地騎在馬上。


    麵前一位英武如天神的武將單騎而立。


    手中一杆虎頭皂金槍威風凜凜,身披翠墨色的無袖大氅,周身圍著銀釘分明的連環鎖子甲。


    那將忽而將手中的長槍一擎,又一手在長髯一撥,厲聲喝道:


    “賊寇何不早降?”


    一言既出,聲如雷鳴。


    那武將雄渾的嗓音傳徹在中軍之內,寨裏的廝殺之聲似乎也黯淡了下去。


    諸葛亮難以置信地望著那武將,兩手顫顫巍巍地朝前一拱,隻道:


    “關,關將軍?”


    那武將聽見諸葛亮的話語,重棗一般的麵上隨即升起一抹疑惑。


    卻未遲疑,隻見那武將也擎槍迴禮,隨口道:


    “正是關某,不知閣下是?”


    能在此地遇見關羽,諸葛亮早已喜出望外,連忙恭敬地迴道:


    “在下諸葛亮,見過關將軍!”


    關羽望著諸葛亮白淨俊秀的麵龐,拂須一笑,便道:


    “原來是琅琊王,失敬失敬,關某見過軍候。”


    關羽說罷,便也朝諸葛亮頓了頓首。


    就在這時,中軍帳前的楊奉和韓暹麵麵相覷。


    二人隨即心領神會……


    楊奉騎在馬上,兩眼謹慎地望著麵前的關羽。


    雖然未曾和關羽交過手,但楊奉一見關羽頃刻之間便將大將宋果刺於馬下,心裏早已忐忑不安。


    心思疑慮間,楊奉便想趁關羽和諸葛亮二人交談的間隙,撥馬逃遁。


    一旁的韓暹卻絲毫不懼,橫眉冷眼地望著關羽。


    隻聽一聲急促的催馬之音。


    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那楊奉竟然已經勒緊馬韁,拍馬而逃。


    韓暹見狀,便急忙朝楊奉喚道:


    “大哥快走!末將來擋!”


    關羽輕哼一聲,沉聲喝道:


    “想跑?哪裏跑?”


    “駕!”


    關羽口中隨即一催,胯下赤兔馬頓時騰若奔雷。


    一股風一般地衝到陣前。


    那韓暹不知是從何處找來一柄長刀,提刀撥馬,竟與關羽迎麵而去。


    隻聽“砰”地一聲兵刃相接的響動。


    再看時,關羽仍舊麵不改色地立馬而止。


    麵前的韓暹卻似乎有些吃力,額頭上隨即漫出滾滾的汗珠。


    握著長刀的兩手隻在不斷地顫抖……


    “關羽!本將與你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襲我軍寨?”


    關羽聽罷,麵上丹鳳眼略微一挑,清聲笑道:


    “笑話,大哥既然將小沛托付於關某,爾等在沛國縱掠為寇,關某豈能熟視無睹?”


    韓暹聞聲大怒,高聲罵道:


    “關羽!小沛不過一彈丸之地,你城中有多少兵馬?


    足下竟然不思守城,竟敢率軍襲我,實在可惡!


    吾乃徐州牧呂布麾下,朝廷所拜的司隸校尉,來沛國募糧與你何幹?關羽,你實在是欺人太甚!”


    關羽聞聲卻不動聲色,輕手捋了捋長髯,隻道:


    “徐州牧呂布?笑話,徐州本來就是州牧陶恭祖讓與我大哥,被那奸賊呂布奪了去……


    至於募糧一事,更是無稽之談!


    沛國乃我大漢疆土,爾等如此縱兵肆虐,本就是流寇之所為,關某率兵前來,勢將為民除害!”


    韓暹被關羽的三言兩語駁得啞口無言,隻得悻悻地望著關羽。


    諸葛亮在一旁饒有興致地聽著關羽和韓暹的談論。


    隻聽關羽沉聲又道:


    “關某瞧足下也是位壯士,權且讓你三招,放馬過來吧!”


