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安公主是可信任的人,姐姐可以放心她,必要的時候可以與她求救,齊王妃則是利益糾葛,小事上姐姐可以相信,大事上,最好不要太過相信她。”


    秦錚開始和謝謹畫說正事。


    “城安公主和齊王妃,她們怎麽和你扯上關係的?”


    秦錚一說,謝謹畫也想到此事,她有些不解,秦錚怎麽和這兩個人扯上關係的,而且聽這口氣對城安公主格外的相信。


    “城安公主的親生母親死於元安公主之手,這次陛下要處置的人中包括了葉靖安,隻要能夠讓元安公主難過,她都會誠心幫忙的,更何況城安公主有求於我,她在宮外有一個戀人,隻是個普通人,她想要我幫她出宮。”


    秦錚認真和謝謹畫解釋。


    “至於齊王妃,齊王最近性子劇變,齊王妃總要為自己留一條後路的。”


    對齊王妃,他隻是寥寥一句。


    齊王妃先前對謝謹畫的那些打算,秦錚早就查的清楚明白,實在無法對齊王妃有什麽好感。


    “葉靖安的話,會不會牽連到你?”


    謝謹畫想到葉靖安的身份,忍不住擔憂,葉靖安當年能夠留下一條命,是因為元安公主,即便如此,皇帝也始終不曾對他放下心。


    秦錚的身份比葉靖安敏感的多,他的真實身份始終是個不安定因素。


    “陛下會保我的。”


    秦錚笑了笑。


    在皇帝選出真正的繼承人之前,皇帝都會一直保著他的,這點自信,秦錚還是有的。


    至於之後,他心中隱約有了些打算。


    隻是此刻那打算還不算清晰,他便沒有說出來告訴謝謹畫。


    謝謹畫望著秦錚,沒有出聲。


    她不是普通的閨閣女子,因為經曆過一世,且那一世始終參與那些權謀爭鬥之中,她的政治嗅覺比起秦錚還要出色。


    秦錚都能夠看清楚的,她怎麽看不清楚。


    “我以前給你說的留後路,別忘了。”


    謝謹畫伸手輕輕的在秦錚的臉頰拂過:“比起你要給我的誥命之類,我更喜歡的是你平平安安的。”


    秦錚的頭輕側,唇輕輕的落在謝謹畫的掌心之中:“我知道。”


    他一直知道,她最希望的便是他平平安安的。


    隻是平安有時候也意味著平庸,他不甘心被人永遠踩在腳下,他更不甘心讓她隨著自己被人看輕。


    秦錚遲疑了下:“姐姐,如果不得已的時候,我要離開的話,你會隨我離開嗎?”


    本來不打算告訴謝謹畫這些的,可是此刻看著謝謹畫殷殷叮嚀的樣子,秦錚忍不住的問出了口。


    “你要去哪裏?”


    謝謹畫敏銳的很。


    秦錚抿緊了唇,半晌:“離開京城,離開大慶,離開姐姐熟悉的一切人事物。”


    那一瞬間,他緊緊的盯著謝謹畫,心髒跳動的都慢了下來。


    那是強烈的緊張與不自信,那是一份愧疚與憂慮。


    他確定謝謹畫在意自己,可是,這份在意不是讓他脅迫謝謹畫離開她熟悉的一切的籌碼。


    謝謹畫對上了秦錚的眼睛,半晌:“我答應嫁給你,便是決定要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這句話從來不是輕率簡單的一句話,而是一份承諾。


    謝謹畫不會隨便承諾,承諾了,便不會輕易改變。


    尤其是對秦錚的承諾。


    他一時間有些不敢置信,待到緩緩的將謝謹畫的這句承諾在心中迴味之後,秦錚眼中的所有糾結,愧疚,緊張,憂慮,這些複雜的情緒,像是潮水淹沒的沙灘一般,消失了所有痕跡。


    謝謹畫的那句話,將他所有的顧慮盡數解脫。


    秦錚的聲音壓的極低:“姐姐,這幾日你盡量少離開自己的房間,你身邊的宮人可堪信任,若是到了必要的時候,她會想辦法幫你離開這裏的,到時候城安公主會接應的。”


    ——


    “你真的決定了嗎?”


    秦錚望著夜色下淋漓著點點星光的池水,眸色難辯。


    “我為了今日準備了十多年,我已經等的太久太久了。”


    葉靖安含笑的聲音響起。


    “皇帝難道就能夠一言決定所有人生死?大慶的皇位之爭,憑什麽將無辜之人卷入進來,原顯景不甘心,又憑什麽能夠私自將我們這些人犧牲......”


    明明還在笑著,話語中的陰森與強烈的恨意,卻是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要大慶高高在上的帝王也嚐到我曾經的痛苦,最重要的人一一身死,我要原顯景眼睜睜看著自己最想要的東西被旁的人奪走,最後一場成空。”


    秦錚望著葉靖安:“我會依從你的計劃行事,隻希望你也遵守承諾,不要牽連到我最重要的人。”


    葉靖安的雙手攏入袖子中,笑望著秦錚:“你現在對那女子這般著緊,殊不知日後那女子會否如你一般真心,真心勸告一句,再喜歡再在意一個人,也不要將自己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那個人身上,給自己留一步退路,這才是我們這種被拋棄過人真正的生存之道。”


    秦錚聽著他真心實意的勸說,心中一動,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元安公主為你甚至頂撞皇帝,你沒有想過自己此事過後,她和你的孩子要如何嗎?”


