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州共有戶二十三萬一千九十,口七十四萬七千九百六十五。”


    “其中益州戶十四萬二千伍百三十,城內有七萬四千九十二戶,丁口二十四萬二千六百六十五。”


    “這是三年前的數據,另大致測算,城內女人要高出男丁一成三左右,大約有三十二萬的樣子,僅坊市女郎便有三萬多人。”


    “本州女子喜華麗,好高髻,以膚白柔弱為美,不以拋頭露麵為恥,隻以貌美為榮,民間請教養婆婆,比請教書先生還舍得,常十來戶便請一位常駐。”


    “故本州請丫環也有別地不同,分良家子與賤戶,良家子出身的又以學識、技藝、品貌、儀容、教養區別,分五等,一等丫環月例五千錢。二等丫環月例三千錢。三等丫環月例二千錢。四等丫環月例一千錢。五等丫環月例五百錢。”


    ……


    錦樓。


    這個與江寧那座酒樓名相同的小院,乃是蘇子瑜處理商業事務的地方,二樓書房中,燈火通明。


    周容與子瑜並排而坐,周圍坐著十數個得力丫環,正聽湘兒作調查報告。


    湘兒女兒身,說的含蓄,但益州情況便是這樣。


    當下窮人家女兒最好的出路就是當丫環,尤其是到大戶人家去當丫環。能學本事,能漲知識,一些在當家主母身邊幫著做事的一等丫環放出來後,家門都會被媒人踩破,嫁給家境殷實的小地主之家,過去就是掌家。


    哪怕是被摘了花了的,也依然是香饃饃。


    商人們納妾也喜歡找大戶人家做過丫環的女子,正妻放家裏管家,小妾帶出去幫著生意場,由於行商之人常年不迴家,帶身邊的都是小妾,所以許多人寧可不要正妻的身份,嫁女時寫好字墨,要做帶在身邊的妾,不做守家的妻。


    而這些從小培養的丫環,品貌、禮儀、舉止、規矩都有,進了宅就能做事,所以工錢老貴。說是買,其實也就按月發錢。


    與那些真正破落賣女兒的又有不同。


    至於別的州,更有不少人家把女兒當瘦馬養,打小就學琴棋書畫,到了十四五歲,便來益州闖蕩,路數都差不多,先做清倌人,能紅更好,不能紅,加內容,拚命賺上兩三年,然後再為自己謀出身。


    笑貧不笑倡。


    隻因蜀中承平日久,君臣皆好享樂,滿城綺靡之音。


    前蜀皇王衍最好私行,往往宿於倡家,事後索筆題字:“王一來雲。”女郎獲巨賞的同時,身價幾何倍增。


    孟昶少私行,但壯舉,上元露台觀燈時,見舞倡李豔娘有姿色,即召入宮,賜其家錢十萬,後又封豔娘為昭容,李豔娘的一飛衝天,把這風氣又推進一重。


    蘇子瑜來到益州後,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得力人手展開市場調查,為再開女子坊市作準備,益州的繁華超過了她的想象,但同時,益州的競爭也超過了她的想象。


    僅仿學汴梁的女子坊市就有七座之多。


    “周三,你怎麽看,市場潛力很好,但競爭也激烈的很呢。”


    周容圈著秀發,自覺醒過來後,非重要場合便再也不盤發了,居家更是直接披著,見蘇子瑜發問,笑道:“幹,隻管幹便是了,要找大場地,最少也如我們這宅子這般大,然後,從頭開始做起。”


    “從頭做起?”


    “對,我看著那棒棰一樣的朝天髻就難受,那調好的洗發水不是穩定麽,既然一時找不到器皿來包裝,索性,便先把美容美發業務做起來,從頭做到腳,看其它商家怎麽來競爭。”


    “美容美發?”


    “對,美容美發,明天彩墨你們就去買五十個丫環進來,要聰明伶利,容貌千萬別挑漂亮的,隻要不礙眼就行,我來親自培訓。”


    “培訓什麽?”


    “嗬,洗頭,剪發,修甲,護理,保養……總之很多的了,你忙你的,把場子找好,把成衣坊落實好,把其它貨品準備好,我呢,就來開這風氣之先。”


    蘇子瑜還想說什麽,卻聽樓下一陣喧嘩。


    正要起身看看究竟,嚴婆婆的大叫聲響了起來:“七娘快下來,郎子受傷了。”


    “啊……”


    蘇子瑜三步並兩步的跑下樓,才跑到院外角門,卻聽見甲寅在斥罵:“亂叫什麽,就點皮外傷而已。”


    “虎子?”


    大廳內足有七八個人,卻是石鶴雲祁三多都在,甲寅見蘇子瑜出來了,卻立馬轉過身去,手在腦後亂搖:“別過來,就皮外傷,我洗了澡再來找你。”


    “……哦。”


    蘇子瑜見不是重傷的樣子,放下大半的心思,卻不敢近前,虎子強著呢,他說不要近前,你若近前,他一定煩。但蘇子瑜也不迴去,就定在角門那,看赤山托著幹淨的衣裳陪虎子進了浴房,這才長舒一口氣,卻有疲憊感傳來,差點立足不住。


    石鶴雲遠遠的喊:“嫂子,你隻管放心,等下我們還要一起喝酒呢。”


    這邊周容也拍拍她的肩,示意迴屋:“男人的事情,讓他們男人間說話去,九郎應快過來了,我們隻管迴房先歇著。”


    蘇子瑜輕應了聲,在雙兒的攙扶下進了屋,卻不上樓了,隻在樓下坐著,不一會,聽到秦越的聲音,又有個陌生人,怪聲怪氣的叫著:“啊,血啊,好多血啊……”


    再次把蘇子瑜的心揪起。


    然後聽到秦越的打人聲,罵人聲:“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接著又傳來秦越的喊話聲:“弟妹,別擔心,就一抹血痕,隻傷了皮。”


    蘇子瑜下意識的輕應了聲,隻把手中帕兒亂絞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廳上再次響起虎子的聲音:“安文龍,我要揍你,你等著。”然後就聽到他騰騰騰的走過來了。


    剛洗過澡,頭發還濕嗒嗒的滴著水,別的傷一時沒看見,但左腮連著下巴一片烏青卻是看的分明,蘇子瑜方站起,眼淚倏的就流下來了。


    “看你急的,沒事,就被人踢了一腳,又被人咬了一口,少了塊銅錢大的肉而已,睡一覺就好了。”


    “倒底怎麽迴事?”


    “屁大的事,也不知那家夥怎麽想的,玩攔路刺殺,沒事,事了啦,我這不是迴來了麽,你們繼續聊,我跟長壽和那安國言他們喝一杯去。”


    “……哦。”


    蘇子瑜見甲寅站在角門處,隻不近前,兩句話一說就走了,眼淚不爭氣的越流越多。


    周容扳著她的肩坐下,勸道:“虎子那人,就連根頭發絲都是滿滿的大男人主義,既然沒事了,就別理他,他們久慣戰陣的,這點傷算不了什麽,你看他走路,都穩穩的。”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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