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母從來疼愛這個小孫女,聽了她這話,忙說道「那可當然要賞。」說著,就傳了那幾個主事的婦人進來。


    王姑姑等人進來,聽了甄母的話,連忙磕頭謝賞,說道「為老太太、老爺太太辦事,自然盡心竭力,哪敢蒙老太太賞賜」


    甄母笑道「你們別慌著跪我了,還該謝謝月兒才是。不是她提了這一嘴,我竟還給忘了」


    這些主事的婦人,又忙去謝蕭月白。


    蕭月白倒是大方,含笑接了,又激勵了她們幾句話。


    鷺兒也跟著蔣氏過來了,正立在她身後,靜靜打量了一會兒,心中暗道這個四姑娘,往日可還真錯看了她。借花獻佛,就把人拉了過去,收攏人心算是很有一手了。


    想著,她推了一下蔣氏。


    那蔣氏早已呆了,這會兒方迴過神來,連忙說道「老太太,我給您報個喜您啊,就快抱上小重孫了」


    蔣氏才說完,堂上的人頓時都怔住了,所有的眼睛都看向了蔣氏。


    蔣氏見一語驚人,竟有幾分得色,遂又說道「老太太,出了這麽一樁喜事,您說可歡喜不歡喜」


    堂上一時沒人言語,甄母皺眉道「這逸安和可為都尚未娶親,甚而連房裏人都沒有放,哪裏來的什麽小重孫兒」說著,她眉宇一擰,沉聲問道「莫不是可為在外頭,沾花惹草,闖出禍來了」


    她這話未完,看著蔣氏欲言又止的樣子,當即道「你且住口。」轉而向林氏問道「大兒媳婦,你來說這是怎麽迴事。」


    甄母性格精明,她眼看蔣氏去了一趟南安寺,迴來便說什麽小重孫的事兒,這件事必然是發在南安寺裏的。蔣氏既然先提,這二兒媳婦整日裏顛三倒四的,近來鬼心思又多,不知還有什麽事在裏麵。她便不準蔣氏先說,倒問了林氏。


    林氏心中也微有疑惑,並不知那慧心是否真的有孕。


    這人雖是跟著他們迴來的,但因是二房裏的事情,她便將人交給了二房,再沒過問。也不知這會子功夫裏,是不是二房趁著這會子空擋就查出了什麽,也都是未知的事。


    她斂下眸子,略一思索,找了那麽幾句話出來,心中暗自一笑這場恥辱,可是蔣氏自家討的。


    林氏便肅了神情,起身向甄母道「原該一早告訴老太太的,隻是這件事實在難以啟齒。老太太午休才起,不敢貿然說來,讓老太太生氣。但既然二太太先提了,老太太又問,兒媳便少不得說了。」


    鷺兒看著,心裏發急,便又推蔣氏。


    但蔣氏才要張口,便見甄母眼神鋒利的瞅了自己一眼,那心一怵,便張不開口了。


    隻聽林氏說道「今日,二太太到南安寺,來同兒媳說,要兒媳點頭,收了紈素做姨娘的事。」


    她這話才落,甄母的臉色便又寒了幾分,看向蔣氏的目光也越發的不善了。


    林氏又道「南安寺裏的姑子忽然過來,說在香雪海那梅花園子裏,撞見了咱們家二少爺同那寺裏的慧心」她原本想說行那苟且之事,但到底是書香門第出來的,實在說不出口那肮髒事,索性也不再提,繼續說道「繼而,南安寺的主持水月大師便請了兒媳過去商討此事,二太太心中惱怒,還鬧了一場。兒媳說明年替老太太在菩薩跟前求一盞長生燈,水月大師方才息怒,隻是將慧心攆了出來。二少爺對那慧心,倒是有一份真心的,求著兒媳帶她迴來。兒媳也不知如何是好,看她一個孤身女子,若就流落在外,無可依靠的,這不是咱們國公府辦的事兒。再說,也怕外頭亂傳些什麽言語,兒媳便將她帶了迴來。餘下的事,兒媳也不知道了。二太太說的,想必就是此事」


    鷺兒在旁聽著,心裏急的冒火,卻礙於身份,什麽也說不出來。


    甄母聽得怒氣勃發,她先向林氏道「你做的很對,合情合理,此事與你無關。」這話落下,她便盯著蔣氏,斥道「你說的,可是此事那個叫慧心的姑子,竟懷孕了不成」


    蔣氏早已白了臉麵,小聲嘀咕著「怎麽說,也是您老人家的重孫子,兒媳想著您老人家能高興高興。」


    甄母大怒,將手在那炕幾上一拍,大聲嗬斥道「說的什麽混賬話那慧心,是佛門弟子,是出家人,可不是什麽路邊的女子,撿迴來給個名分就過去了這種事傳揚開來,我們國公府在這京裏還有顏麵麽再說,這是誰給他吃的迷魂藥,他哪來的豹子膽,敢去私相勾搭出家人他還有沒有廉恥,還知不知道害臊」


    她越說越怒,更連聲叱罵「你家那小崽子呢快將他拿到祠堂祖宗牌位跟前,我定要親自打死這個孽障,免得日後下了九泉被祖宗們責怪」


    甄母有了年紀,近來又犯了咳嗽病,氣上來,便咳嗽個不住。


    慌得一屋子人,連忙上前捶背倒水,勸慰道「老太太仔細身子骨,別為了不相幹的事,氣壞了身子」


    甄母將眾人推開,指著蔣氏,目呲欲裂「你,還杵在這兒做什麽去,把你家那畜生拿來」


    蔣氏無法可施,隻得出去。


    踏出門外,她便埋怨鷺兒「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老太太哪裏高興了這下好了,老太太發了雷霆怒,這老婆子可是說得出做得出。我可就這麽一個獨苗,要是打壞了,往後我可指望哪個去」說著,就抹起淚來。


    鷺兒暗自忖道沒想到這老貨,竟是個臉酸心硬的婆子,自己的親孫子也能下得了手。聽見有了重孫兒,也不高興。


    她到底是底層市井的出身,進了這等豪門深府,哪裏明白裏麵的規矩道理,隻拿著那些她見識過的市井村婦心思,琢磨這些人事,小事上或許還好,逢上大事自然就露了怯。


    她想了一迴,說道「二太太,您也別喪氣。二少爺闖了這遭禍,一頓責罰是免不了的。您隻管迴去叫他來,餘下的事,我自有法子。」


    蔣氏到了眼下,也無可奈何,隻好暫依她的。


    那蕭可為此時正同慧心在一處溫存,替她寬心撫慰,聽聞老太太要拿他去家法處置,便如被雷劈了一般,殺死不敢過去。


    蔣氏和鷺兒死勸活勸,又說如不將此是了結了,慧心萬難進門,那慧心也在一邊哭哭啼啼,蕭可為這方挪步過去。


    那邊,甄母已被眾人勸住,重在炕上坐了。


    丫頭依著林氏吩咐,衝了一碗寧心香露過來,林氏親手捧到了甄母跟前,侍奉她吃。


    甄母接了茶碗,抬頭睨了這大兒媳婦一眼,見她端莊娉婷,舉止嫻雅,處事有方,心裏氣倒是平複了些許。


    她這個大兒媳婦,凡事都好,就是有那愛撒小性子的脾氣,往日也都還沒什麽,唯獨碰到她大兒子蕭覃,這性子便發作的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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