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蒼天可憐,讓他重生了迴來,來接續這段上一世未了的情分。


    然而直到了眼下,直到重新見到她,他才有了實感,他是真真切切的重活迴來了。


    想起前世的事情,他眸中閃過一抹血色,一股壓抑不住的恨意在胸中沸騰,雙手不由自主的緊握成拳。他果然,還是太過便宜了那些人!


    蕭月白敏感的察覺到了陳博衍上的戾氣,她抬起頭帶著幾分疑問看向了他,那原本柔和下來的眉眼再度冷峻起來,眸中的殘暴更是令人戰栗。


    她不明白陳博衍在想什麽,隻是直覺的十分懼怕麵前這個男人,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往後挪了挪身體。


    這輕微的動作,惹起了陳博衍的注意,他眉眼微抬,目光重新落在了她身上。


    眼前的女人,比起他記憶之中,要更稚嫩些。這倒不錯,畢竟和那時候相比,如今的她還小了一歲有餘。安國公府尚且安好,她也還是備受嗬護的國公府小姐。


    這樣就很好,她不該去遭受那些折磨。這一世,他會好好的守著她的。


    陳博衍想著,將這份心思藏在了心底。蕭月白的反應,令他疑惑之外,又有幾分忍俊不禁,仿佛林中受驚的兔子,瑟瑟發抖,卻又無處可逃,他有這麽怕人麽?


    這般想著,他欺身上前,單膝壓在了床畔,湊到她麵前,低聲問道:「你怕我?」


    蕭月白茫然無措,陳博衍靠的太近,她甚而能感受到他濕熱的吐息,她慌亂又不知如何是好,抬眼看他,他眼中的熱切令她心驚。


    半晌,她低聲說道:「四爺,這樣不好……」


    她是鐵了心,要這樣叫他麽?


    陳博衍有些不快,他問道:「怎麽個不好?」


    蕭月白囁嚅了一下,她想說男女授受不親,但適才陳博衍替她擦藥時,早已「親」過了,現下說這個實在有些矯情。


    陳博衍今天實在有些奇怪,他以往從來不會和她多說一句話的,更遑論同她說笑玩鬧了,今日他到底為何要逗她?


    然而,這些話,她問不出口。


    沒有等來她的迴話,陳博衍又掃了她兩眼,她眼眸低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下麵的眸子,令人不知她心中作何想法,櫻紅軟嫩的唇囁嚅著,令人想要一親芳澤。


    被她的豔色所誘,陳博衍低聲呢喃著:「月白……」


    蕭月白香肩微顫,男人低沉的話音輕輕撓著她的心口,她抬眼正對上了他的。


    「月兒……」


    陳博衍念著她的小名,歎息了一聲,俯下了頭去。


    陳博衍起身,撣了撣衣裳,壓著想要將她抱入懷中的衝動,道了一句:「你且歇著,宋大夫待會兒就到。」便轉身往外去了。


    蕭月白坐在床上,傻愣愣的望著男人的背影,腦海中一片空白。她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唇瓣。


    他竟然親了她?!


    雖然,僅僅隻是輕輕的碰觸,卻也燎的她周身滾燙起來。


    陳博衍走到了堂上,滿麵陰沉,如烏雲蓋頂。


    那些丫鬟還在地下跪著,沒有吩咐誰也不敢起身。


    陳博衍打量著堂下跪著的人,鋒利的目光在她們身上一一掃過。半晌,他沉沉開口:「爾等身為侍從,能令姑娘在園中跌倒無人救扶,僅憑這失職之罪,便該杖殺!」


    這一聲落下,眾人頓時麵無血色,各自瑟瑟,抖如鵪鶉。


    硬說起來,陳博衍根本不是她們的主子,沒發落她們的權力。但不知為何,她們竟從心底裏覺得,陳博衍的話不能違抗。他身上,仿佛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氣勢與威嚴,令人無法抗拒。


    站在這裏的四皇子,竟宛如一個君王。


    明珠立在一旁,心中雖然詫異,卻不敢上前求情。


    她頓了頓,走到堂中,同眾人跪在了一起。畢竟,論今日這件事,她是同罪。


    陳博衍目光森冷,停了一會兒,方才又道:「念爾等此番是無心之過,暫且饒過,到廊下去跪上一個時辰,以觀後效!」


    聽了這話,眾人竟有種死裏逃生的錯覺,各自磕頭謝恩,到廊上領罰去了。


    明珠起身,亦要跟去,卻被陳博衍喚住。


    她心中疑惑,垂首迴來,斂身立在堂下,等候吩咐。


    陳博衍邁步上前,一字一句道:「你是你們姑娘身邊服侍的老人了,如何能這般不上心,竟至生出這樣的事來?今日是無事,倘或你們姑娘一個失足,竟而跌進塘子裏去,你們哪裏擔待的起?」


    明珠聞言一驚,陳博衍所說之事並非絕無可能,她心中後怕起來,竟生出了一背的冷汗。


    她雙膝一彎,重新跪下,低頭道:「是婢子疏忽了,婢子認罰。」


    陳博衍打量了她幾眼,這丫頭生著一張圓圓臉,長挑的身材,雙眉淡淡,一張薄唇拿胭脂染得淺淺的,就是個中等模樣,雖算不得什麽絕色,倒也挑不出什麽毛病,看得久了竟越來越順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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