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五日,夜,親兵隊長閔叔叫人把碼頭上的燈籠打掉,閔叔看著黑沉沉的天,月牙兒神秘莫測地穿過霧靄閃閃發光。


    河岸上的迴迴士兵所發出喊聲,燃起火把,親兵隊長閔叔知道,真正的惡戰就要來了。就算在明末迴迴士兵還是有點餘勇,河岸上迴迴士兵他們向把總發誓要拿下碼頭的小沙船。這時把總馬玉正騎馬親自給給第一批衝鋒的迴迴士兵打氣。迴迴士兵們看見把總馬玉的兩個親兵從馬車上搬過一個箱子。


    把總馬玉的兩個親兵打開箱子,一箱子白花花的銀元在火把的照耀下,發出誘人得魅力。那些迴迴士兵眼都直了,馬玉在馬上尖叫喊道:“最先攻上船的提一級,賞銀元五十塊,斬首一人賞銀二十塊銀元,”那些河岸上的迴迴士兵這時候點燃一捆捆麥稈,跟在百總,旗總後麵,跪下高唿:“真主安拉”。


    這裏要說一下,明代,明太祖朱元璋建國後,采取禁止“胡服”的政策,在迴族人的服飾習俗就開始受到限製。明末的迴迴受到了大明內閣和皇帝的強迫命令和限製,讓迴族著漢裝。特別是河岸上的廣州府的迴迴士兵,穿得跟漢人差不多,軍戶們套裝一件破紅襖,旗總們套裝一件破棉甲,百總和把總著穿著縮水的鎖子甲。


    廣州府的迴迴是來自西北甘肅。甘肅迴族的形成有一個過程。遠在唐代,許多信仰******教的波斯人,阿拉伯人,經過“絲綢之路”來到中國,有的在中國定居,有的經商,有的在唐政府裏任職,有的還中了進士。


    大約是在公元755年安史之亂發生後,阿拉伯帝國阿巴斯王朝派兵援助唐政府平亂,不少阿拉伯士兵也落籍中國。這些人數不多的定居中國的波斯人和阿拉伯人,是甘肅迴族的最早來源。


    明朝的建立後,這些人被分遣到各地屯墾牧養,主要分布在甘肅河西地區,隴東地區,中部河州(今臨夏)等地。


    迴族信仰******教(****或清真教)。******教是阿拉伯語的音譯,指順從和平、信仰宇宙獨一的主宰真主及其意誌。以求得兩世的和平與安寧。信奉******教的統稱******。


    公元十三世紀,成吉思汗西征,從中亞,西亞征調了大批信仰******教的俘虜和居民,把他們編入“探馬赤軍”,“西域親軍”,這些人被稱為“迴迴人”。他們被迫參與了蒙古貴族滅夏,滅金和滅宋。


    明末以前,迴迴們既沒有教派,也沒有門宦。教徒以十幾戶,幾十戶或幾百戶為單位,建立自己的巷道,村落,集鎮等居住區。廣州府大四衛的迴迴們各自建立的清真寺,成為他們的宗教活動中心。


    這些居住區,在唐宋時稱為蕃坊,以後被命名為各不相屬的教坊。在教坊內,教徒聘請掌教(又稱主持或伊瑪目,後來稱阿訇,講解經文和主持宗教儀式),穆安金(又稱讚禮,傳唿禮拜),嘎錐(又稱協教或哈最,執掌教法),實行“三掌教製”,後來掌教和嘎錐由官府任命而變為世襲製。


    東海在船艙快速得寫完信,把信裝在黃色的小竹筒裏,去到鴿籠邊,伸手把一隻信鴿抓出來,套上小竹筒,然後東海鑽出船艙來到甲板上,放飛的信鴿。


    信鴿在小沙船的桅杆方向繞了三圈,飛向茫茫的夜空,親兵隊長閔叔迴頭看著東海放飛的信鴿,就鬆了一口氣。東海走到舷邊望著河岸上的迴迴士兵,看了一會就問閔叔:“迴迴士兵,怎麽一刻鍾過去,越來越安靜了,嚇怕了。”


    “未必如此,”親兵隊長閔叔說,“一入夜我就看見那幫迴迴們,他們在河岸上的那座小丘上,很有意思的匍匐在地跪在,念著經文,我看他們念完經就會攻打我們了。你看,雲安縣的衙役也在那裏舉著火把匯集在一起。東海還是你指揮火器,等會我領著五個兄弟白刃戰,”東海把臉轉向親兵隊長閔叔說,“好,那個,碼頭上五十米的距離打掃幹淨沒有?”


    親兵隊長閔叔笑著說:“打掃幹淨了,還設了標記,我看那幫迴迴士兵,來多少死多少!”


