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饒彌午的馬車以後,陸望帶著賀懷遠一路往郊外而去。賀懷遠迴想起饒彌午那副病懨懨的樣子,不屑地對陸望說道,“饒彌午那副樣子,臉上一片蠟黃,我看竟是用染料塗上去的。”


    陸望笑道,“他在碎葉湖,也確實吃了不少苦頭。雖然不至於真的患了重病,但也確實麵黃肌瘦了。塗點顏料,看上去更嚇人些。這才有效果。顯得他患病來京醫治,更可信些。”


    “這人對我們恨之入骨了。”賀懷遠說道,“他那眼神,簡直像要吃了我們。”


    “既來之,則安之。”陸望淡淡地說道,“我原先還打算讓他在碎葉湖老死算了。沒想到,他還是不甘心,要繼續折騰。那就怪不得我們了。他來到京都,隻怕想要安穩都不可得了。”


    他們一路談著,便來到了皇陵寢廟。陸望與賀懷遠徑自走進寢廟的大殿。殿裏燭火搖曳,顯得格外安靜。一個佝僂著背的老者,手裏拿著一把拂塵,在香案上仔細擦拭。聽見身後的動靜,老者抬起頭,緩緩轉過身子,有些激動地對他們說道,“陸大人,可把你等來了。”


    “馬公公,”陸望快步走向老者,扶著他,說道,“聽到三娘傳的話,我們就趕過來了。我們到裏麵說吧。”馬公公點點頭,便顫顫巍巍地向內室走去。


    在房間坐定,馬公公咳嗽了一陣,喝了一口水,緩緩說道,“陸大人,上次三娘來看我,聽她說過,饒彌午又要迴京都了。”饒彌午曾經在馬公公手裏吃了癟,因為被誘導炸掉寢廟密道而被禁足。明國公對他的兇殘心性,自然是一清二楚了。


    “是的。今天晚上,他剛剛進京。我們在來的路上,見到了他。”陸望平靜地說道。


    上次三娘來看馬公公,順便就把饒彌午要迴京都的消息告訴了他。馬公公聽了,異常吃驚。饒彌午被貶斥到碎葉湖,馬公公曾經拍手稱快,認為這個禍害終究被除去了。這次饒彌午又借著治病的名義,重迴京都,讓馬公公也覺得憤怒。


    這事成了馬公公的一塊心病。饒彌午曾經在他這裏吃過虧。他報複心很重,這次重迴京都,也許會對馬公公下手。這也讓他擔驚受怕。他更擔心的是,饒彌午重返京都之後,會對陸望進行更猛烈的報複。


    可巧,前幾天,一個曾經受過他恩惠的太監來看馬公公。這個太監當年進宮時,還是個不起眼的小太監,被老太監欺負時,多虧馬公公仗義執言,為他說話。他為此對馬公公感恩戴德。現在,此人已經在劉義豫的宮中有了一席之地。他也會趁閑時,來偷偷看看馬公公。


    馬公公與此人閑聊,居然聽說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在此人走後,他很快聯絡了三娘,提出想見陸望一麵,想親口把這個消息告訴陸望。這也是陸望連夜來此的原因。


    “這個禍害,看來他們是不死心啊!”馬公公歎氣道,“饒彌午這個人居心叵測,報複心又重。他這次迴來,隻怕不但要對我下手,而且對大人也會兇狠反撲。”


    陸望知道馬公公的憂心,拍拍他的手,親切地說道,“馬公公,我們會暗中加派人手,對你進行保護的。過段時間,我會找個借口,讓你告老還鄉,不再守在這寢廟了。到時候,我會把你送迴老家,安享天年的。”


    對馬公公的安排,也是出於陸望的一片苦心。馬公公感激地點點頭,說道,“陸大人,我這次請你過來,就是因為上次突然聽說了這個消息。這個太監是我以前照顧過的,一直很感激我。那天他來看我,也聊到了饒彌午要迴京的事。他還告訴了我一個秘密。”


    一個秘密?陸望皺著眉,思忖著馬公公話中的含義。“這個秘密,與饒彌午有關?”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消息確實十分重大,難怪馬公公急著要見陸望。


    馬公公點點頭,迴想起當天的情景,緩緩說道,“聽我那個宮裏的朋友說,饒彌午有一件陰私之事,正好曾經被他撞見過。”饒彌午的這件事,很多宮裏的老人都不知道。這個宮裏的太監,也是因緣巧合,有一次無意間撞見饒彌午在宮中與別人談話,才得知此事。


    “這件陰私之事,到底是什麽?”陸望也感到訝異。這件事一定是十分隱秘,否則,不可能連鎮鐵川的人手都沒有發現。陸望也對饒彌午做過周密的調查,並沒有發現過這件所謂的陰私之事。


    馬公公鄭重地說道,“饒彌午有一個私生女。”


    私生女!陸望和賀懷遠都瞪大了眼睛。這真是聞所未聞。饒彌午雖然一向花天酒地,縱情聲色,但是並未聽說過他有私生女。如果真的在外養了私生女,以九星門無孔不入的滲透能力,不可能一絲跡象也沒有找到。


    陸望大驚,對馬公公問道,“這個消息可靠嗎?”馬公公點頭說道,“可靠。這個宮裏的太監,是聽到饒彌午自己親口承認的。”


    “他的私生女,現在被藏匿在哪裏?”陸望眉頭微蹙,看著馬公公,沉聲問道。


    馬公公抬起頭,緩緩說道,“在宮裏。”


    “宮。。裏?”陸望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饒彌午的私生女在宮裏?宮裏的女人,除了皇帝的三宮六院的皇後與嬪妃,就是仆婦雜役了。何況宮中禁製森嚴,普通人根本無法輕易混進去,這個私生女會藏匿在宮裏的哪個角落呢?


    賀懷遠突然問道,“難道。。這個饒彌午的姘頭,是宮裏的女人?”


    馬公公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這個與饒彌午相好的女人,不僅是宮裏的,而且地位還不低。”


    “這個人是宮裏的嬪妃?”陸望的心中冒出了這個念頭,狐疑地問道。


    “對,她就是瑩妃。”馬公公正色說道。


    瑩妃是饒彌午的相好!陸望與賀懷遠聽到這個消息,都瞪大了眼睛。瑩妃在宮中頗為得寵,受到劉義豫的信任。她居然與饒彌午攪到了一起,還有一個私生女!


    陸望沉吟不語,半晌以後,緩緩問道,“那瑩妃的女兒,平康公主的親生父親是。。”


    “饒彌午。”馬公公斷然說道。


    “也就是說,饒彌午的私生女是平康公主。”陸望做出了這個顯而易見的判斷。瑩妃唯一的孩子,就是平康公主。既然饒彌午與瑩妃是老相好,而且有一個私生女,那麽,這個私生女的身份,就隻能是皇帝劉義豫的愛女,平康公主。


    馬公公歎道,“是啊,饒彌午是平康公主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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