    韓暹一邊冷眼瞧著關羽,故而不經意地向側方一瞟。


    隻見遠處的煙塵滾滾,楊奉似乎已經領著零星的幾位騎將逃出軍寨。


    沉沉地舒了一口氣,韓暹迴過頭來,手中長刀緊緊一握。


    “關羽!莫要囂張!待本將取你人頭!”


    韓暹話音剛落,便是一陣叫喳喳地唿聲。


    長刀並在馬側,韓暹已打馬而來。


    關羽單手持槍,馭馬挺立著虎軀。


    一雙丹鳳眼眯成一線。


    嘴角輕蔑地一撇。


    隻聽“嗖”地一聲兵刃破空之聲。


    關羽手中的虎頭皂金槍如風馳電掣一般一刺一收。


    胯下的赤兔馬四蹄不動如山。


    金亮的槍頭上似乎已經沾染了淋漓的血滴。


    那高舉長刀的韓暹匹馬而來,手中還未揮下,隻覺得眼前一道莫名的光影……


    韓暹瞠目結舌地望了望自己胸前的輕鎧。


    血肉貫穿,一環柳條粗細的傷口正向外溢著鮮血。


    韓暹哪裏還敢揮刀,急忙一手捂住胸口,抬頭望向前方。


    看著關羽氣定神閑的模樣,韓暹的身軀逐漸失力……


    “噗通”一聲墜下馬來。


    ……


    一旁的諸葛亮看得目瞪口呆。


    關羽槍法之迅捷,自己尚且未曾看得真切。


    此時,關羽正傲然而立。


    長槍斜在馬背,鮮紅的血滴淋漓而下,顆顆墜入泥土之中。


    關羽一掃長髯,哀歎一聲:


    “唉,惜哉,惜哉……


    到底是個忠勇之士,關某敬佩……”


    關羽一邊唏噓著,一邊打馬朝諸葛亮趕來。


    “君侯,關某已將此人刺死,但那賊寇楊奉卻尚且逃遁,還請君侯率軍追殺。


    關某身負守城重任,至此遷延已久,就此別過。”


    關羽朝諸葛亮清聲說罷,便要撥轉馬頭。


    諸葛亮見關羽要走,急忙伸手攔住。


    “關將軍,關將軍且慢!”


    關羽聞聲,徐徐轉過頭來,隻道:


    “君侯有何吩咐?”


    諸葛亮望著眼前的關羽,畫一般俊美地麵容之上英氣逼人。


    看著萬古流芳的武聖關羽此時離自己咫尺之近,諸葛亮竟有些悵然若失。


    半晌,諸葛亮迴過神來,支支吾吾地勸道:


    “關,關將軍,此戰若不是關將軍出手相助,在下恐怕已經殞命在此了……


    關將軍連斬宋果、韓暹二賊,為漢廷立下如此大功,在下實在敬佩。”


    關羽聽罷,有些自得意滿地捋了捋長髯,沉聲迴道:


    “哎,君侯謬讚了,區區鼠輩,武藝平平,關某隻是略盡綿薄之力,何足掛齒?


    君侯大軍勞頓而來,為的卻是征剿賊寇,保境安民,關某應當敬佩君侯才是啊!”


    諸葛亮也微微一笑,拱手迴道:


    “關將軍莫說在下了,關將軍不也是率軍來剿賊的麽?”


    關羽聽罷卻高聲一笑,轉而又歎道:


    “君侯有所不知……


    這沛國之中,曹操和袁術均有所轄,又臨近呂布的徐州。


    可這楊奉和韓暹二賊在此地為寇肆亂,已有時日,卻無一兵一卒願來征剿……


    唉,關某雖憂心沛國百姓,但無奈僅據小沛一縣,缺兵少糧,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大哥攜三弟出征,將守城重任交與關某,若不是今日君侯率軍前來攻寨,關某哪裏敢來相助啊?”


    ……


    關羽沉聲說罷,諸葛亮連連迴禮。


    二人馭馬在一片廝殺的軍寨之中並走,旁若無人地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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