    雖然秦錚因為元安公主對謝謹畫的不斷殺手而厭惡至極,可是元安公主對葉靖安,卻是真心。


    她所有瘋狂的作為,歸根結底,為的都是葉靖安這麽一個人。


    葉靖安的神色恍惚了一下,下一刻,他唇角的笑重新勾起,與方才無異的涼薄笑容:“我現在不管她,才是對她最好的,而且,我本就不欠她什麽,這些年,我活著,與死何異。”


    這些話,是他的真心話。


    他對元安公主不是沒有感情,隻是那點感情,經不起絲毫的磨礪。


    也經不起過去那段記憶的衝刷。


    葉靖安有自己真正愛著的人,活下來的這些年,隻是不甘心,隻是想要複仇。


    “總之多餘的你不要多管了,你隻要到時候按照我們的計劃行事便好,我想,你不會真的就想要當皇帝手中隨時能夠用完丟棄的刀子吧?”


    葉靖安側首望了秦錚一眼,勾唇反問。


    “皇帝陛下對我有知遇之恩,若是他到時候真的不給我生路,我自然不會再心存僥幸。”


    若是皇帝不是他們想象的那般對他完全當做棄子,秦錚做不到背叛。


    再是心存利用,毫無疑問,皇帝給了他機會,給了他權力。


    給了他保護謝謹畫的力量。


    葉靖安冷笑了聲,似乎在嘲笑秦錚此刻還存在的天真。


    “我已經聯係了齊王,明日就動手,到時候你要如何選擇隨你,隻是最後提醒你一句,別太相信皇位上或者有意皇位的人,否則的話,你會失去自己最在意的一切。”


    話音落下,葉靖安轉身便走。


    他的身影很快的消失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


    夜色昏沉,天空中沒有星月,隻有烏雲彌漫。


    今夜不是個好天色。


    反而是帶著沉沉的壓抑感覺。


    齊王府中燈火通明,最近被秦錚雷霆手段收拾的不敢露頭的齊王眾多心腹,再次齊聚齊王府。


    “人都集齊了嗎?”


    齊王的麵頰消瘦,在燭火映照下,仿佛隻剩下骨頭一般,顯得格外的瘦骨嶙峋,格外的猙獰。


    不少人最近都沒有見過齊王,乍一見到他現在的樣子,都是心中一驚,長期不見,突然見到的人,比起一直跟在齊王身邊的人,感受的還要深。


    隻是齊王那滿麵滿眼的陰鷙,讓那些想要開口的人,閉上了嘴巴。


    “王爺,都到了。”


    王府長史在齊王身側低聲道。


    “本王深夜將各位暗中叫來此處,想來各位都應該心中有所猜測。”


    齊王的話音未落,站在最前麵的一個中年男子已經忍不住出聲:“王爺,下官前來的時候,發現京城中的軍隊似乎有所調動,那位劉統領,似乎與王爺有些交集。”


    他這話一出,那些本來就不安的官員,更是覺得站都站不穩了。


    夜半聚集眾多官員,連接禁軍統領調動軍隊,加上京城中這幾日被秦錚弄的風聲鶴唳,不少人都忍不住相信齊王這完全就是要逼宮謀反的節奏呀。


    齊王冷冷的看了那開頭說話的男人一眼,半晌嗤笑一聲:“你們將本王當做傻子不成?”


    他的手指緩緩的互相摩挲著,這個天氣夜間溫度正好,他卻覺得冷。


    “本王要你們來此,不是為了行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而是為了鏟除叛逆,本王得到消息,元安公主駙馬葉靖安意圖謀反,與大皇子,五皇子勾結,給父皇下毒,意圖逼宮謀反,本王要你們一起幫著本王,入宮護駕,撥亂反正。”


    齊王的麵容身形消瘦的異常,宛若骷髏,可是他的眼睛卻是亮的驚人,那裏麵燃燒著熊熊的火焰,那是野心的火焰。


    所有人被齊王的話語驚住。


    “各位一直擁護本王,現在千載之機就在此時。眾位還猶豫什麽呢?”


    “殿下,大皇子和五皇子都帶人進宮了。”


    外麵有人進來稟報,不止齊王聽到,齊王那些手下也都聽到了。


    齊王站起了身子:“眾位,我們今夜是要撥亂反正,鏟除叛逆的,我們可都是站在正義的一方。”


    無論是成是敗,隻要有旁的兄弟在前麵頂著,他就都是占盡先機的。


    若是運氣好的話,正好能夠將那幾個心腹大患一舉鏟除,那時候,皇帝想要再考慮旁的儲君人選也沒辦法了。


    “臣等瑾遵殿下令。”


    有人被齊王說動,躬身遵命。


    “臣瑾遵殿下令。”


    不斷有人彎下了腰身。


    謝函在人群之中,看到眾人都表態,也不得不表態彎腰,隻是心中,卻滿是遲疑。


    事情如何會這般好,就完全在齊王的意料之中,又如何會這般巧,齊王兩個有威脅的兄長,正好入宮謀逆。


    謝函想到兩個沒有一丁點兒消息給他的女兒,忍不住歎氣,到底是女生外向,都是無用的很。


    再是遲疑,他兩個女兒都跟了齊王,他今夜也來了,想要撇開關係,難了。


    ——


    宮中今夜注定不太平,禁衛軍悄然換防,宮門迎入了一行人馬,向著皇帝寢宮而去。


    謝謹畫睡到一半的時候,被人叫醒,正是那個在她身邊貼身伺候的宮人:“縣主,請您和奴婢互換身份,城安公主已經在等著您了。”


    那宮人手上拿著兩張麵具,一張謝謹畫的,一張正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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