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大帥。”


    “諸將免禮。”


    打了近四個月的仗,甲寅和興元第三軍團的將軍們,才見到了最高指揮官,北路行營都部署向訓。


    秦軍進入長安城的第二天,各路將軍齊聚長安城,召開了一場人數最齊的軍事會議。


    令甲寅有些訝異的是,前兩年佝僂成老頭模樣的向訓,竟然又恢複成了一臉剛毅,一身英氣的魅力中年男,雖然胡子拉喳,可隨隨便便的往帥案後一坐,一舉一動都有了特別的魅力。


    “戰事打到現在,已經超過了原先的預期,很好,但還不夠,望諸君繼續奮勇,因為還有兩場大戰要打,一是要把趁火打劫的蕃部聯軍打迴去,二是打下潼關好過年。”


    甲葉鏗鏘聲再起,眾將紛紛起身抱拳行禮:“謹遵帥令。”


    向訓伸手示意,令眾將坐下,順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濃茶,這才繼續道:“偽帝宋三,如今駐蹕渭南,管他是哭爹喊娘還是怒氣衝天,都已於事無補。


    如今,韓重贇部、曹翰部都已與他匯合,渭南如今總數加起來大約有五萬人,除此處,也就李處耘部尚有萬人在乾州。


    這三個月來,偽宋算是真正傷筋動骨大敗特敗了,數次增兵,總計二十八萬人,能帶迴去的,就這一些,所以,我們給他兩天時間收攏殘兵敗將也無妨,然後,一路攆過去,華州也好,華陰也罷,敵軍有心想守也守不住。


    那宋三已成驚弓之鳥,一將無能,累死三軍,所以,從長安到潼關,皆是坦途,唯潼關需要攻堅克難,隻要不出錯,便是必勝之局。


    反而蕃部鐵騎在我秦州肆虐,是為腹心重患,必須早日除之。


    所以,某意,分兵兩路,一路繼續東出,一路迴守秦州,諸君以為如何?”


    “謹遵帥令。”


    向訓笑道:“你們也別這麽客氣,再如此下去,就真的成了一言堂了。”


    在坐諸位,論官職,除向訓外,也就施廷敬最高,當下笑道:“陛下三番五次的講,議事需簡明扼要,拒絕文山會海,兼之大帥高瞻遠矚,該考慮的都考慮到了,我等眾將,隻需聽命行事便可,請大帥直接下令。”


    甲寅也道:“對,向帥隻管下令,若有不懂,自然會問。”


    向訓點點頭,再呡一口茶,笑道:“那某就不客氣了,施將軍……”


    “末將在。”


    “如今新降之兵便有六萬之眾,且大都是百戰老兵,怎麽淘也能淘出三四萬精兵出來,你心最細,耐性又極好,這整頓俘兵之重任,還請施將軍多多操勞。”


    “得令。”


    “在哪整軍為好?”


    施廷敬略一沉吟,道:“就在鹹陽,一來城外那兩座兵營都是現成的,既能物盡其用,又能照顧俘兵的情緒,二來,這渭水北岸因為戰事損毀良田民居無數,正好讓這些俘兵進行勞動改造。”


    “善,既然如此,那便有勞。”


    “份內之事。”


    向訓點點頭,扭頭轉向右班,“張將軍。”


    張建雄忙起身:“末將在。”


    “張將軍,東征重任,你來擔起。”


    “某不明白,還請大帥明示。”


    “東征之事,由第二、第三軍團步兵為主力,虎衛騎兵為輔助,其它野戰騎兵,以及第一軍團全體將士,隨某迴援秦州。”


    張建雄肅容道:“向帥,迴援秦州還是某去吧,某在秦州多年……”


    向訓手裏撫著令箭,長歎一口氣道:“再東向,臨陣所遇,半數以上皆為以前同僚,某若再掌帥印,難免感情用事。所以,請張將軍多多操勞。”


    張建雄倏的醒悟,眼前這一位,不比別人,家小都還在洛陽呢,再東向,搞不好就有不忍言之事發生,當下不再推辭,慨然應諾。


    “元敬。”


    “末將在。”


    “你繼續當你的先鋒使,配合張將軍拿下潼關,啊,打下潼關即可,不可再東向,迴過頭來,同、華、耀、延等州還有得收拾。”


    甲寅卻有些扭捏,撓著頭皮道:“向帥,這先鋒使能不能換個人,我等九郎來了,跟他說說話,再趕上?”


    向訓笑笑:“也好,誰願為先鋒,自與張將軍處請令。”


    “末將願往。”


    “唰”的一聲,一連站出五員大將來,卻是趙文亮、史成、張侗、楊業、石鶴雲。


    甲寅嘿嘿一樂,冷不丁收到向訓的眼色,連忙喊道:“別搶,這先鋒使還是我的,長壽,你代我先掌兩天兵,迴頭還我。”


    石鶴雲嘿嘿一樂,楊業是老實迴座,另三位一人一拳擂在甲寅胸口,差點擂出血來,再抬頭,又看見白興霸呲牙咧嘴的在表著憤怒狀。


    “白興霸,你吹什麽胡子,瞪什麽眼?”


    聽到向訓點名喝斥,白興霸一縮脖子,連忙起身行禮,軍中以實力為尊,向訓早把這家夥給收拾的服服貼貼的。


    “精神既然這麽好,西方麵軍便你為先鋒,給某逢山開路,遇水搭橋。”


    “得令。”


    接下來又商定了一些細節,卻是糧草輜重等繁雜事,議完,正好紅日西下,軍營中早就彌漫著酒香、肉香,人人歡聲笑語。


    今日當飲慶功酒。


    ……


    離著長安百五十裏的渭南縣,也是大軍雲集,城外整整四座軍營,雖然篝火熊熊,但卻是陰雲慘淡,天色未黑,便已死一般的寂靜。


    西城頭的角樓裏,宋炅趴在女牆上已經呆了整整兩個時辰,一動不動,就連眼珠子都不會轉的一般,仿若雕塑。


    出征時雄心滿懷,現如今卻是……


    唉!


    趙普再一次緩步近前:“官家,數萬將士,都在看著呢,膳食都冷了,先迴行轅用膳吧。”


    宋炅沒有半點反應。


    “勝敗乃兵家常事,隻要胸中誌氣不墜,迴京後再勵精圖治,重振旗鼓,假以時日,終有報仇血恨之期。”


    “官家……”


    趙普無策,劉廷讓等武人更是束手無策,官家心若死了,再有軍略也無濟於事,何況眼下本就無計可施時。


    所以這渭南城頭就出現了詭異的一幕,宋炅在角樓裏趴著,文武重臣卻在城頭站著,於這暮色淒冷中寂靜的喝著西北風。


    打破死寂氛圍的是紅翎急使,聽到那急促的馬蹄聲,宋炅止不住的打了兩個寒顫,倏的迴頭,就發現了城梯處那一抹豔麗似血的紅翎。


    “報……揚州失守,南唐毀約,遣大將林仁肇等夜襲我揚州,我軍促不提防……”


    “啊也……”


    宋炅彎腰前探,五指箕張,想要接過訊報,卻覺噪子一癢,一團血塊脫口而出。


    “官家……快,快傳禦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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