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王好惹,小鬼難纏。


    是因為上位者負責親和力的輸出,而各部門崗位者則需要擔當起自己的職責來。


    郭銘武隻高興了一晚上,第二天去走程序準備簽領裝備,結果遭到了木雲的卡拿,非但甲具弩弓領不出來,人也被困在樞密院了。


    因為木雲對此事很重視,專門召開了一個小型的審辨會。


    與會者木雲、全師雄、李穀、甲寅、沈秉禮,最後再請來秦越。


    看著如此大陣仗,要不是有甲寅在,郭銘武連開口說話的勇氣都沒有。


    甲寅安慰道:“郭叔,隻管說,把情況介紹的越詳細越好,樞相就這樣子的,他是對事不對人。”


    “嗯,可……某家怎麽說呢?”


    “他問什麽,你答什麽,不要隱瞞,放心,今天在場的,都是最值得信任的人。”


    郭銘武點點頭,深吸一口氣,靜候木雲的拷問。


    親衛在牆上懸掛好一副輿圖,木雲道:“先把西域情況,你們家主的情況都介紹一下。”


    “是。”


    郭銘武抬頭看了看那輿圖,道:“這圖該有年頭了,如今,九姓烏護已經基本算是沒了,鹹海以西,如今皆是喀喇汗國的疆土,鹹海以東,則有龜茲國、高昌汗國、南麵則是於闐國,而我家主的扶風城,則在鹹海東北百二十裏處,恰是喀喇汗國與高昌汗國的中間。”


    “哦,兩國中夾縫生存?”


    “這是如今的現狀,因為喀喇汗國與高昌汗國皆為迴鶻人,而家主與兩位汗王都有良好的關係,所以扶風城就成了不動刀兵的區域,買賣興旺。可惜好景不長,喀喇汗國的老汗王薩圖克去世後,長子次子分別為汗,這才造成了扶風城的困境。”


    木雲皺了皺眉頭:“二子分別為汗?”


    “是,喀喇汗國為雙汗王製,正汗為阿爾斯蘭汗,也就是獅子王,副汗為博格拉(公駝)汗。”


    木雲繼續問:“既然是受到了喀喇汗國的逼迫,為何要東向圖謀高昌汗國?”


    郭銘武輕擦腦門的汗水,苦笑道:“某粗人一個,隻會耍刀走商,因為甲將軍相熟,這才奉命而來,具體的謀劃,某還沒有資格知曉。”


    木雲點點頭,“那就把你知道的說一說吧,你家家主有多少實力?”


    這問題郭銘武知道,輕舒一口氣道:“三千甲士,商隊護衛車夫等則有一萬人。”


    “怪不得有膽氣,某再問你,你家家主聯合於闐,沙州,甘州諸勢力,近在咫尺的龜茲為何不盟?”


    “因為龜茲不用盟,隻要東南起事,其必景從。”


    “為何?”


    郭銘武左右看看,卻不好開口,撓撓頭皮,走到甲寅跟前,在其耳邊低語幾句。


    甲寅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道:“這有什麽說不得的。”


    說是如此說,但還是取過紙筆,在左邊列下於闐、龜茲、高昌、瓜州、沙州、甘州,右邊寫下喀喇汗國,然後,分別在左側添上兩字,右側添上四字。


    木雲等人看的雲裏霧裏,秦越卻拍拍腦門,心中暗讚那位見不得人的鐵麵王好生厲害,能在這方麵動腦筋,卻不知曆史上喀喇汗國和於闐國為期半個世紀的戰爭就是從明年開始打響。


    反反複複,死死生生,隻為心中的信念。


    “不用問了,弩弓再增二千。”


    秦越一錘定音,卻把目光掃向沈秉禮:“順便把你的事務匯報下。”


    沈秉禮待郭銘武及其它不相幹的親衛都退下後,這才微笑著遞上奏疏,“稟陛下,網已布好,隻等令下。”


    秦越略看一看,便遞給了木雲,“那就行動吧,要確保百姓能過個好年,南客兄、景信兄,你倆幫忙掌掌舵,虎子的虎衛配合行動。”


    木雲與全師雄連忙站起:“遵旨。”


    ……


    雪境美,雪後的道路卻滿是泥濘,尤其街市上,人來人往的,到處都踩成了爛泥漿,濺到身上,汙垢不堪,冰冷刺骨。


    於虎以刀作杖,當先而行,身後是四位挎刀執弩的武卒,他是新朝成立後的第一批巡警,羊馬市這一片,都歸他管,一天要巡四趟,所以百姓對他的出現,司空見慣,卻沒有人注意,這一隊巡警的行動,比往日快了三分。


    “喲,於頭,不怕婆娘罵呐,新靴子就在雪地裏漿著了?”


    “上司有令,不得不穿,要不然,格老子哪舍得,既然遇上你這炊餅剛出爐,老子就不客氣了,免為其難的嚐一個。”


    “隻管吃,反正月底就是年關,正好去軍警司堵門去。”


    “你敢。”


    於虎順手抓過一個炊餅,一口咬下大半,腳下卻是急步不停,於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大步前行,三拐兩轉的來到一家專做鞍韉的小店,張嘴就喊:“孫麻子在不在?”


    一個中年漢子掀開簾子一看,一張麻臉上頓時浮出笑容:“啊喲……原來是於頭,裏麵請,火塘熱著呢。”


    於虎跺跺腳,大笑道:“格老子的,你個龜兒子發財了,軍警司分到了七十匹好馬,一應鞍韉嚼頭,全交給你了,迴頭最少得給老子這個數。”


    “啊呀,那是必須的必須的,天冷,先喝口熱水……”


    “水不喝了,跟老子走吧,自到軍需官那裏去領字墨。”


    “哎,曉得,曉得,某拿個樣品去,於頭稍等。”


    “要啥樣品,這就走……站住……”


    於虎一記上步橫刀斬,一刀正正的斬在孫麻子的小腿上,頓時血流如注,四個同伴不用他吩咐,闖進店中,直奔後院,頓時有弩機擊發聲、慘叫聲響起。


    街上,百姓行人的尖叫著,驚慌失措避讓著,亂作一團。


    於虎大吼一聲:“巡警辦案,無關人等閃開。”


    吼完,這才用刀拍拍孫麻子的臉:“孫興平,你的事發了。”


    孫麻子一手支地,一手按著傷口,一臉驚恐:“於頭……某,某老實本份,你搞錯了吧。”


    於虎笑道:“怎會有錯,老子連你本名都曉得了,你說會不會錯……”


    有寒光倏的一閃,於虎好嚇一跳,後退一步,舉刀便格,哪知那孫麻子掏出的短刀卻不是刺向於他,而是狠狠的刺進了自己的心窩。


    類似的場景,在益州城裏城外二十多處幾乎同步發生,不知內情的百姓驚懼莫名。


    直到沈秉禮親自帶隊,從錦江書院串蚱螞般的串出二三十位讀書人後,官方才有了明確的告示:


    原來這些人,不是偽宋派進來察子,就是察子們發展起來的諜子,要在益州搞事呢。


    哈麻皮的,逮的好,否則年都過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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