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嘴一撇,快步上前,大聲道:「二太太,您還有心思幹這個呢?大太太就要迴府了,你還不快想個法子。等到大太太迴來,你還指望管家呢?」


    蔣氏打了個激靈,手一歪嘴上的胭脂便塗了出去。她倒不斥責這鷺兒,揮手打了一旁捧茶碗的小丫頭子一記耳光,方才向鷺兒道:「大太太要迴來了,這信兒可準麽?」這聲兒低低的,卻透著一股子狠厲。


    鷺兒說道:「才見了紈素,她說是國公爺說的,明兒就接夫人和四小姐迴來。何況,我也聽說,老太太發了脾氣,將國公爺好一頓斥責,說四姑娘再不迴來,她就親自去接了!」


    蔣氏那圓圓的眼睛瞪起,切齒道:「她浪著出去這小半年,這會子倒想著迴來了。真要是個骨頭硬的,一世不迴來我也算她本事,如今這算什麽?!」


    鷺兒便趁勢說道:「太太辛苦了這半年,起早貪黑,家中鍋大碗小的事都放在心上。如今大太太迴來,二太太就要將這掌家之權原數奉還,我瞧著都替二太太不平。」


    蔣氏聽的心頭火起,怒道:「做她的春秋大夢!」


    鷺兒過來,附耳低聲說了幾句。


    蔣氏眼眸一閃,低聲道:「如此,合適麽?」


    鷺兒媚笑:「沒啥不合適,大太太的脾氣性格,二太太您還不清楚麽?我保準她定然不會迴來了!」


    蔣氏聽著,點頭道:「那就依你的主意,咱們這就去。」


    主仆兩個,誰都沒把蕭月白算計在內。


    畢竟安國公府的四小姐,那就是個麵團揉成的人,是連個泥土性子都沒有的。


    陳博衍踏入禦書房時,太子陳恆遠早已在了,正在禦案前同皇帝說些什麽。


    他將頭微低,一步一步的走了進來。


    他將這條路走了十七年,隻是那時候他是這宮廷的主人,每次都是昂首闊步的進來。如今重生迴來,仍舊要再做一次四皇子。


    陳博衍走到堂中,望著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問安行禮:「臣,見過皇上。」


    皇帝聽見響聲,抬眼看了看他,淡淡道了一句:「起來罷,老四今兒來的略晚了些。」


    陳博衍尚未答話,陳恆遠便在一旁搶言道:「聽聞今兒天色未明,四弟就到成記糕點鋪子門前排隊,買那第一鍋點心去了。四弟想必,就是為了那鍋點心,遲了麵聖?」


    陳博衍沒有應聲,他今兒來的是晚了些時候,也確如陳恆遠所說,是為了去買成記糕點鋪子的頭一鍋玉帶糕。


    他還記得,上一世這成記糕點鋪子生意後來做的極大,名滿京城。宮裏的女官們也極愛吃這鋪子的點心,因而那樁故事便也傳進了他的耳中。他下旨,指定這間鋪子的點心為貢品。自此之後,每逢蕭月白的誕辰,必有一盤玫瑰玉帶糕供奉於案前。


    然而,無論多少玉帶糕都喚不迴她了。


    那時候的陳博衍心裏也很明白,如此作為虛妄到可笑。然而,人也隻有在落入絕望的境地時,才會去做這些徒勞無功的事情。


    這一世,他想起這件事,又念起蕭月白是極愛吃甜品點心的,便一早起來去買了,打發人送到了南安寺。


    故事縱然未必是真的,但裏麵的意頭卻十分中他的意。這點心,也隻有活人吃下去,才有那個意義。


    倒是也能打發下人去買,但關係到她,陳博衍還是想親力親為。


    雖然明知道買糕等待,或許會誤了禦書房的麵聖,他也沒放在心上。


    原因無他,隻是不值。


    逢初一、十五、三十,年滿十四的皇子要到禦書房麵聖,隨同皇帝,參議國政,以為日後的曆練,這是大周建朝以來的規矩。


    但時到如今,這禦書房裏的麵聖,成了太子陳恆遠向皇帝溜須拍馬,逢迎媚上的功課時間,有時候甚而還會碰見那個妖妃胡欣兒,聽她的膩膩歪歪。


    上一世,陳博衍在這禦書房之中,同陳恆遠沒少起衝突,禦前爭執無數,隻想令身為一國之主的父親重新變迴當年那個勤於治國的明君。


    然而到了現下,他早已明白過來,一個人從根上都爛掉了,就怎樣都不中用了。


    周朝腐朽已久,要想改變這一現狀,隻能來一場徹頭徹尾的洗牌。


    然欲如此,唯有當上這一國之君。


    上一世他被迫離京,在外聯合了那些農民義軍,奪下龍庭。


    今生,他不能再離開京城,隻能另辟途徑。這個途徑,卻並不包括和陳恆遠的爭衡。


    無論是陳恆遠還是他背後的那個妖妃胡欣兒,都根本不配當他的對手。


    皇帝等了半日,不見他的迴音,心中微微有些訝異,暗道今日這個老四倒是改了性子,沒有再跟太子明刀明槍的你來我往了。


    他出聲問道:「老四,果有此事麽?」


    陳博衍迴神,淡淡答道:「太子所言非虛,確有此事。」一語未休,他唇邊漾起了一抹譏諷的笑意,隨口又添了一句:「原來太子竟有這等興致,日日打發人留意臣的行蹤,連臣出門買個瑣碎物件兒,也要盯著。」


    陳恆遠聽出他這話中的譏刺之意,雙眸頓時一陣緊縮,那張原本俊美的臉上,閃過一絲扭曲。


    陳博衍這手四兩撥千斤,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原本是想當著皇帝的麵,指摘陳博衍竟為了蠅頭小事,而誤了入禦書房議政。陳博衍若是再狡辯不認,他甚而可指出其是幾時幾刻前往,又是何樣穿戴,他便再也不能抵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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