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江彬厲聲喝止它,非是命令軍犬停止不當行為的指令。


    可是小鋒置若罔聞,衝進了戰團。


    然而它並不是想要參與撲咬,而是一口咬住了,另一隻攻擊葉羽晨最兇猛的德國黑背。


    受到意外攻擊的黑背,野性大發,轉頭就和小鋒撕咬在一起。


    小鋒不顧自己被對方咬住了前腿,拖著那條體型比它巨大的成年黑背,繼續攻擊另一條正在撕咬葉羽晨胸口位置的昆明犬。


    葉羽晨隔著頭盔,依稀看到了身外的混戰,可是被幾條軍犬壓著,又穿著笨重的防護服,讓她根本沒有招架之力,也站不起來。


    “小鋒,我沒事,非、非,不要再咬了!”


    隔著頭盔,她的聲音外麵根本就聽不見。


    被小鋒攻擊的昆明犬,也放棄攻擊葉羽晨,轉頭咬向小鋒,兇狠無比。


    軍犬本來就不是溫柔的物種。


    而另外幾條軍犬,明顯也受到了小鋒的影響,其中又有兩頭迴過神來,轉頭想要攻擊向小鋒。


    小峰的後腿也被死死咬住了!


    和它們的健壯體型相比,完成肝移植手術沒幾個月的小鋒,明顯瘦弱不少。


    和三四條軍犬撕打,它卻毫不畏懼,嗚嗚怒吼著,就像一匹受傷的狼。


    雖然隻有一張嘴,它也要狠狠地咬迴去,它不能讓狗慫受到任何的攻擊!


    這種血性和忠誠,是刻在它骨子裏的東西,疼痛算什麽?


    哪怕用生命去換,也值得!


    小鋒不要再失去任何一個能讓它信賴的主人,她是它的天!


    “非!”在場所有的訓導員都驚呆了,這樣的情況在戰鷹前所未有。


    冷雋睿如同離弦之箭一般衝上去,拉開了其中的一條軍犬,但他夠不著小鋒。


    小鋒已經在兇殘的扭打之中被三條軍犬壓著咬,可它還在奮力的掙紮反撲,爪子裏帶血,堅韌得嚇人。


    隔著頭盔,葉羽晨終於看清了一切。


    她肝膽俱裂,眼淚刷地就下來了,在新兵營都不曾這樣哭過。


    偏偏又沒有辦法擦眼睛,視線一片模糊。


    “起開!”她急切地喊道,掙紮著推開撲在她身上的兩條軍犬,歪歪扭扭地奮力坐起來。


    小鋒躺在地上,眼睛赤紅,死死地瞪著葉羽晨,想知道狗慫有沒有脫離危險。


    葉羽晨再也看不下去,撲向小鋒的身上,撞開一條還在咬著它不放的軍犬。


    軍犬的吠叫聲,訓導員的喝止聲,狗狗的撕咬聲,女兵的哭聲……


    現場一片混亂,葉羽晨終於把小鋒護在身下,像個狗媽媽。


    “走開!”葉羽晨大喊,“走開啊,別咬它,小鋒身體不好!”


    小鋒那算不上健康的軀體,承受不住這樣的攻擊!


    六條軍犬很快被各自的訓導員控製住,犬類不是人類,一旦被激發野性,什麽口令都不能瞬間製止它們的攻擊行為。


    沒想到,體格最弱的小鋒,卻是最兇猛的。


    它始終咬住攻擊葉羽晨最兇的那條黑背,哪怕對方已經發出求饒的悲鳴,依然死不鬆口。


    江彬急得要去掰那隻倔強的狗嘴,“傻小鋒,你鬆口啊,你身上都是傷。”


    冷雋睿見情況緊急,打開了葉羽晨的頭盔。


    “小鋒,我沒事,我沒事,來,抱抱。”葉羽晨盡量不讓自己帶著哭腔說話,可是她的心好疼啊。


    小鋒怎麽能這樣不要命的護著她呢?


    “這隻是撲咬訓練,”葉羽晨解釋,“它們不是真的要攻擊我,小鋒,聽話,非、非!”


    那隻黑背明顯的已經被小鋒給咬怕了,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人家的訓導員也心疼的,“小鋒,別咬了。再咬,黑風的腿就保不住了。它不是故意攻擊你的訓導員。”


    黑風也隻是按命令進行訓練,它不是故意攻擊葉羽晨的。


    在葉羽晨的唿喚和江彬的努力之下,小鋒漸漸恢複了神智,眼神漸漸清明,鬆開嘴。


    “嗚嗚嗚……”它開始發出發出悲鳴,像受傷的幼犬一樣,低低地匍匐向葉羽晨,求安慰。


    它的眼睛裏,有淚。


    “快讓我看看,你傷哪兒了。”葉羽晨在冷雋睿的幫助下,從防護服裏鑽了出來。


    她一把抱住帶血的小鋒,上上下下查看傷口。


    它的後腿傷得最嚴重,被咬的幾乎見骨了,隻差一點,那條腿就廢了。


    其他地方的咬傷有五六處,毛也被薅掉幾處,血淋淋的,慘不忍睹。


    “傻瓜呀,你傻瓜呀,我這麽慫,你喜歡我幹啥?!幹嘛要奮不顧身地救我!”葉羽晨想抱著小峰站起來,卻雙腿顫抖,生怕碰到它的傷口。


    她想,她終於懂得了,江彬對於自己戰犬的不舍和偏執,他是一個異常專注的人,在他的世界裏,以他為天的戰犬,就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因為沒有人能比他更疼愛戰犬,所以當他的戰犬犧牲在他眼前時,他崩潰了,得了創傷後應激障礙。


    江彬很及時地把那輛熟悉的傘兵突擊車開了過來,“上來,去獸醫那兒。”


    葉羽晨抱著小楓,終於站穩了,跑向突擊車。


    小鋒乖乖地一動不動,似乎還微微鬆了口氣,全身放鬆,仿佛慶幸危機解除。


    坐上車,葉羽晨失聲痛哭,“好狗,我再也不會躲著你了,你太傻了,太傻了……”


    這一天,冷雋睿給葉羽晨放了半天的假,讓她好好的陪伴小鋒治療。


    小鋒被咬傷好幾處,幸好除了腿部,其他地方都不算太嚴重。


    醫生一邊給小鋒上藥,狗慫一邊跟著緊張。


    小鋒的狗腿子一哆嗦,她的眼淚就嘩嘩地流,簡直像沒開關似的。


    江彬愣了,“狗慫,我一直以為簡寧是能哭的,沒想到,你不哭則已,一哭成災!”


    葉羽晨不理他,繼續心疼小鋒,哭自己的。


    “不是吧,一個簡寧就能哭得我腦仁疼,再加上你,我這日子怎麽過啊!”江彬要被她哭瘋了,“明明我才是小鋒的訓導員,我是它爸爸。”


    心裏生疼的人,是他好不好!


    江彬當時恨不得衝上去,替小鋒被咬。


    “班長,你要是有媳婦了,肯定是個妻管嚴。”葉羽晨破涕為笑,冷麵班長這麽怕女人哭,將來肯定不敢欺負媳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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