    迴迴士兵把各種用不著的東西扔進篝火中,一陣冒出的濃煙刺激著他們的眼睛。四月分的山裏的天氣很冷,團團圍在篝火旁邊的迴迴士兵,祈禱完畢,急急忙忙地飲茶,用晚餐,士兵們嘴嚼幹餅,到了夜間這種10度左右的溫度,稀爛的紅襖的迴迴士兵聚集在篝火對麵取暖,一些壯漢磨著刀,檫著三眼筒他們是第一批隊伍。


    天還很黑陳姓縣尉的五百多個民壯們和姓江的主薄雲安縣三十多個衙役均未動,但是把總馬玉軍隊、步兵、從宿營地起身,開始動彈起來了。


    親兵隊長閔叔檢查的小沙船上的那些甲板、桅杆和纜繩,把沙堆放在背麵,打仗的時候好進行滅火。“閔叔,我們唱軍歌吧!”東海看著親兵隊長閔叔,閔叔一愣,隨即笑了起來。閔叔的嗓子不錯,閔叔清了一下嗓子就慢慢唱了“<秦風無衣>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


    二十幾個年輕的親兵很興奮,天曉得是怎麽迴事,在軍隊的精神世界裏不知從哪裏傳來一種大家都覺得嚴肅的聲調,它意味著具有決定意義的、歡天喜地的時刻的臨近,引起一種軍人榮譽感。東海聽大少爺講,唱軍歌可以叫士兵們等會在作戰的時候就感到興奮,有助於士兵克服初次惡戰的心理陰影。


    詠春河上的霧氣越刮越濃,雖已亥時,東海跟閔叔望見河岸上的迴迴士兵,身影逐漸的消失,等了一會兒在二十步以外什麽都看不清。詠春河邊那一株株灌木仿佛是一頭頭的魔鬼,那條越窄越長的碼頭平地仿佛是陡岸或坡道。


    “來了,”親兵隊長閔叔望著霧氣對著東海講,東海一抱拳,親兵隊長閔叔帶著五個親兵,下了沙船,潛入霧氣中,不一會的功夫,就聽到慘烈的弑殺聲,突然靜了。一會兒親兵隊長閔叔帶著四個親兵迴到了船上。


    他們渾身是血,“折了一位兄弟,那幫狗迴迴,不打韃子,居然和我們火拚,”親兵隊長閔叔拄著橫刀領著水壺講。“我們幹死了十幾個迴迴,”一個手臂上流著血的親兵說。親兵的衛生員動手對著這個親兵包紮胳膊上的傷口。


    親兵隊長閔叔拄著橫刀領著水壺,咕咚咕咚灌了一壺水,抹抹嘴角,看著東海說:“我估計,迴迴這次打了敗仗,怎麽也要到寅時或者卯時才能攻打我們了。”


    東海一夜沒睡,他看到親兵隊長閔叔靠著船舷把披風裹著身上,睡得正香了,東海暗歎這新兵跟老兵的區別在這個時候才顯出差異。


    卯時,天剛剛放光,從河岸摸下來的迴迴士兵小心翼翼三個一組五個一群,四麵拿刀一步一步下了河提,迴迴士兵四麵八方都有可能碰上十多步路以外看不清的敵人。走到碼頭這在鬆了一口氣,不用應付四麵八方每個士兵四麵八方心裏都覺得高興。領頭的百總因為他知道,還有漢人的第二波士兵也朝他走的那個方向。


    “你瞧,雲安縣的衙役帶著民壯也走過去了。”有人在迴迴士兵的隊伍中說。


    “我的老弟,漢人民壯被募集起來,多極了!昨天晚上我瞧了一下,民壯們在陡坡後麵生火了,那幫漢人民壯簡直看不見盡頭。“


    領頭的百總估摸著,還有八十步才可以可到小沙船,又走了十幾步,領頭的百總抬頭立定,還沒有來得及看清突然,在霧靄中閃現出來的漆黑的東西,就有一道火光閃耀,砰然響了一槍。那顆子彈仿佛抱怨什麽似的,在那高高的霧靄中發出颼颼的響聲,頃刻間聽不見了,領頭的百總仰麵倒在碼頭上,腦門上開了一道血洞。


    “幹嘛停止前進了?是不是給擋住了?是不是碰到“易卜劣廝”(親兵隊長閔叔在迴迴士兵的綽號,魔鬼)?”


    “不是的,沒聽見什麽。要不然,對麵船上不會放槍的。”


    “可不是,把總老催促漢人民壯先出動,出動了,那群漢人民壯又沒頭沒腦地站在碼頭中間,這些可惡的漢人民壯把什麽都搞混了,連個左右都分不清。真是一幫頭腦不清的鬼東西!”


    “我真想把他們送到前頭去。要不然,他們恐怕會蜷縮在後頭。瞧,現在團團轉了,在這兒哩。”


    “怎麽?百總死了,百總死了!“跟著百總的迴迴士兵驚叫起來。迴迴把總馬玉一共有四位百總,全都是孔武有力的廝殺漢子,一下子折損了三個。好在迴迴士兵是以十幾戶,幾十戶或幾百戶為單位,建立自己的巷道,村落,集鎮等居住區,相當於漢人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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