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城乃是後世大唐精兵強將所駐紮之城,不少長安的軍隊都是來自朔方城的,但是現在,城內的軍隊隻顧著四處逃竄,全然沒有什麽精兵強將的氣魄,一副人間修羅場的模樣真實地再現,父兄追著男人跑,屬臣追著君主殺,人們的憤怒被完全點燃,再也不是簡簡單單的叛亂如此簡單。


    羅甘帶著二虎和小智三個人穿過了其中一個小巷子的通道,往盡頭又拐,看到幾個百姓拿著魚叉瘋狂刺入守兵的胸膛,鮮血奔湧而出,刹那之間守兵便完全躺在了血泊之中,一動不動,人們還在對著屍體瘋狂發泄,沒過多久已經是麵目全非。


    小智:“這哪裏是什麽正義啊……就是厲鬼在人間的模樣。”


    二虎不忍直視,隻覺得如今箭在弦上不發,倒黴的最後一定是自己,如此做肯定是別無選擇了。


    羅甘:“這都是朔方百姓憤怒的樣子,隻不過是被點燃了。”


    二虎:“是啊!不然還能讓那幫官兵們給欺負了不成?這就是清清楚楚的正義!”


    二虎摟住小智的肩膀,但能感覺的出來,二虎的手臂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誰會不顫抖呢?戰爭就有流血,叛亂就有犧牲。不論人們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最後的結果一定是宣泄自己的憤怒之後,留下的就是一片狼藉。


    羅甘:“快走吧,往裏頭走走,看看殿內究竟是什麽情況。”


    小智不小心踩到了一具屍體,不過就是二十來歲的男青年,看樣子血跡都已經幹涸,二虎往遠處看就發現官兵和百姓殺成一團,官兵已經無心戀戰,一退再退,但是百姓依舊是不依不饒,上去就是一陣亂殺。沒過一陣子,跑出來另外一群百姓隊伍,裏頭一個老父親看到官兵的屍體嚎啕大哭。


    老父親:“兒啊!你為什麽執迷不悟啊!我的兒啊……”


    二虎感覺到一陣苦澀,不忍繼續看下去,望著麵前的羅甘,究竟阿羅已經變成了什麽樣子?二虎開始有些不解,有時候覺得他計謀百出,就像是個謀士一樣,有時候又覺得他心思捉摸不透,偏偏要過一些折騰人的生活,甚至因為他,不少人都開始生活變得不幸,他還是以前的那個阿羅嗎?


    羅甘打開了係統,開始自動指引,朔方地圖躍然眼前,出現了多個塔樓,裏麵標記著梁洛仁的位置,在宮殿之內一動不動。


    羅甘:“梁洛仁就在前麵的宮殿之中,梁師都肯定不會離得太遠。”


    小智:“什麽?叛亂之將不是應該死嗎?怎麽會還活著?”


    小智感到一陣慶幸,畢竟梁洛仁的事件和他是密切相關的,對他來說梁洛仁已經算得上是他朋友,一起共事過的戰友,而且小智自己也過意不去,因為自身的指揮讓梁洛仁陷入危難之地,如今他竟然還活著!


    忽然,係統裏頭梁洛仁的黃色標記開始閃爍著紅光,急促而不安,羅甘察覺到問題也許不簡單,便加快腳步。


    羅甘:“快些前去吧,我總有感覺再慢就來不及了。”


    宮殿之內,梁師都的一番話,讓在場的將士們都十分震驚,其中不乏朔方城內跟隨梁師都多年的將士們,幾乎都是他身邊最得力的心腹。


    將領甲:“主公!萬不可如此,隻要一聲令下,我等必將拚死守護朔方城!”


    將領乙:“我軍尚有一萬禁衛軍,可以一戰!”


    眾將士紛紛跪下,懇求梁師都不要想不開,否則他們的立場將會十分尷尬,接下去該何去何從已經完全不知。


    至於梁洛仁全場沒有反應,或者說他反應最為遲鈍,不敢相信梁師都是出於什麽目的說的這番話,本來還以為他是要調侃一番自己,然後在把自己殺了這樣泄憤,看到一幫將士們真的若有其事地勸諫,梁洛仁全然不知究竟什麽是真,什麽是假。


    梁師都:“這麽些年,我捅了不少簍子,多虧有諸位愛卿幫我分擔,才讓我梁師都一步步走到了今天。可我越走,確實越發現,打戰當個將領,我是在行的,也讓你們對我都信任。可這皇帝我是真的不會當,大唐與我勢如水火,外有突厥蠢蠢欲動,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要淪為漢賊了!還有什麽比丟盡同胞的臉麵更加恥辱的?”


    梁師都走向梁洛仁,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的臉瘦長得像曬幹了的魚,掙紮在黑暗深淵,多年的疲憊讓他看上去更加蒼老。


    梁師都:“洛仁,朔方城就交給你了,你一定要好生管著,這裏的黎明百姓還有忠誠的將士們都聽你的指令。”


    梁洛仁:“啊……我恐怕不能擔這責任吧。”


    梁師都怒喝:“混賬東西!如果你不能擔這個責任,那誰可以?朔方城就是要找一個有擔當的人來作為他的統帥。如果大唐能容你,那你就速速歸降,如果不能你就帶領黎明百姓和眾將士共存亡。”


    梁洛仁:“如何看大唐能不能容我?”


    梁師都:“你帶著我人頭去便是,料定這樣即使李世民再鐵石心腸,也礙於仁義的麵子,一定會接受的。”


    羅甘等人終於來到了宮殿之處,怪異的是這裏並沒有遭遇多少的抵抗,似乎很多將士就在原地看守著,甚至有人在發麻帶,場麵令人疑惑不解。


    一隻雄鷹發出叫聲,在天空中盤旋,沒過多久便筆直地墜落在地上,毫無聲響,毫無動靜。


    這一天,一代梟雄梁師都最終還是在所有人的見證之下,拔刀自刎。死前梁洛仁苦苦相勸,讓他最壞用毒藥減輕一些痛苦,梁師都堅持要有刀痕不能被唐醫發現有什麽貓膩。


    在場人員無不是掩麵而泣,泣不成聲,都為這位壯士送別。梁師都堅決不讓在場的人陪著他殉死,如果投降不成就守望這片土地最後一絲黎明。


    銀槍這種壯漢從來沒有感覺到膽寒,但是這一天,他是恐懼加身,從未有過這般緊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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